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完就跑

    歌越酒吧,SVIP包厢。

    单宴泽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和女人一起是第一次。

    包厢门被服务生恭敬合上,玻璃酒几上燃着几盏烛火香薰,一侧台面上已摆好包厢特供的套餐与两瓶看似价值不菲的葡萄酒。

    简寻之脚下忽深忽浅,一屁股坐进棕色软皮沙发里,环顾四周的目光隐隐有些涣散。

    欧式风格的包厢内,柔和的暗黄调灯光铺满奢华的陈设;极佳的隔音环境中,唯有黑胶唱片机传出浑厚而悠扬的大提琴曲。

    眼前的玻璃酒几上,罩着一层半透明的金色纱巾,她一手揭开。

    一束盛放的红色玫瑰、一盒心形酒心巧克力、一份豪华果盘,以及一个塑封的蓝色方形盒子。

    “呵,你带我来这儿,是想——?”女人直接拿起那只方形盒子,摆在手心端详。

    没等她说完,掌心那只蓝色方盒就被单宴泽快速夺过,随手往裤袋一塞。

    “不是,我不知道会有这个。我只是觉得这里比较清静,没人打扰。”

    “是吗?”

    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色是红是白,简寻之只觉着这大男孩眼神闪烁的模样~颇有意思,便勾勾手叫他过来。

    他站着不动,她便伸手去勾他的小指,指节脆硬有力。

    细软的指甲划过,他不禁掌心一紧,攥住了她的小手。

    单宴泽倾身坐下,一手扣住女人的后颈,扑鼻而来的Tequila气息太过浓烈,诱他俯首闭目。

    “姐姐…我能不能……”

    凉唇相覆的瞬间,简寻之迷离半阖的双眸陡然睁大。

    那突如其来的吻笨拙却热烈,喘息间充斥着Margaret frost遗留的青柠香,以及龙舌兰基底弥散的烈辣。

    呵,像极了他此刻青涩的动作,每一秒都透着矛盾的,作祟般强烈的渴望。

    那唇来得太快,却留得太短。

    单宴泽松了手想要后退,却被女人揪住衣领,往软皮沙发靠背上一按。

    “亲了就想跑?”

    她忽然笑了一声。

    那Tequila的气息快速逼近,女人冰凉的指腹在他唇侧游走:“喂,你是不是没接过吻?看来姐姐得做你的启蒙老师~”

    胸口心悸感愈发强烈。

    眼前的女人危险而迷人,一颦一笑都在撩拨他的心口。

    如露水樱桃般鲜亮殷红的双唇,在他难以掩饰的期待中温柔覆下,甜软得叫他一瞬上瘾。

    他想要更多,更深刻,更热烈。

    却在发觉抚过他脊背的小手疾速下探时,浑身紧绷。

    单宴泽忙按住她的手,推起身前逐渐发热的女人。她似是讶异于戛然而止的热吻,双眸失焦却藏不住疑惑。

    “简寻之。”

    “嗯~?”

    她的小脸又凑上来,却被他握住肩膀,前进不得。

    “简寻之,我是谁?”

    四目相对,单宴泽琥珀般澄澈的眼眸,被某种不知名的迷情沾染,他却克制着,硬生生揪出一丝理智来。

    可压住他双腿的女人只是歪着脑袋,脸上浮现出那抹酒吧初见时的傻笑,目光毫不收敛地流连在他脸上,甚至带着些许露骨的挑逗。

    “简寻之,认得我吗?我是谁?”

    “你是……小哥哥,漂亮的小哥哥。”

    她又笑了,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脸蛋,“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小哥哥,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家?”

    呼……单宴泽的眸中迷情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理智和冷淡。

    他抱起女人,将她移到一旁的沙发软垫上,沉声道:“简寻之,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

    女人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好啊,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家~”

    刚叫了个代驾,单宴泽一回头就发现简寻之在倒酒。

    “别喝了。”

    “是Romai哎~干嘛不喝?你也喝~”

    简寻之打掉他的手,将两只高脚杯倒了三分满,推了其中一杯给他。

    等着也是等着,他索性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随后抬眸看向她。

    “简寻之,你,还记得傅致诚吗?”

