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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诱入局

    第二次见魏听潮,淮生用心地选了装扮。

    第一次的见面她穿得过于华丽夸张,这次她就选了中规中矩的白色及膝裙,配上牛仔西装外套和白色中跟鞋。这一身装扮看着平常,但各处剪裁相得益彰,布满了著名设计师的巧思,将淮生的身形衬托得窈窕而不婀娜,清丽却不浅薄。这正是淮生想要传达给魏听潮的形象:素雅端庄,冷静专业。

    淮生长得并不漂亮,但她懂得扬长避短,一身精心准备的衣服,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她拎着包,提前1个小时去到酒店。反正闲在山上也无非摸索些闲书看看,钱钟书的《围城》,杨绛的《我们仨》和《干校六记》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正好觉得无聊,便先来酒店,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甚至可以先排演一下,若是寇双倩也满意,她们该如何说服魏听潮入局。

    但她推开门的一刹那,就明白自己的算盘落空了。

    入目可见,正襟危坐在包厢靠右座的,正是魏听潮。

    他提早前来,默默地坐在墙边,手上也拿着一本《围城》。他手指修长白皙,缓缓翻动书页的样子,有些翩翩书生的样子。晃神之间,让淮生见到了沈长街的影子。

    见淮生来了,他也主动起身,绕道帮她挪开了对面的位置。这是绅士礼节,淮生道了谢,也没多说什么。虽然当她猛一抬头,看到对面这张惊为天人的面容,依旧不免慌神。

    她赶忙对自己念清心咒: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正当她沉浸于佛法时,魏听潮突然开口:“听我父母说,这几天只有一天有租户,但他们说没有看见恐怖的东西,谢谢你了。”他那双狐狸眼看着淮生,说完还笑,让淮生刚刚运转过来的脑子又一次宕机了。

    她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尴尬地笑笑。

    现场气氛也一度变得很沉默,淮生拼命地在脑子里搜索话题,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尴尬的沉默延续。

    沉默。沉默。无尽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正当淮生要放弃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到魏听潮放松的眼神和姿态,和自己扭捏小气的模样,正好成对比。她心中陡然一凛,因为这样的姿态她太熟悉。这是她对于旁人常有的姿态,在她能精准地看破旁人的算计,并胸有成竹地见招拆招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的表情。

    她忽然发现,对面的人的眼神,有些深不可测。

    寇双倩站在门口的时候,魏听潮刚好和淮生聊到《水浒传》:“听潮二字确实好听。但谁能想到,这两个字居然是鲁智深的判词,‘听潮而圆,闻信而寂’,别说这不吉利了,关键我跟那鲁智深也太不像了吧!”

    淮生大笑,一半是魏听潮声音语调着实幽默,一半是她看出了他在有意化解尴尬,便配合一把。

    寇双倩的目光,从淮生的身上转到对面的男子时,也惊住了。

    她这才理解,为何淮生会有那一句“天上神仙颜”的评价。确实如此,名副其实。她包中揣着的签约合同,本是怀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带来的,如今,她却太庆幸自己做了这手准备。

    寇双倩经验丰富,久经沙场,自然比淮生稳得住气。她在第一眼被惊艳过后,便一切如常,谈笑大方。母女之间的心有灵犀在这时候也发挥了用处,淮生一看到寇双倩的神情,便知道她也觉得魏听潮前途无量。

    寇双倩来了,淮生在交际场便退居二线,不必多言。只需要维持风度,看着面前的二人谈笑风生即可。

    她其实很惊异,因为据她从小观摩,寇双倩是社交场的奇才,能不动声色地让别人跟着她的节奏走。但这场她与魏听潮看似平淡放松却暗藏玄机的交锋中,魏听潮和她竟然打了个平手。寇双倩几次三番想带他节奏,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淮生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把面对着魏听潮这张惊艳绝伦的面庞而荡起的少女绮思压了回去。这样厉害的男人,她还是少招惹为妙。

    绕了几次圈子,皆是无功而返。寇双倩索性单刀直入:“魏先生,其实我有一个提议。说起来,也是淮生打电话跟我说,说她见到了个小神仙…”淮生忽然被拉入局,心中一紧,条件反射地看向魏听潮,冷不丁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的眼神带着无奈和笑意,淮生的眼神则有些躲闪。

    寇双倩把一切收入眼中,继续说:“您也知道,我是长怀的老板。长怀在业内,不敢说半壁江山,但也有几分薄名。最近就业形势也很严峻,娱乐圈虽说做到顶级的是凤毛麟角,但最差也总能糊口。您资质绝佳,要不,来娱乐圈玩玩?”

