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脑袋冒着白烟的咒灵死盯着我，五根触手从它体内暴出来，每根都有两个我那么粗。
说起来，粉丘比说过，咒力增加液的效果需要时间缓慢释放……现在的我比起同龄咒术师要弱许多。
我果断转身，蹬蹬地躲到五条悟的身后，揪住他卫衣的……兜帽。
顺手蹭了蹭。大少爷的衣服面料手感绝赞。
五条悟：“……”
他弹了一下手指，咒灵连个声儿都没有，湮灭了。
他偏头过来瞧我，嘴角往下撇：“你真的超弱。”
“是的是的，悟爸爸请不要让我一个人面对咒灵，嘤。”
“我可不是你的保镖啊喂。”
“怎么会？你是我爸爸啊！”
“再乱喊就把你丢咒灵堆里。”
“……”看我眼睛，想说的话都在这里了。
“……”他移开视线，转身往甜品屋走，身影映在橱窗玻璃上，“倒没对你有什么高要求，至少要能自保吧。……手。”
“哦。”我手还拽在他兜帽上呢。
我们又回到了冷饮店，然后发现桌面已经被勤奋的店员收拾干净了。
五条悟用“你害我损失了两个草莓冰淇淋船”的目光谴责我。
虽然我觉得起因都怪他非要我去除灵，但还是摸出钱包，“我再去排队……”
他把他的钱包丢给我：“加两份蜜瓜大福。”
我捏着卡：“嗯？买给我吗？我不用……”
“想得美。”他恶劣地扬扬眉，“我吃，你在旁边看，你的精神力也该特训一下了。”
“……”
这次换他在窗边玩着掌机等我过来。
我排了半小时的队，艰难地拿到了取餐牌，又用了漫长的时间等叫号。
当我终于端着餐盘走向窗边，大少爷已经把小火龙进化到喷火龙了。
我把餐盘和他的钱包一起搁到方桌上。他放下掌机，收起钱包，好整以暇地拉过冰淇淋船和密瓜大福，在面前一字儿排开，拿起银色小勺，开吃。
我坐在对面灌着柠檬水，杯里的冰块顺着水流滑进嘴里，心和这冰块一样凉。
他就这么当着我的面，不紧不慢的，把冰淇淋船和蜜瓜大福都吃光了。
我必须承认，这个特训确实有效，我能感觉到我身上的咒力正在喷涌，和杀意一起。如果在漫画里，我现在身后的背景网点一定是杀人犯登场的旋转黑烟。
大少爷吃完了，起身，双手插兜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我们依旧是并排坐在轿车后排里。我懒得讲话，闭眼装睡。头抵着窗，感觉日光透过玻璃，一颠一颠地落在我的眼皮上。
……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睁开眼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超近！脸超近！
我猛地往后靠，下巴从他手里抽出来：“……？！”
他缩回手，嘲笑：“你睡觉居然流口水。”
……我尴尬地去摸自己的脸，他已经转身跳下了轿车，走向他的漂亮和屋。
我冷静了点，又摸索了一下，再次确认：我嘴角完全是干的。
我黑着脸下了车。
热浪和蝉鸣扑面而来。我正要撒腿跑进和屋，从驾驶室里出来的卷毛家臣拦住了我。
他递给我一个纸袋子。
“乔伊小姐，这是给您的。”
我接过来，触手冰凉。往里头看了一眼，袋子里是冰袋，还有四盒大福。
蝉鸣融进了阳光里。
和屋里的冷气沁人心脾。
我换过家居服，把两盒大福放进冰箱，端走余下两盒，走到廊檐下，屈膝坐，打开甜品盒子。
夏日傍晚，吃着大福，空调冷气从背后一股股地吹过来。极乐。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然后他在我身旁坐下了，手伸向我腿边的蜜瓜大福——被我张手拦住了。
“Stop，这是我的。”我强调主权。
“？四个，你要自己吃完？不怕胖了？”
“反正我这么弱，多吃一点正好长肌肉。”
“奶油和糖只会让人变得圆滚滚哦。”
他直接用“苍”吸走了一个大福，叼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像只胡须抖抖的布偶猫，嘴边沾了点奶油。
我盯着他。手痒。想rua。
“……”他睇我一眼，“想吃就吃，我又不会笑话你。”
看来我炯炯的视线和蠢蠢欲动的爪子，造成了一些误会。
他似乎想到什么，皱起眉：“你可别像那些女仆那样，一天到晚减肥减肥，瘦成个骷髅。”
这是在关心我了。
我正有点心动，他接着说：“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上咒术课。”
“……”脑后升起不好预感，我强笑：“我一直有上咒术课啊？”
