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有些时日没有和王桡还有蓝蓝联系,再收到他们消息,是王桡再群里发了大红包,宣布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这消息堪称平地一声雷,将群里众人都炸了出来。

    在一长串恭喜下,林生瑜先问:【现在有几个月啦?】

    刘晰蓝回答她:【一个月多一点点,这个月大姨妈没来,一测就发现中了】

    林生瑜:【恭喜!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刘晰蓝:【查过了,刚一确定,大桡就迫不及待想和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了,哈哈哈】

    王桡也冒了出来,道:【我老婆这几天特想吃火锅,明天中午有时间的,来我们店里聚一聚啊!】

    孔孙望唏嘘道:【大桡都要当爸了,陈明祝闷声把我女神拐走了,现在这群里就我和青木两根光棍了】

    林生瑜泼了冷水,【青木也在约会了,实打实的光棍可只有你这一条啊】

    孔孙望当时心态就崩了,立马艾特了青木质问:【卧槽?尊嘟假嘟?】

    刘晰蓝笑他:【烂梗】

    青木估计在忙着,这会儿还没有回复。

    放下手机,林生瑜忍不住和陈明祝感慨,“好快啊,大桡和蓝姐一下都有孩子了。”

    “你喜欢孩子吗?”陈明祝问。

    彼时他们都坐在沙发上,林生瑜侧躺在陈明祝大腿上,由他轻轻给她按压着太阳穴。

    她最近不明缘由地又有些失眠了,昨晚半梦半醒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骤然听陈明祝这么问,林生瑜抬起了眼,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感觉要抚育一个生命,是件很……伟大且艰难的事情。”

    他的手指微顿,附和道:“是,伟大且艰难。”

    “我在法国参加过一个展览,主题是孕育。”她的手指从他的胸口滑落到小腹,“一株小草从人的身体里生根、萌芽、生长,然后被移植到另一个盆栽。不过,我想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身体内诞育,应当是不同于一株小草的诞生的。”

    每个人都被人为地赋予太多使命和任务,一定要长得高、成绩好、要工作体面、要对社会有意义……

    可很多人,一直到成年了也没有明白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只是日复一日奔波,为生活而生活。

    这世界上,人难以逾越的第一座山就是父母。有的父母是巍峨高山,托举着孩子俯瞰原野;有的父母是险恶峻岭,将孩子困于穷山之内,一生不得解脱。

    青藏高原孕育不出熊猫,秦岭山脉也生长不了猛犸。

    你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很大程度就已经决定了你的孩子是哪一类的人。

    所以,她就会想,如果是我,会抚育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他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他是要背负我所背负过的沉重,还是去见我所不能见的未来?

    他应当是幸福的、幸运的、满怀希望的,而非狭隘的、困苦的、一生在绝望中挣扎的。

    这个命题实在太大太大,大到要用一生来书写答案。

    “如果要将一个生命带来这世上,一定是有一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一个新的生命来体验。但我现在,还没想好要如何对待一个新生命到来。”她犹疑说。

    陈明祝在她的短暂沉默里感受到了她的一些困惑和迷茫。他的手指穿进她乌黑的长发,轻轻地抚过她的发根,同她道:“不要有压力,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即便我说了也不算,只有你说了算。”

    林生瑜忽然发现,他们一直在讨论的都只是她的看法,可他又怎么看呢?

    她仰头看他,“你呢,你喜欢小孩吗?”

    陈明祝安静了很久,然后,他低了低头,用他的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我想最好是自然而然的,一个渴望来到这世上的小孩主动来到我们身边,他来了,我们就好好爱他。”

    好吧,顺其自然。

    其实说起这件事,有件疑惑一直藏在林生瑜的心中。只是那个问题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起,总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可她又的的确确很疑惑。

    “明祝,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她还是开口了。

    “嗯?”

    “就只是单纯讨论,没有别的意思。”她先强调这点。

    他耐心听着,“嗯,你说,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

    “实质性的关系,你是说?”

    林生瑜伸出两根手指弯了弯,“去掉‘实质’。”

    陈明祝默念了一遍,反应过来,低声笑了起来。林生瑜躺在他腿上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震一震的。

    他一笑,她更难为情,色厉内荏道:“别笑,这是严肃讨论!”

    他收敛了笑容,在慎重酝酿措辞后,他缓缓道:“性是圣洁又丑恶的,两个人在彼此面前要暴露人性最原始的一面,像是一种侵略,你会感觉到疼痛,或许会不愉快,我不想哄骗你接受。”

    他虽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思考“性”,但林生瑜却敏锐发现了他对性的态度——是厌恶。

    这又让她想起了明妮被骗的那个晚上,一向冷静理性的他竟然会用拳头揍了两个人。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一种不愉快?”林生瑜迟疑问,又补充道,“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如果要追根溯源,那还要提及到很多年以前。

    他很艰难地说出那些积压在他心里,从未对外说过的心事,“我母亲生病的时候,很厌恶别人的接触,尤其是异性,她觉得男性很脏,其中也包括我。”

    “她对我的抗拒,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种病原体。我曾经想,如果我是个女孩,她是不是不会那么抵触我。”

    只是简单想想,林生瑜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她撑着沙发坐起来,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严肃地告诉他:“她不是抵触你,她是生病了,她的病源于你的父亲,你没有错,你也是受害者。”

