回到洛杉矶的乔琳又一次进入了工作状态，她把所有会搞乱她心情的事都扔在了脑后，开始只关心四件事——新专辑的制作进度、《热泪伤痕》和《英国病人》的前期制作以及《爱在黎明破晓前》的剧本。

    新专辑的名字已经确定为《鱼缸》，封面图片是请一位艺术家定制的，主要画面是乐队四人每人都带着一个动物头套，低头围观着一个电视机，而在他们四周围着一个透明的鱼缸罩子。

    至于乐队成员都戴了什么样的动物头套，这取材于此前他们在日本巡演时的一段采访：

    记者：“你们能用动物形容一下你们自己吗？”

    罗德：“乔琳是美洲狮，罗拉是沙漠猫，史蒂夫是野牛，至于我……我是狼。”

    史蒂夫：“啧，他更像是雪橇犬。”

    嗯，乔琳至今回想起那次采访都还是很想笑，至少她很满意罗德形容她是美洲狮——

    毫无疑问的凶猛，毫无疑问的美丽，不是吗？

    他们还抽出来两天时间拍了首发单曲《一首情歌》的MV视频。这次乔琳没有亲自参与MV的概念制定，只是委托给了其他人。MV的内容也很简单，基本是就是乐队四个人围观歌曲里小情侣吵架的故事，而乔琳分饰两角，跟制片人找来的一个漂亮模特搭戏。

    MV的制作花了六万块，算不上便宜，也算不上贵。而这首用来促销的首发单曲正是那首曾经被乔琳取名叫《Hit Song 1》的歌，在制作人的强烈抗议下，她给它取了新名字《一首情歌》。

    除此以外，乐队又被拉去拍了不少照片，一切都正有条不紊地完成着。

    而《热泪伤痕》的前期制作就要稍微麻烦一些了。乔琳和编剧已经彻底将剧本定稿，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开始跟其他制片人一起分解剧本，将它变成能够用于电影制作的脚本。

    联合制片人丹尼尔此前花了一个月时间寻找合适的拍摄地点，终于在加拿大的新斯科舍找到了合适的拍摄地点。这次乔琳抽时间飞过去待了一周，亲自走过了所有地点，最后排版通过了他的方案。

    在此基础上他们又重新做了一遍电影的预算，基本把制作预算确定在了1300万左右，刚好触及城堡岩给出的制作预算上限。

    乔琳还跟摄影指导加布里埃尔一起把电影本身的脚本和镜头一一对应，再加上艺术指导一起，总算把电影的故事板初步定了下来。尽管乔琳觉得她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有新想法出现，但是她目前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

    至于非常重要的选角部分，除去女主角凯西·贝茨外，选角导演吉莉安给出了精挑细选后缩减了不少的推荐列表，让乔琳自己从中选择。乔琳由此开始组织了三轮试镜，最终确定了女配角将由近期在《短片集》中崭露头角的詹妮弗·杰森·利扮演。而扮演男配侦探的男演员则直接邀请了英国男演员约翰·索，她一直很喜欢他在《摩斯探长》里的表现。

    当然，除了雇佣演员外，剧组的其他工作岗位也已经陆陆续续地被填满了。虽然乔琳不想要一个非常庞大的团队，但事实是，她现在得确保目前这个二百多人的剧组各司其职，完成好他们的工作。

    这些人都指望着她能让他们拿到薪水呢！

    乔琳真情实感地认为，在这个时期，她抽烟抽得越来越凶是有原因的，还好她不是在孤军奋战。

    在乔琳不断推进《热泪伤痕》的制作进度的同时，她也没忘记跟合伙人一起为《英国病人》重新制作预算表，加上退税和其他方面的优惠折减，她最终还是强行把预算降到了2800万美元。

    根据最开始的出资约定，乔琳决定预算方面的缺口由她自己的斯芬克斯影业补上，成功跟二十世纪福克斯签下了合作投资意向书。

    没错，只是意向书，不是合同，但这最起码代表项目可以真的开始启动了，毕竟从法律上讲，意向书跟合同一样有法律效力，只是约束力更弱而已。

    尽管事多繁杂，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很顺利。乔琳设法强迫自己在这些繁杂的工作里好好睡觉，即使最忙的时候也能一天睡上6个小时。当乐队的队友们出去派对的时候，她就在家工作或者睡觉，甚至还被迫戒酒了。

    在此期间，她还在跟《爱在黎明破晓前》的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保持着联系。他终于结束了长时间的选角，确定了男主角。

