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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斯

    雨后的林道,晶莹饱满的水珠挂在草叶上。少女身着清秋水仙裙,一蹦一跳,宛若兔儿穿行于草地见。

    “啦……”夏至嘴里叼着片草叶,嘴里哼着小调,脚下轻盈,随手拂过花草。

    那日临阳昇醒来,当即两手扶着夏至的肩,将人转了一周,细细端详,生怕错过丝毫角落。这般担忧的模样,引得夏至内心一番汹涌,五味杂陈,她想,或许自己失踪的这几日,临阳昇也是这般的惊慌失措,心急如焚吧。

    “几日未见,临冬哥哥这般热情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夏至故意扭捏做作,末了还冲临阳昇眨了眨眼。

    “我,”闻言,果不其然,临阳昇脸颊通红,立即松开夏至,双手无处安放,结结巴巴要解释。

    明明丢了夏至的时候,他像是天塌下一般焦急害怕,见人逮住便问,用尽身上所有符纸,法力枯竭也要以血画咒,不眠不休,毫无停歇。千言万语口中盘旋,酸苦五味心里交杂。

    可见了夏至安稳而归,待她真真切切就在自己眼前,早就不知丢到哪个犄角旮旯的理智清醒终于回归,临阳昇又成了从小门派师长口中那不失稳重,胸有成竹,万事淡如水的模样。

    千般言语,万般思绪,无法言说。也不知应该怪自己性如榆木,还是嘴太笨拙了。

    见夏至这般表现,临阳昇这才想到她是不想自己太过担忧,紧绷的神经终得放松,他长吁一气。

    发现临阳昇放下心来,重拾淡然,静静望来,稚鹿般清澈的眼眸里似有话说。夏至眨眼示意他说,但他不言,偏只是注视,目不转睛。

    明明之前,都是夏至惹得临阳昇害羞要转移视线,可这次却两者相换,倒是夏至被看得小鹿乱撞,面露绯红。

    放缓呼吸,静下,她听见临阳昇十分认真的说:“一日不见,隔复三秋。”

    听,是心弦绷断,情深意动的声音。

    夜月当空,清风拂动,山石草木间,两人相视,久久移不开视线。

    夏至将这几日奇异经历的始末告知,当然,是略过了一些不堪回顾的遭遇和难以探究真假的内容。

    了解了书生顾凌之事,看这生机勃勃的青草绿地,没有一丝昨夜今日的痕迹,恍若不曾存在过山庄村落,更无那光怪陆离,真真假假之事。一切,仿佛都是两人的怪梦,念此,心底不禁一阵唏嘘。

    临阳昇从乾坤袋里找寻,忽而摸出个透蓝珠子,玄明珠招呼似的闪了闪:“夏至,下次别轻易丢它。”

    “我,”提到“丢”这个字,夏至想到之前迫于形势,紧急时刻将玄明珠当做闪、光、弹丢出去的事情,有些窘迫的应了:“知道啦。”

    夏至自从得了玄明珠,就有意无意抓了珠子在手中把玩,翻来看去,想要琢磨其间奥秘。故此接过玄明珠,这手一握,感觉不对:“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玄明珠……是不是较之前小了一些?”

    闻言,临阳昇也认真端详片刻,透蓝珠子正中心那道咒文依旧清晰可视,果然,之前他初遇夏至手握玄明珠时见到的并不是错觉……暂搁此事,他也发现了玄明珠小了两寸,光也有些微弱,像是灵力消耗不少,十分虚弱的样子。

    一番解释,夏至念及玄明珠之前的表现,轻声细语表扬几句,疼惜的在珠子上摸了摸。玄明珠也很给面子的闪了两下,被夏至收纳袖间。

    无人发现,静谧黑暗之中,玄明珠似乎感应到什么,竟悄无声息的持续散发白芒。

    临走之际,两人寻了个平地,将之前冥礼喜袍折叠,再摆上婚嫁小冠,立个墓碑,将发生过的一切留于此地……

    联系书生失眼失耳的遭遇,那祭鬼的习俗表演及大爷大娘的关中方言,临阳昇很快便计算出回去的路。御剑乘风,凌空而行,才发现,来时绕了远路,这方村落与之前借住的小镇竟仅仅隔了三山。

    从那诡异村落归来,两人在之前的屋舍过了三五日平静时光,学学方言,练练剑术,倒是惬意。

    夏至此刻便是前往习武之地,瞧见那逆风而立的身影,她顿时来了注意,蹑手蹑脚前去,以刚刚随手捡的柳枝为剑,准备偷袭。

    只见夏至刚将柳枝甩出,还未喊那一句“劫色”,身前的人就先她一步,反方向转身,左手一挥,挡开来犯的爪子。

    “啊!”

