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战速决

    手机在桌上足足振了三十秒,简寻之方才缓缓接起,且第一句话绝不能由自己先开口。

    “熏熏,我好想你。”

    熟悉的低音炮,跨越上千公里的距离奔袭而来,沉哑的音色中隐藏着连日来的疲意。

    “哦?”

    简寻之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疲态,莫名有些心疼,却还是嘴硬道,“跟靓妹们玩累了,这才想起我?”

    “不是,熏熏,我没有!”

    单宴泽抱着电话有些紧张,他撑着酒店房间的沙发扶手站起来,撩开窗帘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对不起,应该早点给你打电话的。”

    简寻之扫了眼屏幕上的时间:17:28~

    “单宴泽,每天至少发条消息问候,是你自己说的吧?你的一天不是24小时,而是41小时吗?”

    “对不起熏熏,是我,是我失约了。”

    单宴泽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撑着窗沿,绵软无力的身体让他不得不靠着墙才能站稳。

    简寻之没有吭声,她在等,等他给她说下文。

    谁知,对方却迟迟再未开口。

    “喂,卷毛?”

    “嗯,我在的。”

    “不是,除了道歉,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噗…认错态度倒是很诚恳,简寻之悄悄将手机从嘴边拿开,不想被他听见自己偷笑的声音。

    “哎,你干嘛表现得像个犯错误的小朋友?

    “既然这样,那还不跟老师乖乖交代,具体犯什么错了?”

    听到她这样问,单宴泽不禁松了口气,没有真生他的气就好。

    他认认真真地连成一句完整的话说:“熏熏,对不起,我不该承诺了又没做到,不该说好每天至少发一条消息却又没给你发的。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

    “……”

    简寻之哭笑不得地捂住脸,这小子在干嘛,真当自己是在幼儿园跟老师承认错误呢?

    “卷毛。”

    “嗯!”

    “那这样,我来问你来答,好吗?”

    “好。”

    “首先,你现在安全吗?”

    “安全,我很好。”

    “OK,那~你昨天安全吗?”

    “昨天……安——”

    “我不想听假话,假话只会让我更担心。昨天,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简寻之心里清楚,陈琛会拿到那张八卦新闻截图绝非偶然。可既然昨夜什么都没爆出来,就说明单宴泽已经化险为夷。她要知道的,是真相,不是瞒着她孤身涉险后的假话。

    “……是。”

    单宴泽还是低估了邵氏会用的下作手段。

    王驭没在他的酒里下药,却在他切牛排的刀叉上,擦了一层致幻的药水。

    好在他事先打点过,否则单宴泽昨夜就会赤着身子,出现在两个辣妹的床上,并被突然闯入的媒体拍下无数香艳睡照。

    接下来,大小港媒的八卦新闻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一条接着一条,一版跟着一版,天花乱坠地抹黑这位刚刚认祖归宗的单大公子。如此一来,向来重视脸面的单氏一族,短期内绝不可能考虑单宴泽的继承权。

    可这些肮脏的事,他实在不愿意说与她听,却又不想骗她,只好勉强说:“熏熏,昨晚,昨晚我是被家里的亲戚灌醉了,所以才……”

    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胡扯,可简寻之听了却只应一声“好”,跟着关切道:“那现在酒醒了吗?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没,我很好。”

    单宴泽抵着窗台,胸口只剩排山倒海的思念,“熏熏,我想你了。”

    简寻之柔下音色道:“巧了,我也刚好在想你。”

    她露出甜甜的微笑,仰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墙角,“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我第一时间回来找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房间门被人敲响的声音,是秦临。

    “好~那你快点去忙,忙完快点回来,我等你。”

    简寻之也听见了手机里传来的敲门声,她知道,他们各自都有必须自己完成的事。

    窗边,单宴泽的目光仍停在已经息屏的手机屏上。

    速战速决吧,他再也不想为了那些腌臜事,浪费本该和她相处的时光。

    *

    港岛夜色弥蒙,临海的江面上泛着点点波光。偶起的薄雾被往来的船只冲散,只余江中心的白烟残缕。

    一艘三层高的白色游艇正停在白汽萦绕的江中心。

    幽深夜色中,依稀可见远处有一只孤零零的小型快艇,正在快速靠近。

    “Arthur,邵氏来了,好像还有二小姐。”

    “单晏渝啊~也好,她也该自己面对这些事情。”

    快艇上的人被引到游艇船舱中。

    舱内像个小型酒吧,三面棕色皮质软凳环绕,冲着舱门的那面墙是六层玻璃酒架,射灯打着褐色的光。

    单晏渝半身隐在舱外,见舱内只有单宴泽与秦临两人,这才放下警惕,跟着母亲缓缓走到舱内。

    “Sorry,昨夜被灌的酒还没醒全~没法起身迎接二位了。”单宴泽靠着墙,上身疲软般瘫在软椅的靠垫上,半阖着眼睛冲来人说话。

    邵信鹃拉着女儿兀自坐下,一副优雅亲切的长辈派头,“宴泽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若你肯认我,我便是你的半个娘,当娘的哪里需要儿子亲自来迎。”

    话是说得漂亮,可邵氏也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份。

    香港刊宪确立的一夫一妻制,在她这儿倒变得形同虚设了?

