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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笨石羊

    再醒来时,周边的山精野怪又换了一批,它们看似无所事事,四处飘荡,实际上有意无意的望过来,临阳昇实是庆幸自己没有在昏迷中被妖怪吞噬。无奈的摇摇头,临阳昇起身,右手执剑,狠狠向前一劈,将妖怪逼退十尺。在地上寻找法阵痕迹,再取残余的灰烬用于追踪。

    这一路倒只是僻静,再无诡异骇人的景物,瞧见三只石羊定在一方,邦邦邦的一摇一晃,不知在做什么。而石羊的远处,一男一女似在商讨,看来,是留了石羊望风。临阳昇眯了眯眼,悄声前往。他不能离得太近,看不清紫衣女子旁边那玄色衣袍的人是谁,更是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正准备逆向施展传音术,便见到那男子抬手,掐着女子的下巴,后两人贴的极近。

    这……临阳昇偏过头,后退几步,罢,他不作那小人行为。可正是后退的几步,使他临近羊群,石羊察觉到此,又开始邦邦邦的冲击起来。临阳昇紧急的以剑相抵,剑石相撞,击起刺耳的声响。临阳昇瞥了一眼前方,赶忙侧开几步,执剑向前一挥,剑气朝着石羊打了去。

    石羊纷纷倒地,可三只石羊,只有一只的石头铃铛在邦邦作响,可这声音倒比先前那时弱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那只最为蠢笨懵懂的石羊,发出的声响太大,临阳昇顾不得这些,右手捏诀,点在石羊的头顶。

    前头的男女也在吵闹,紫衣女子狠狠甩袖,大骂着什么登徒子,什么自有办法。她后退一步,左手一抖,清脆的铃铛声响,右手轻点,在跟前绕上一绕,降下一道光击。玄衣男子右手一抬,取了河水化为屏障。

    身旁的石羊开始调转方向,应召而去,临阳昇眉头微皱,心底思索一二,直接将那只石羊带走。

    远离了刚才的地方,临阳昇就此松手,石羊便坠落在地,邦邦邦邦的摇头晃脑,显得更为蠢笨。临阳昇深思片刻,还是开了口:“你可见过夏至?就是一个桃花眼眸的姑娘。”

    石羊此刻的呆愣似乎更为严重,终于挣扎起身,就朝着临阳昇猛猛冲。临阳昇有些无奈,抬手贴上符咒,明明上次见这只石羊,一触符咒便会化为虚形,可今日它的铃铛石化更为严重,手脚笨重,甚至会被符咒定身?!可正当符咒稳稳当当的贴在那铃铛之上,石羊的动作当即停下,继而符咒无火自焚,燃了灰烬化入石头铃铛,石头铃铛再次响起。邦邦邦邦,倒是又比刚刚响亮不少。

    罢,这只石羊太过呆愣,恐怕没有女子的掌控,也只会一味沉心修炼,其余的石羊又死忠主令,临阳昇无法从中探寻到什么。况且它现在孤零零一只,形单影只,一颗笨重的石头脑袋,更别指望能有自己什么思想意识了。临阳昇也不可能趁人之危,不,是趁石之危。

    念此,临阳昇笑自己的天真,就地坐下,望着河水发呆。月光洒在河水之上,波光粼粼,落叶不时掉下,激起点点波纹。一片静谧,可临阳昇的心却静不下来。他在荀山修习了十九年,实战经历却太少,他不知紫衣女子的来历,不能抵抗那诡异的术法。更别提命失一魂,容易落为妖怪的口中物,腹中食了。除了潜心修习,他又该如何提升术法,打败那人,寻得夏至呢?越寻思,临阳昇越发觉得自己无用。

    正陷入沉思,却不知身旁的石羊似是恢复了意识,忽而静悄悄的靠近。临阳昇躲闪不及,被它接触到,怀中的符咒散落一地。邦邦邦,石羊倒了地,蹄子上贴着自己的曜日符,雕刻出的面容似是痛苦,摇头晃脑的挣扎着。

    听见那邦邦邦的声音,倒像是哭声。临阳昇实是无奈,又有些手足无措,赶忙将那符咒取下。石羊似乎还很痛,站起来后还要用头在临阳昇这蹭来蹭去。哎,这石羊……

    算着带走石羊的时间,临阳昇低头看它。果然,石灵离开主人太久就会消散,石羊还想用头来蹭,可身子已经消失大半,它晃了晃脖上的铃铛,石头脸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