    没想到临阳昇动作这般速度,夏至偷袭不成,身形不稳,反失了平衡,朝前就要扑到地上。

    “夏至!”

    电光火石之间,临阳昇将人揽住,拉回来,惯性又是一转。

    恰有清风拂动草叶,四目相对,夏至腰肢一热,两人距离顿时拉近,只见,临阳昇被风扬起的发划过脸颊,软软的,痒痒的。

    心有涟漪,临阳昇轻轻唤了一句,见夏至恍若未置,有些失神,他松开手,随手拿过那飘着絮叶的柳枝:“长柳叶枝柔,可惜拈作剑。”

    夏至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来描绘此刻眼前之景——少年半束墨发,月白长袍迎风而扬,素手长叶一枝,柳絮风起似雪。他面如冠玉,明眸清澈,透着丝丝缕缕温暖柔和,淡淡笑了。

    夏至突然明白,平时淡漠的自己为什么会一见钟情,那般死缠烂打。突然明白,此刻自己为什么会心如响雷长鼓,如此之快。

    是了,衣袂翩翩,墨发三千,温润如水,谦谦君子,宛若谪仙的如斯少年,她夏至,不过一介凡人,又怎能不心动?

    再回神时,临阳昇笑眼看她:“昨日教你的,可学会了?”

    “学会了!”

    夏至朗声道,想到什么,晃了晃临阳昇的袖子:“临冬哥哥,大娘说晚上有个灯会,一年一度,可热闹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提到热闹,临阳昇不禁想起之前的事,那番遭遇和感触真的让人心有余悸。知道夏至喜欢玩闹,而打从回来她便平静过着小日子,乖乖巧巧,不吵不闹。临阳昇心里有了打算,但还是敛容,轻咳一声,让夏至先练武,若是打错一招半式,就免去灯会一行。

    “好,你看好啦!”

    夏至惦记这灯会多时,不多说,持了练习的长竹,后退几步,认真运气打招……

    很快,夜幕降临,大街小巷挂起灯笼,道路上摊位各式,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花灯,大如游龙长舟,小有走马灯笼。色彩鲜丽,造型各异,看得人目不暇接。

    夏至抓着临阳昇的衣袖,东瞅瞅细看看,走走停停,一路游览,看到李大爷摊上挂上自己帮着编的灯笼,更是欣喜。那灯笼有模有样,是一捧清水芙蓉,小小一盏,甚有暖意。

    夏至向大爷大娘打了招呼,指了自制小灯给临阳昇看,将自己如何如何编制上色,花费多少心力云云都说给他听。眨巴眨巴大眼,桃花眸子里满是期待,而后得到临阳昇无奈的伸手揉发,和失笑称赞,心满意足的继续观赏花灯去了。

    “夏至,你小心些。”

    夏至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跑跑闹闹,而她肆无忌惮的背后,是临阳昇无微不至,处处保护。见夏至玩的开心,兴高采烈,临阳昇也因她欢喜,虽然夏至总会不自觉走到路正中间、挤进人群,而他就要抬手将人护着,或是目不转睛盯着,虚虚牵手,领着,免得人迷了路。

    “嗯嗯嗯。”

    夏至正高兴着,随口应下,接着又冲向下一个目标。

    “临冬哥哥,这里竟然还有好吃的!”

    忽而发现隐在花灯队伍后的吃食小摊,夏至一溜烟飞奔过去,豪迈的大喊一声“老板”,一手拍拍身旁的长椅示意临阳昇坐下。

    锁定夏至在视线之中,临阳昇慢悠悠的避开人群,坐下。见她满脸期待的想点点什么,却又低下头苦想一番,临阳昇先开了口:“店家,来些小吃点心,一碗热乎清汤。那烤串子也来几个,不要太过辛辣……”