    “呵,竟不知,邵总还是个攀亲戚的好手?”

    面对这个恶毒女人,单宴泽没有太多耐心,“可惜了,我母亲一日不与单唯荣离婚,一日就还是单家唯一的女主人。”

    而整个单家,大概也就单宴泽一人,敢当众直呼他生父的全名。

    见邵信鹃脸色不好看,单晏渝忙坐到两人中间缓和气氛,“宴泽,妈咪就是跟你太久没见才口不择言的,你别往心里去。”

    单宴泽懒懒抬眸,冲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他这位二姐,素来倒没有对他和霍家做过什么,只是躲在自己母亲身后,坐享其成。若说她究竟有没有存着害人的心思,一两眼倒真看不出来。

    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旧情,单宴泽也不愿意对她太过冷厉。

    “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单晏渝见他似乎对自己无甚敌意,便壮着胆子关心两句,“上次在太平山见你,我这做姐姐的一时还不敢认,没想到你竟成长得这样英气~简直是跟爹地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过得好不好,你妈咪不是最清楚吗?”

    男人注视着斜前方的妇人,嘴上却问候着这位二姐,“听说你已成婚多年,倒是没顾上说声恭喜,还希望二姐见谅。”

    女人尴尬笑笑,目光在身侧两人间徘徊,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唔,听说我还有个外侄?”

    单宴泽刻意补了一句,“今年五岁?六岁?”

    “单宴泽,你想干什么!”

    邵信鹃敏锐地捕捉到他字里行间暗藏的意思,一时间怒目相向。

    单晏渝心头一紧,眼神慌张地看向男人,嘴角却还弯着:“宴泽毕竟是做舅舅的,怕是挂念了,是吧?下次,下次我把哲煊带出来,大家一起聚聚。”

    “哲煊~郑哲煊是吧?”

    单宴泽故意重复这个名字,“听说二姐夫是郑记的少东家,外侄的名字取得不错。”

    “是,是单哲煊。”

    女人小声应着,膝头的双拳紧紧握着,她知道单宴泽是故意这样说的。整个港岛谁不知道,她单家二小姐的丈夫早就入赘了单家。

    “单宴泽,你今天喊我们过来,怕不只是想叙叙旧吧?”

    邵信鹃无法容忍任何人盯上自己的孙子,哪怕对方只是放出一个含蓄的信号。

    男人耸肩,从秦临手里接过一个信封来。

    “当然只是叙旧了,我只是想提醒二姐~单家儿女似乎都有一道十六岁的生死劫,既然二姐命好没经历过~就不知道我那小外侄是不是也一样好命。”

    “单宴泽!”

    妇人跳起来,眸底狠厉毕现。

    她真不该让这个毛头小子,完好无损地回到港岛。若不是霍家养子处处维护,她早就能除掉这个祸患。

    那只信封被丢到船舱正中的酒几上,单宴泽微蹙着眉掏掏耳朵。这妇人的声音如此尖利,单家老头究竟看上了她哪里?

    “二姐,你妈咪是在恼我没带贺礼回来吗?”

    男人并不理会那妇人,而是看向单晏渝说,“我昨个儿临时备了一份,仓促了些,也算礼尚往来,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欢喜?”

    “欢喜,当然欢喜。”

    单晏渝忙委身去取那只信封,可拆开看到内容的一瞬间,所有伪装的笑意便僵在脸颊。

    邵信鹃见女儿怔住,便伸手去夺那只信封,可单晏渝却紧紧攥着不肯松手。邵信鹃愈发疑惑,用力一拽却撕碎了信封一角,随即着十余张相片散落一地。

    肉色糜糜,肢体缠绵,张张画面叫人难以直视。

    妇人眼神一沉,胸中了然。

    昨夜替单宴泽做的局,不想倒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柄刃,难怪各家媒体噤声不发~原是还在等她邵氏出价封口。

    呵,这毛头小子不可能有这样的设计和能力。

    定是那霍家养子偷偷在背后扶持!

    “……宴泽,你姐夫是局外人,你我姐弟一场,能不能——?”

    单晏渝终于不是笑着说话了,她敛住情绪,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拾起来,归成一叠。

    “二姐,劳烦问问你妈咪~她是否也当你我是姐弟?”

    舱内无人回应。

    游艇随着波浪缓缓摇晃,每个人皆在心涛暗涌,计算得失。

    单宴泽佯笑一声,“也不知Gigi和Maggie,姐夫更喜欢哪个?

    “二姐,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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