    临阳昇叹了口气,甚至还期待这只石羊的再次出现。也不知它这般呆傻,女子是会加强掌控之力,还是就此遗弃。若还有下次,临阳昇不下死手便是。

    石羊消散了,邦邦的响声也就此停止。临阳昇席地而坐,沐浴着月光,凝神静气,将自己好好调理。

    也不知过了几日,临阳昇疑惑怎么再也找不到紫衣女子的去处,正想此时,所想之人便自动出现了。

    紫衣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临阳昇的面前,歪头看他,噙着笑,似乎两人相识已久般寒暄起来:“你是在找我吧?这般费尽心思,那个夏至对你很重要咯?”

    临阳昇正要往后退去,却被定住。距离之近,逼得临阳昇不得不直视着她,她那紫色破裙以黑边勾勒,百鸟绣其上,栩栩如生,若干毛羽点在袖间,迎风而动的除了那秀发,还有裙边。女子毫不在意的勾起腿,那衣裙甚短,被风吹动。

    临阳昇闭上眼,握紧手中青锋,还是道:“夏至在哪?!”

    “夏至是你什么人呢?为了她你这般穷追不舍?你可知我最烦被人追踪,你这样闭着眼,就不怕我一招杀了你?”不等临阳昇回答,她继续道:“不过无碍,你帮了我,我倒要好好谢谢你。”

    女子解了那定身术,右手撑地,轻轻一推,娇躯自后平移数尺:“其实,你要的答案我早就给了。”说罢,她抬手召了石羊而来,侧身躺在草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看临阳昇的招数。

    “帮忙?你莫要胡言乱语!”身体一被解开,临阳昇就向后一跳,正正迎来石羊的攻击,再次执剑一挥,却并未听见那邦邦的铃响。

    “是呀,我倒要谢你重伤了那个蠢家伙,好助我炼化呢。”女子轻笑,闻言,临阳昇却笑不起来,先前那只傻羊已经彻底炼化了?

    石羊们齐心协力,一并向前撞去,快速的奔跑将风也冲成了两半,临阳昇暗叹这掌控之术更加深刻,一施轻功,凌空化咒。大喊一声“去!”,叫这天雷地火听令而来!瞬间这天地失色,雷火滚滚,劈得石羊黑黢黢一片,顿时引得邦邦倒地。

    刚要喘一口气,便有一群木灵不顾死活的甩着枝干而来。不出意外的,木灵身上都是雷火,烧的熊烈,却还是奔来,朝着临阳昇攻击。这般同归于尽之意,倒叫临阳昇招架不住。虽然这些精怪鬼灵是受控于那女子,可生死存亡之际,又如何能对敌人手下留情呢?那只石羊的意识也已消散,临阳昇再无需顾虑,挥出数道定身符,继而将青锋化十,奋力向前掷去。黢黑的石羊定在原地,烧焦的木灵被劈得稀碎,天雷地火咒也到了时限。

    临阳昇正专注的看着前方战况,谁知一柄白骨长锤直冲他的脑袋砸下!临阳昇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捂着伤口。余光瞥见那森森白骨,恍若重生般朝他走近。临阳昇当即抓了地上的尘土向前一洒,待烟雾弥漫之际,右手执剑站起,左手在剑刃上一抹,在半空中化咒,再奋力朝前一踢:“去!”

    一道血字符咒猛的盖在骨灵身上,凄厉一叫,直接白骨化灰,被风吹去。

    “好!若再给你十年八年,必有天大的能力。不过,”那女子轻喝一声,右脚后撤一步站定,双手拈花在跟前交叉,再盘绕两圈,手指轻抚左腕上的银链,转了个周身,勾出法阵,继而凝神向前一挥:“群魔乱舞!”

    紫色光芒笼罩而下,将方圆十尺尽数照亮。法阵正中一把招妖幡钻地而起,地里晃晃悠悠的冒出三个骨灵、三个木灵、三个石灵,分别站在法阵的四面八方,随着女子前行而移动。

    那光阵所及范围太大,临阳昇根本无法逃脱,只能一面躲避不时降下的光击,一面抛出符咒抵抗术法加持,继而一柄青锋飞斩,正面承受住光击,将其反向挡开。可光击逐渐如雨落下,砸在身上生疼,还叫人感到一阵眩晕。临阳昇准备速战速决,要直击女子,却看她盘旋于空,化作冥凤飞来。临阳昇还来不及有别的想法,将手上的血尽数抹在剑上,抓紧时机,执剑相刺。冥凤太过狂妄,竟真的被他刺中左翅,翅膀一抖,羽毛散落一地,歪着身子飞开了。剩余的鬼灵就此站定,朝着临阳昇撞击鞭打。

