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夏油杰。
我感慨东京真是小，然后摸出手机，对这位五条悟的未来挚友说：“那个，或许有点冒昧，但可以给我你的邮箱地址吗？我不会经常打扰你的——其实我也喜欢‘一心’，难得遇到同好。”
我指了指他文件包上别着的六角竹叶徽章，那是某个小众游戏里名为“一心”的二线角色的族徽。开发成周边了啊。
“……”夏油杰显然被打动了。
虽然我和夏油杰的初遇以糟糕的小黄油同人本开头，但结尾倒是很积极向上的，我不但得到了夏油杰的邮箱地址，还交换了游戏ID，互加好友，约定有机会再一起开黑。
送别夏油杰，看他身影没入人潮里，我正要给五条悟打个电话，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对面了。
眼神……好像比在车上那会儿还冷淡啊。
我低头看了一下脚边，嘴里“哎哟”一声，被吓到了似的起，朝他跑过去。
一瞬间我看到他原本用来掩饰情绪的面无表情，变成了讶异和纳闷，视线也往我脚边看。
我脚下什么也没有，不过我的同人本们，在我浮夸的演技里又掉了一地。
“啊！我的宝物们！”我立刻蹲下，一面捡，一面伸手指了指，“悟，有本摔到那边去了，拜托捡过来。”
“……”
短暂的静默后，脚步声走到了另一边。
当我终于站起身，我就看到五条悟已经捡起了我的都市异能同人本——不但捡起来，还翻开了，眼睛不眨地看着。
“……战斗手法好低级。”他评价。
我走过去，一把抢过来，“干嘛鄙视我的宝物啊。我都没有嘲笑你粉的角色老是被偷家！”
“那只是剧情的技术性调整而已！”被踩到痛脚，白发男孩的眉毛竖起来，“下一话就会打得对面满满地找牙了！”
“悟，人要面对现实。”
我换了副语重心长的面孔：“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那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
半大不小的悟BOY，正是最讨厌人家说他幼稚的时候，但我没想到，这次他没像以前那样被我激炸毛，反而说：“哦，那我现在要行使特权。”
“……什么？”
“小孩子的特权，把你口袋里的‘白桃甜甜’交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有？你跟踪我？等等——你要这个干什么？你不是嫌它酸吗？”
“刚才吃了一包觉得还行。”
“？那你再去买呗。”
“限量的，我再去排队轮到我的时候已经没了。”
“我也只有一包。”
他做了开枪的手势：“bang！发动特权。”
“……”这小子，“如果你肯现在做个猫咪的手势然后再喵一声的话——”
手举到耳边，“喵。”
……
我看到五条悟身后有两个小姐姐捂着嘴笑。五条悟本来还算自然的表情，在听到那嗤嗤的笑声之后，明显有变黑的趋势……
我赶紧从口袋里摸出糖果塞进他手里，然后握住他手腕，把他往会展门口带。
五条悟刚开始很僵硬，但几步之后，他就放松了，任由我牵着他往前走。又走了几步，他反手过来握住了我。
唔，不是十指相扣，而是那种小学放学男女生牵手过马路的牵法呢。
也是，这孩子现在也才十二岁。主流意义上来说，正是那种会特意避开女孩子的年纪呢。
离大人的世界还很远。没长出喉结，头发还是软软的，心也是软软的。
所以很轻易地就与我和好了。
但是将来，我还要向你告白两次，和你分手两次。
到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我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已经是五条悟牵着我向前，而不是我领着他了。
“——发什么呆。”
他忽然把我往旁边一带，避开了一辆货物堆得高高的推车。
我眨了眨眼，“谢谢。……啊，突然想吃‘迁和屋’的蜜瓜大福！”
“哈？”
“走吧走吧，我请客。”我推着他的肩膀。
人行道对面的指示灯变红色变成了绿色。
东京的夏风燠热。
迁和屋里总是人满为患，但开到满格的冷气，还是有效地平抚了燥意。
以前都是我排队取餐，这次我直接去找位子，五条悟倒也不说什么，直接拿着餐牌走向了取餐处。
我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伸长脖子张望。过了会儿，望见白发男孩端着餐盘从取餐处转身，赶紧对他挥了挥手。
他走过来，坐到我对面，放下餐盘。
“辛苦了。”我递过湿巾，顺手把蜜瓜大福端到自己面前，咬一口，外糯内绵，冰凉凉甜丝丝，一等一。
五条悟那边的甜品分量是我的三倍，但他吃东西的速度比我慢一半，于是很快，我就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了。
他瞥了我一眼，“每次都不记教训。”
是的，每次我都是先吃完那个，但下次还抠抠搜搜的点。
我有什么办法，这见鬼的系统人设，我李乔伊居然是个易胖体质！过去三个月我胖了五斤！脸都肿了！
我尽力忽略某个白毛怎么炫甜点都不胖，端起玻璃杯，扭头对着窗抿柠檬水。心里酸。
“我说，”他出声，“你最近是不是没用力吃饭？”
“？”
“瘦得跟排骨精一样。”
“……”我沉默了两秒，“这是某种高明的嘲讽吗？”
“？”
五条悟好像要闹，我眼睛却瞟到了某种异常。
……窗外那个。
我眯起眼。
眼角余光里看到五条悟站了起来，显然他也看到对面那个街边徘徊的咒灵了。
我正要装作自己毫无察觉，他已经走过来揪起我。
我：？
“愣什么，去祛除。”
“……呃。”
是因为我的咒力上涨让他对我有了什么期待吗？但我真不想出去，外面好热。
然而五条悟异常坚决，他把我拉到太阳底下，然后松手，自己抱臂站在屋檐阴影里看我。
……彳亍。
我走出两步，在掌心里汇聚咒力，收缩，凝实，然后单腿抬起，收腹挥臂，把咒力像丢铅球那样丢出去。想象中我这雄鹰初啼的一击至少也能把对方打到残血。
哧！~
咒灵的脑袋上凹了小小一块，冒着白烟。余下的部分冷冷地转过来，五只大红眼珠齐齐盯着我。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