“那算什么。”他一挥手，冷酷无情，仿佛一个杀人魔，“你现在咒力增加了，课程也要调整。明天你去‘勤道堂’领取新教材，我给你安排了新老师。”
这小子嘴角的奶油看起来都如此可恨：“以后你就一边追进度，一边和我对打。”
什么魔鬼排课！
我正要奋起抗议，脑门上忽然震动了一下，接着我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开启支线任务：二级咒术师。限定时长：三个月。任务奖励：回到现实世界一小时。]
“……”
我霍地逼近，对面的人下意识往后一缩。我嗖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就拜托你了，五条老师！”
白发男孩愕然，等醒过神来，咳一声：“嗯……你还挺有干劲。”
“我一定会在三个月内升级到二级咒术师的！”
五条悟的表情在说“倒也不必如此激进”。
我胸怀壮志，握着他的手，“不如现在就开始？”
“哈？不要。我刚收服了水箭龟，我要去挑战岩之道馆。”
死小鬼。
我松开他手，扬手，指尖逼近他的脸，用力刮掉他嘴边碍眼的奶油，甩手，收起甜品盒子，起身往室内走。
“喂。”
我顿住步子，偏头看他。
白发的男孩蹙着眉，似乎在犹疑什么，视线几次掠过我的头顶。
那上面已经没有任务面板了。我猜他的困惑与此有关。
蝉鸣一声接着一声。
他终于开口：“你没什么要告诉我？”
“？什么？”
“……”他憋闷着似的，指尖敲了敲木纹地板，“外面骗子很多，懂吗？”
不懂。很莫名其妙。——我脸上如此写道，嘴里应着：“喔。你还不去打游戏吗？”
五条悟站起来，擦肩越过我，转身走进了凉气弥漫的和屋。
暮色浸染了走廊。我按亮廊檐的灯，在柔和灯光中掏出手机，听着三百六十度环绕音的蝉鸣，点入电子邮箱，给夏油杰写邮件。
[这次的漫展好有趣啊。——下周二‘竹上忍者’晚上有个官方指定竞赛。一起开黑吗？]
我点击“发送”，屏幕上信封模样的图标拍着翅膀飞走。
……等等。我脑内灵光一闪。
难道五条悟刚才说的骗子，是指……夏油杰？他未来挚友？
嘶。好怪。好有趣。想看戏。
四周骤亮，我抬起眼，先是一愣，跑到屋外仰面看，发现太阳居然已经升到了半空，并且正以惊人的速度西落。
日落日升，日升日落——就这么在我面前，太阳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的景色也在急遽变化，我仿佛置身于加速一万倍播放的录像带中。
体感只过去了三分钟，然而当外界恢复平静，景色不再变动……我发现自己多出了三年的记忆，并且正站在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门前。
校门前没有人。我脑内搜索了一下前情：今天是五条悟就读东京咒高的第四天，我从京都校过来找他……嗯？我在京都校读书？没在东京？
……
……原来如此。丘比真会给我找事啊。
脖子上突然多出一点凉意。我仰起头：天色阴沉，乌云垂到了地平线。风里夹了土腥气，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外衣口袋里响起乐声，我低头伸手去摸，摸出个新手机，滑盖开屏，有两个未接来电。短信聊天记录上，“夏油杰”那一栏下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10:00
[你到了吗？]
10:01
[我们就在教室里，你进校门后，到三号教学楼，二楼中间。]
10:05
[……悟今天讨人嫌的程度又创新高了。]
11:00
[你快过来吧，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他。]
11：05
[乔伊？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11:10
[不会是迁怒吧……我没有把你选择京都校的真正原因和悟说哦？]
之后夏油杰打了两个电话。
我退出界面，翻到五条悟的短信，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停在四天前，是五条悟发的：
[乐岩寺那个老不死能给你的我也能！给老子到东京来！！！]
……什么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