    临阳昇头晕目眩,却仍是奋力抵抗,他必须先离开这光阵,不然这眩晕之感只会越发延长,到时候毫无抵抗之力!念此,他环顾四周,却见先前冥凤受刺之处掉落何物,在地上闪烁着红光。发现那些鬼灵似乎不敢靠近,临阳昇用剑一挑,将此物扔在鬼灵身上。顿时,鬼灵纷纷躲开,临阳昇本要借此继续向前,要跑出光阵,却见一只石羊停在原地,而那发着红光的物件就落在它的蹄下。

    临阳昇趁机向前,皱了皱眉,难道,是先前的那只石羊?不待细想,又一道光击砸下,临阳昇冲过去,抱着石羊就是一滚,竟还真的滚出了光阵!

    这出了光阵,他的术法就不再受限,他松开石羊,丢出符咒消了这光阵。继而十道剑气朝前飞去,将那骨灵、木灵斩断跟脚。

    “生骨肉祭!”正当他继续一掌打向石羊,却见那两只石羊定在原地,下一秒灰飞烟灭。女子又化身冥凤,左翅已然恢复,身上的羽翼更丰,微微泛着红光。它在空中盘旋两圈,直冲着临阳昇而来。临阳昇还未收回右掌,只得与其一击。两者相击,纷纷向后退了几步。临阳昇这才发现身旁的石羊未听主令而祭,完好无缺的站在原地。朝着临阳昇的目光,冥凤也换了目标,鸣叫一声飞来,就要把石羊叼走。

    借此机会,临阳昇焚起符咒绕上一绕,剑从中过,直冲冥凤。哪知那冥凤也机敏的很,转了个方向,一爪子直接抓去。临阳昇向后一倒,那鸟头向前一砸,叼着石羊就往他身上一丢,继而凌空化为女子,道:“铁石心肠,攻之奇穴!”

    石羊得了主令,顾不得身子被掷,猛地甩头撞来,临阳昇躲闪不及,只得用手相挡。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一声邦邦哀鸣,石羊冲开临阳昇,直直撞在地上。

    女子又下了令,可那石羊身上泛着紫光,摇头晃脑,使劲挣扎。

    傻羊啊傻羊,你倒是还有些意识。临阳昇心中暗叹,赶忙跳开。

    见状,女子一甩袖,将石羊收回,捡起那地上的物件,吹去上头的灰尘,重新戴在左腕上。她转过头来,朝着临阳昇一笑,当即闪身而来,右手直冲脖颈,一把将人掐脖掷地。再迎面而上,趁着临阳昇躲闪的功夫,轻轻吐了口气,顿时临阳昇动弹不得,只能听她在耳边细语:“你好好呆着,我们还能再行探讨。”

    说罢,她起了身,散去身上的尘土,左手朝后一甩,将鬼灵的痕迹尽数散去。

    见她起身,临阳昇感受自己能掌控身体后立即起身,召来青锋就要上前,誓要不死不休。这才刚刚上前,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师兄,你在作甚?”一声询问,临阳昇转了过去,这才看见一行荀山弟子前来,朝着那女子齐齐行礼:“恭迎神女!”

    “神女?什么神女?!”虽然心中他们口中所言是谁,但临阳昇实是难以置信。这邪异的女子,又怎会是那位神女!不,不可能!

    弟子朝着临阳昇行礼,坦明神女身份,说神女方才还施展了召灵勾魂之术,这身份必确无疑。

    见状,那所谓神女朝着他又笑了:“原来这位就是荀山少主啊。”说着,她举起左手晃了晃,引得链上铃铛叮当作响,然后朝着荀山弟子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一众弟子领着“神女”去往荀山,还邀临阳昇一同前往。临阳昇呆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她杀尽无辜的山精野怪,在尸海骸山中修习,临阳昇怎么也不挥相信神女就是这个样的,若她真是神女,又有如此强大的术法,怎么不早登神界,还要来荀山作甚?她笑的太过诡异,还有那奇怪的铃铛声,莫不是又在设计什么骗局?

    临阳昇不可能放着荀山不管,深思许久,便也御剑前往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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