    闻言,夏至抬头,一手托腮,静静听着临阳昇细细交代食物的浓淡搭配。言语末了,店家记录的笔墨飞快,重复一遍确认无误,擦一把虚汗,下去准备。

    夏至歪着头,望他,抿嘴轻笑。

    察觉侧方的热烈视线,临阳昇耳朵已是红透的,转过头来,对上那目光,看得小鹿乱撞,倒也不转移视线。

    片刻,吃食上齐,夏至深情的目光便被吸引了去。

    不知道这到底属不属于以往认知的古代,是不是历史中的某时某地,可这里的吃食做的倒是不错,食材丰富,调味品不多,而夏至虽然贪嘴,像个小孩,但多数时间口味还是清淡的,所以口味倒也是对得上。

    ……夏至正美滋滋享受吃食,腮帮子微鼓,随着咀嚼的动作一下一下动着,像只可爱的毛茸松鼠。

    忽而她停了动作,不对,今天的目标,是灯会啊!想起这茬,她赶忙胡乱吃了几口临阳昇给她吹凉的清汤,还有拨去香菜的粉丝。

    见那动作飞快,让人有些担心会不会不慎噎住,临阳昇眉头微皱,投来疑惑的目光,却被夏至塞了满口烤串:“走吧走吧?”

    等夏至将人拉走跑了一段,这才想起有什么没做,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竟又找不到方向回去结账。尴尬,夏至可没做过逃单这种事,这一点吃食价钱虽不高,但好歹花费一番力气,甚至可能是养家糊口的血汗!

    拉住焦急不安的夏至,临阳昇将那意外好吃的肉串尽快咽下,缓了口气,这才开口:“已经付过了。”

    “啊?那走吧!”

    夏至听了,放下心来,一手拉了临阳昇的手,再次冲入人群。

    太久没有尽性玩闹,夏至进了这盛大的花灯佳节,就像只脱了缰的野马。

    “临冬哥哥,这是糖人吗?”

    “嗯,老板来一个。”

    “啊啊啊,冰糖葫芦!”

    “买。”

    “好可爱的拨浪鼓!”

    “咳咳,买一个?”

    “好呀!我还想要那个白狐狸面具!”

    夏至当真像个孩童,这些个小食玩意看得她眼花缭乱,桃花眸子里满是欣喜,似乎有一片星海在其中,她的脸颊泛红,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跑跳。

    “买……”

    不一会儿,临阳昇的手里怀里已经被吃食玩具堆得满满当当,而夏至正心满意足的咬着根糖葫芦,悠悠闲闲往前走。

    某个街口经过,来玩的人多了,拥挤非凡,临阳昇一边保护着夏至喜欢的东西,一边小心躲避行人。

    “临冬哥哥!临冬哥哥!”

    夏至喊他的两声有些距离,临阳昇抬眼望去,跟前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却不见那道纤细淡绿的身影:“夏至!”

    又是拥挤人潮,又是热闹非凡,夏至虽在此生活,但甚少出行,更有绝不好的方向感,每次出来都要人领着……临阳昇心里咯噔一下,又洒了一心的慌乱:“夏至?夏至你在哪?!”

    唤了几声,都被嘈杂热闹声掩盖下去。

    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或是夏至躲在角落,哭的梨花带雨,或是夏至伤痕累累,手脚受缚,个个看得临阳昇喘不过气息。

    他不敢再往下想去,立即找到大爷的摊位,暂放手中物品。轻功一运,飞到房顶高处,各色灯笼和黑压压的人群,叫人看花眼。

    “临冬哥哥,人呢?”

    夏至随着人海流走,在一处挂着别样精致花灯小摊前停下。她刚拿起一个玲珑可爱的玉兔灯,想叫临阳昇一同观赏。可一回头,身后行人散了不少,稀稀疏疏,露出半截街道,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这般灯光通明,热闹非凡,难道根本不能属于她吗?为何每次出行玩乐,都要将她一人流放?

    索性这条街道她走过几次,来往人多,也有官府衙门,不会叫她那般害怕。

    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不见人影,夏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身旁佳偶成双,嬉笑打闹,她见了也勾勾唇角,只是笑的略显几分苦涩。

    莫不是……临阳昇被自己缠的太紧,想哄得自己开心,借此弃了自己?

    有了这样念头,夏至越发深思难受,她好歹还是个现代人,多多少少思想言语有些不一样,或者说是,与众不同太过。虽她自认克制有佳,但也许还是太过了……

    忽而想到临阳昇来前收到那只纸鸽时,展开读来,眉头微皱,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临冬哥哥不会如此,也许……

    夏至心里有了底,手下握拳,指尖紧紧掐进肉里。也许只是,分离的时刻……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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