    “伊桑·霍克？”乔琳回想起了她看过的他的电影，“哦，前段时间上映的《四个毕业生》里的男主角，对吧？他在里面跟薇诺娜·瑞德有个超级大的吻，非常性感。”

    “所以你肯定会喜欢他的，”理查德在电话另一头大笑起来，“我原本希望找个更成熟一些的演员，他今年不到24岁，似乎太年轻了，可他在剧院的表现征服了我，他是个好演员！”

    乔琳立刻笑着说：“瑞克，我也不到21岁呢！24岁刚刚好，否则他就对我来说太老了！”

    “没错，我们的乔也才21岁，”理查德的笑声几乎停不下来了，“你们两刚刚好。我希望你们的化学反应够好……”

    他们随即约定好了时间去做化学反应试镜。

    正如乔琳开玩笑般描述过的那样，化学反应试镜就是镜头前的约会，如果他们都能忍受对方，那么问题就不大。

    等到试镜的那一天，乔琳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霍克。

    这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黑发男人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伊桑·霍克。”

    乔琳微笑回应道：“嗨，我是乔琳·阿普尔比。”

    两个人在这句寒暄后突然有些僵住了，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他也有一双蓝眼睛，既不像戴蒙那样漂亮到诱人，又不像阿方索那样坚定，可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一种带着挑衅意味的性吸引力。

    乔琳饶有趣味地想着。

    而霍克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我们要盯着对方看到什么时候？”

    乔琳轻轻歪着头，笑着回答：“直到我们都发现了点什么？”

    “我的发现是你的眼睛很漂亮，有点像是枫糖。”

    “嗯，听起来很美味。”

    “你的发现呢？”

    “你有蓝眼睛。”

    霍克挑了下眉，“然后？”

    乔琳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有蓝眼睛，什么然后？”

    霍克被她逗笑了，乔琳也没忍住，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此时一直在门外默默观察的导演理查德走了进来，“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继续试镜了，你们觉得我们中午该吃点什么？”

    “瑞克，”乔琳扭头看向他，笑着说，“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快点，乔，你总是知道好吃的地方，让我们想想我们中午该吃什么。”

    好吧，乔琳没有辜负理查德的希望，她带他们去了一家她常去的牛排屋。他们在那儿一边享用美味，一边聊个不停，既聊剧本，也聊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毫无主题，只是跟着狂飙的思绪走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乔琳已经很久没有跟同事有过这么轻松的谈话了，作为老板，她很难完全放松下来。

    告别时乔琳给了理查德一个拥抱，“我很快就会想念你的，瑞克。”

    理查德笑着回答：“我们很快就又会相见了，不是吗？那个时候你就跟我们困在一起了，哪儿都去不了。”

    “这倒是真的！”乔琳大笑着同他击了下掌。

    霍克在一旁开玩笑说：“我是不是唯一一个被冷落的人？我感觉很冷。”

    理查德立刻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你还有我。”

    乔琳玩笑式地抱了一下他，“你现在暖和起来了吗，公主？”

    霍克顺势笑着说：“刚刚被一个公主同伴拥抱过，我现在心都砰砰直跳呢。”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我开始担心我是不是要准备打911了！”

    在这一连串的玩笑话过后，三个人才就地分开。

    也许是聚餐时的轻松氛围放松了乔琳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她突然有了闲逛的心思，她知道这附近有条街上到处都是买手小店，那种凭着店主品味提供商品的原创商店，不像那些大型连锁品牌一样无聊。

    她开始在其他人真的注意到她之前浏览商店橱窗，一间看起来杂乱却不失魅力的古董店抓住了她的目光。

    好吧，她就是喜欢这些有故事的小玩意儿。

    乔琳一边向自己的欲望投降，一边推开了店门。在她向店主问好后，她的目光四处搜寻感兴趣的东西。

    她指着其中一件戒指问道：“那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那看起来像是一枚红宝石戒指，中间心型的红色宝石被两双手捧着，头上还带着一个小型王冠，整体是金色的。

    “这是一枚克拉达戒指。这是一种爱尔兰传统戒指，我从一家关门的传统珠宝店那儿收到了这个，戒指本身是金子的，中间的心型宝石是红色尖晶石……但它跟红宝石一样漂亮，如果不是制作它的工匠亲口告诉我，我会以为它是红宝石。”

    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把戒指取了出来递给了她。

    乔琳接过了戒指，欣赏着它的同时赞成道：“是的，它很漂亮。能给我讲讲这个克拉达戒指的事情吗？”