    “是吗?”他只是淡淡笑着。

    林生瑜却从他的微笑中感受到了一种弥久的哀伤。她抱过他,伸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就像一个母亲安抚自己的孩子那样,用怀抱给予他安慰。

    他们都有着千疮百孔,不堪回忆的童年,他用他的爱滋养她,治愈她。而现在,她也想给他很多很多,足以疗愈童年伤痛,让灵魂得以真正平和的爱。

    爱,应当是灵魂的双向温养。

    陈家。

    陈明朗有个商务会议,临时回来换件衣服,在三楼看见了陈明凯。

    按照往常,他这个胆子比老鼠还小的弟弟,会在他没有叫住他时飞快鼠窜进自己的房间。然而今天,他竟然主动叫住了他。

    “大哥。”

    陈明朗朝他稍一颔首,继续朝着自己房间走去。陈明凯给他让开了路,在他擦肩而过时,陈明凯却忽然说:“有些事,我想告诉大哥。”

    陈明朗光洁的皮鞋落在地毯上,一顿,他回头问:“什么事?”

    “有关于父亲的......”

    陈明朗抬抬下巴:“进房间说。”

    陈明凯跟上他的步伐走进他的房间。

    窗帘拉开在两侧,窗明几净,会客区几张宽敞的欧式大沙发静静躺在落地大玻璃下。

    陈明凯不太适应这么明亮的环境,眼睛微微眯了眯。

    陈明朗关上了门,脱了外套,往旁一扔,又解开领带,接着进入衣帽间,抽出一盒领带,随意挑了一根,边换边问:“说吧,什么事。”

    陈明凯知道他今晚有一个商务宴会。他长话短说,声音依然讷讷道:“前几天父亲精神好了一些,叫来律师,立了遗嘱。”

    陈明朗系领带的手稍一停,“遗嘱?你怎么知道的?”

    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几天我都按大哥要求,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父亲立遗嘱那天,我就在门外。”他低声说。

    “听清了内容?”陈明朗问。

    “我只听到父亲说,给你还有二姐各留百分之五的股份。”他声如蚊呐,更低了。

    “呵。”衣帽间里传出一声极轻地嗤笑,陈明朗淡声道,“确定没有听错?”

    陈明凯飞快低下了头,“不,不太确定,可能是我听错了。”

    他的犹豫反而让陈明朗更确定。

    “老头子手上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和陈明妮各百分之五,你说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会给谁呢?”

    “我,不知道,父亲总不会给我。”陈明凯自嘲地低低说了一声。

    被告知这一消息,陈明朗手心的领带被攥成了一团,短暂意外后他又有种意料之中的平静,他解下领带重新换了一根,淡声问:“明凯,‘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记得是出自哪篇文章吗?”

    “记得,是论语。”

    “父亲教给我们的第一篇文章就是论语,‘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父亲不承认,人心都是偏的,他的心一直偏在老二那边。”

    陈明凯抬起眼眸,忧愁地给陈明朗那掩饰在火石下的怒火浇上一桶油:“可二哥不一定愿意领父亲的情。”

    “是啊,他陈明祝缺什么?他在法国留学,父亲每个月都要亲自去看他一趟,钱、关怀、自由,只要他想要的,什么没有得到?”陈明朗抬起下颚,对着衣冠镜正了正巴宝莉的马术骑士提花领带,确保每一处印花都端正,“在我们陈家,没有公正二字,谁是父亲的所爱,谁就是陈家太子。”

    陈明凯怯怯不做回答。

    显然陈明朗也并非是在和他说话,他只是在平铺直述他那张平静面孔下的愤怒与不甘。

    身为长子,陈明朗在父亲眼中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工具,就如他的母亲只是父亲从寥寥几位可选目标中挑选的结婚对象一般。

    父亲不曾爱过他的母亲,自然而然的,也未曾真心爱过他。

    他第一次知道父亲也会爱一个人,是看见他以一座岛为彩礼,正正经经的给一个女人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那个女人怀孕时,他竟会像第一次做父亲那般手足无措,将家里的一切都交由那个女人安排。后来,那个女人的孩子出生了,父亲像如获至宝般,恨不能随时随地将他揣在怀里。

    而他,则在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时被送去了离家数万公里的异国艰难求学。

    可笑的是,他以为他们的这一场阖家喜乐会持续多久,却不过短短几年,一切同样变了。

    不变的,只有父亲对老二的另眼相待。

    他曾视若珍宝的,却是有些人弃如敝履的。

    这积年累月的怨,怎能不变成恨?

    陈明凯看见陈明朗换好了衣裳往外走,他道:“大哥,你,要不要再去问问父亲?”

    陈明朗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他离开后,陈明凯手插进兜里,胜券在握地笑了。

    他走向巨大的落地窗,一眼能看清楚前庭。

    一辆悍马从地下车库开了出来,厚重地倾轧着地面,像一台坦克脱巢而出。

    陈明凯掏出了手机,点开通讯录,愉悦地按下“三姐”两个字。

    他在短暂待机声中目睹庞然大物的离开。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的语气变得慌乱而急促,“三、三姐,大哥刚刚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变得很生气,他现在开着一辆悍马去找二哥了,怎么办,会不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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