    女人捧着酒杯,像喝果汁似的舔舔红唇,听到问话时她抬起头,一双蒙了雾气的眼睛迟钝地湿润起来。

    可她像是不明白似的,埋头又喝了一口酒,嗓子钝钝地应道:“不记得。”

    可她忘记掩藏的情绪,还有无端在眼眶里转啊转的晶莹,分明拆穿了她蹩脚的谎。

    “不想记得。”她又说,声音里揉着哭腔。

    她的神色太委屈,他有些心疼,没办法再追问下去。

    放下酒杯,单宴泽再次将她揽进怀里,抚着那头粟色卷发,他柔下声道:“不想记得,就忘了吧。”

    飞驰的红色奥迪,在夜色中如一束炙热的焰火。

    代驾将车停放在小区地库后,单宴泽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简寻之瘫在他身上只昏睡了半刻,醒来便在他身侧各种扭动,发出一些奇怪的,诱人遐想的呢喃。

    后视镜中投来代驾好奇的目光,单宴泽只好搂紧怀里的女人,回以最冰冷锐利的视线。

    天知道,习惯被瞩目的他,这一路究竟有多局促。

    “简寻之,下车。”

    可到了该她动一动的时候,她又偏偏昏昏欲睡,醉成一只软体动物般叫他摸不着骨骼。

    单宴泽只好抱起她,提膝摔上车门,一路抱回九零一。

    “小哥哥~”

    “小哥哥?”

    单宴泽叹了口气:“说。”

    简寻之声色娇滞:“你是不是有一件青灰色的衣服?”

    青灰色?

    唔,那件青灰调的衬衣么。

    染上红酒后,被拿去干洗店清洗,可惜还是留下了印子。

    单宴泽“嗯”了一声,将她抱到床上,打开光线柔和的床头灯。

    女人抓住他的衣袖,咯咯笑了声:“那我们是曾见过的,小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呀?”

    “简寻之,我一直都记得你。”

    他俯身看向她闪着光晕的眸子,“可是,你记得我吗?”

    你记得吗?

    六年前在维多利亚港,白色篷下有一个缠着绷带的少年,站在立式画板前替你画下一幅肖像。

    当年你的神色,一如今晚悲蓝弥漫。

    “记得啊!”

    简寻之忽然张开双手扑上去,“我记得你金棕色的卷发,青灰色的衬衣,还有这个,我好喜欢。”

    单宴泽呼吸一滞,扼住她摸上自己胸膛的手:“简寻之,你知道自己喝醉以后是这副德性吗?”

    他不敢想象……

    过去没有他陪伴的日子里,她曾多少次喝成这样?

    是否也曾对别的男人这般上下其手?

    *

    好渴。

    简寻之恢复意识的第一反应。

    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像是前一天运动过量导致乳酸大量堆积。

    枕侧,手机大概震了八百回,她迷迷瞪瞪地不想理会。

    可潜意识又觉得奇怪,她很少关掉铃声只开震动的。

    手机再次震起的时候,简寻之终于伸手去摸。

    果然,只有林晓琳会在她睡懒觉的时候不停骚扰她。

    “喂~”

    女人慢悠悠地坐起身,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

    “寻之姐,你今天还来不来公司呀?”又是这个熟悉的问题。

    简寻之想都没想就答道:“没什么事就不进了吧,老板问起来就说我去拜访客户了。”

    “噢好的,那你说今天要看的报——”

    “啊——?!”

    简寻之失声一吼,手机滑落。她哪里会想到,坐起时撩开的被子下面,竟然还有一个男人?!

    那人赤着上身蜷缩在床沿,均匀的呼吸因女人这声尖叫而顿了半拍。

    眼皮沉重想睁又睁不开,他翻了个身,“砰”地一声摔下床去。

    这一摔,单宴泽登时睁了眼,这儿…哪儿啊?

    转头瞥见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头发蓬乱,铜铃般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瞪着他,他想起来这是简寻之的卧房。

    扯了扯唇,他哑着嗓子:“又醒了?”

    “你,你?!”

    简寻之扶着额头,表情扭曲,脑子嗡嗡的有些裂痛。

    她昨晚,不会把卷毛弟弟怎么样了吧?!

    手机那头,听到尖叫的林晓琳连喊了几句“寻之姐”,却听简寻之冲电话吼了句:“你看着办,我先挂了!”

    “啊?我自己看着办吗?”林晓琳放下手机,一脸无措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与报价单。

    “我?”

    单宴泽若无其事地爬上床,扯过被子阖上眼,“我好困,再让我睡会儿。”

    僵如泥塑的简寻之,怔了三秒,忽然掀开被子吼了句:“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单宴泽喃喃应了句:“……你抓的啊。”

    再次怔住,简寻之捶捶脑门,试图唤起回忆。

    昨天,他们去歌越喝酒…印象里好像有个女人来搭讪卷毛,然后,然后……一些零星的画面在女人脑海中飘荡,可后续发生的事情却始终没能组成完整的片段。

    玫瑰…?

    巧克力…?

    大提琴曲…?

    Romai…?

    ——怎么可能,他俩根本就喝不起!

    所以,这些画面,是梦?

    对,肯定是梦。

    简寻之使劲摇了摇那具蜷缩着的身体:“别睡了,起来!”

    却见单宴泽翻身躺平,露出健硕的胸膛与腹肌,声色不耐:“好了给你摸,摸完就让我睡会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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