    “克拉达是爱尔兰的一个小镇，它最著名的文化遗产就是克拉达戒指，它几乎可以追溯到17世纪，非常古老，不是吗？在爱尔兰文化里，人们会用它来求婚和订婚。它的标志性设计就是两只手紧握一颗心，心的上方戴着一顶王冠，分别代表友谊、爱和忠诚。”

    乔琳点了点头，“它有点像是Fede戒指，不是吗？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的那种Fede戒指？”

    店主好奇地问：“你是意大利人吗？因为Fede这个词来自意大利语，mani in fede，双手紧握于信仰，不是吗？”

    “不，我没有像是一个意大利人那样长大，但我妈妈教了我足够多的东西，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乔琳轻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mani in fede，这几乎是个足够老的短语了，来自拉丁语mani in fide。”

    店主笑着补充道：“是的，紧握的双手在整个欧洲历史上都是个很重要的象征，克拉达戒指无疑受到了这种影响。事实上，这儿有个传说，一个王子爱上了一个平民姑娘，为了向她的父亲表示他的决心，他制作了这枚戒指——

    With these hands I give you my heart, and I crown it with my love。

    我向你双手奉上我的心，并冠以我的爱。”

    乔琳的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两下，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那听起来很美，可那只是个故事，不是吗？”

    店主耸耸肩，“它也许只是个故事，但在爱尔兰，母亲会给女儿这种戒指。”

    “为什么？”

    “女孩们把它戴在右手上，如果它在某一天失踪了，那时跟她在一起的男孩就会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乔琳笑着摇了摇头，对这种迷信嗤之以鼻。可她还是买下了那枚戒指，就因为它很漂亮，而且它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刚刚好。

    给自己放了个小假后，乔琳又重新回到了工作里。与此同时，史蒂夫拜访了她为斯芬克斯影业租下的工作室，带来了一个消息。

    “抵制Ticketmaster，那个票务商？”乔琳惊讶地扬了下眉毛。

    “是的，珍珠果酱在给司法部的备忘录里控诉Ticketmaster是垄断企业。你知道的，珍珠果酱发现Ticketmaster在收门票的服务费，他们想要确保他们今年巡演时，所有门票只卖18美元，服务费或者手续费不超过1.8美元……”

    “我猜他们一定被拒绝了，对吧？”

    “是的，Ticketmaster会把多收的那份费用返还给场馆，所以他们就能维持跟场馆的独家合同，还能给其他艺术家、经理或者经纪人什么额外费用……按照珍珠果酱的要求，没有场馆愿意接受他们的条件。”

    “哇哦，”乔琳摇了摇头，“跟黄牛作斗争就够难了，别提跟Ticketmaster这样的票务巨头了。我非常怀疑司法部是否真的有足够的动机去开展垄断调查！这几乎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举动了，何况他们不一定会有足够的证据。”

    “是的，我今天从报纸上读到珍珠果酱的Stone Gossard和Jeff Ament说他们要去国会作证，他们要配合司法部对Ticketmaster的诉讼，他们也在呼吁其他艺术家支持他们的请愿。”

    “哇哦，我猜我花了太多时间埋头画故事板了，我居然没读到这个！”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应该签请愿书吗？要求Ticketmaster把附加收费控制在10%以下并且取消垄断合同？”

    “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哈利来告诉我这件事？”

    “我猜哈利绝不赞成我们签那份抨击Ticketmaster的请愿书。”

    乔琳撇撇嘴，“我们的另外两个孩子呢？他们怎么看？”

    史蒂夫耸耸肩，“你知道罗德有多痛恨黄牛和那些服务费，他总是想起他小时候口袋空空，没钱买票的日子。至于罗拉……”

    乔琳笑了起来，“为什么我还需要问你呢？罗拉的意见很明显，她会签她的名字。”

    说到这里时，她耸了耸肩，“该死，我们当然要签我们的名字。”

    “这可能会让我们今年的巡演泡汤，你知道的，Ticketmaster很可能会报复每个签名的乐队，哈利和小牛唱片都会气疯的。”

    “我知道，”乔琳点点头，“我不在乎。我已经在我们的专辑上做了不少妥协了，但说到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法律上的，还是道义上的，紫色天鹅绒这个名字见鬼地只属于我们，小牛唱片不能决定我们到底要把它放在哪儿。”

    她耸耸肩，“我就是要把它签在那份请愿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