    她说完,一边从包里掏出合约,一边观察着魏听潮的神色,他神情平常,看不出端倪。

    寇双倩将合约递到魏听潮面前:“…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过分追究。只要把挡到我们阳光的那一小部分地方拆除即可,听淮生描述,似乎那块地方也就是一个储藏空间,不影响你们整体格局。这份合约,你先拿着,可以找律师仔细看看。我们长怀比业内其他公司实诚一点,不坑人。”说完她又拿出自己便签纸,刷刷地写好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这是我的名字和电话,你若不放心,可以去长怀总部问问。我要是个骗子,可是会坐牢的。想好了,就通过淮生,或者直接联系我就好。”

    魏听潮眼神中依然无波无澜,但仍然做足礼数,起身双手接过。

    寇双倩和淮生知道到此为止,已是足够。剩下的时间,就单纯地吃饭。

    淮生选的地方确实很好。包厢的空间狭小紧凑,但四方空间内的各处角落,都被精心雕琢过。上方水晶灯的灯管被做成天鹅脖颈的形状,弧度被设计得典雅非常。主座的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幅仿得极逼真的《奥菲利亚》。浓烈得像要破墙而出的色彩,连奥菲利亚唇角的弧度都和原作一样透露着自毁的倾向。四面的隔音很好,若去掉那舒缓的交响乐,房间里便布满了一种压抑的静谧。没有像凡尔赛宫那样气势宏大的金碧辉煌,但处处都体现出用心和精致。菜品也做得小巧精致、雕琢用心,但淮生和寇双倩要保持身材,没吃几口。

    寇双倩吃到一半,接到一个电话,便匆匆先走了。

    等到淮生和魏听潮吃完,魏听潮借口上厕所想去前台把钱结掉时,被告知账早就付掉了。他只得默默返回。此时淮生已拿好包,准备走了。他们相伴走到大门口,雨幕涟涟。淮生披着牛仔西装,手臂却还沾了雨气,有些凉意,臂膀往后缩了缩。魏听潮看到她这个小动作,体贴地向前站了一点,挡住了向里刮的风雨。淮生只觉得身前一暗,看到的是魏听潮高挺又清瘦的背影。她鼻尖萦绕的,若有似无的,是他身上幽深的气味。淮生被这种味道吸引,神思缥缈,她在想,这似乎不是闻惯的男士香水味,也不像是夏日常见的驱蚊水的味道,这种味道,像是深海,又像是月光。清清冷冷,却有溺人之效。

    淮生望着魏听潮的背影,仔细打量。他穿的挺随意,不过是一件黑衬衫和普通的西装裤,全身上下,也没有仔细修饰的痕迹。他好看得如此夺魂摄魄,却毫不费力。

    淮生低头看看自己花费巨资精心打扮的装束,仿佛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用力,却也只能堪堪称得上秀美。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混杂着自惭形秽和无能为力的酸涩感。

    正在淮生沉溺幻想之时,打的车已经到了。她打着伞走下酒店的台阶,轻薄的纱裙后摆被风吹得飘起来,魏听潮便跟在她后面,默默帮她挡住。他帮她开了车门,又当着司机的面拍了车牌号,便与淮生告别。

    淮生点点头,便摇上了车窗。她双手相握放在腿上,眼睛透过窗户看向魏听潮的背影。他举着伞,修长的背影走得大步流星,在瓢泼的雨帘里,走出了江湖氛围。

    淮生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带上耳机,耳机线缓缓地输送着吴侬软语拨弄的江南时调《无锡景》,声线如水般柔,如柳般媚,如枫叶般哀伤。

    “叮”的一声,淮生收到彦寂的短信,只有四个字:你在哪儿?

    淮生疑惑,但还是回了:我在车上,你要见我的话,去高中旁边的那家咖啡店吧。

    彦寂秒回:到那儿等我。

    魏听潮走到半路,手机作响,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父。

    他接起来,语气平和而疲惫:“他们答应只拆除挡光的储藏室,其他就不追究了。”

    电话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尖叫声,还伴随着东西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但电话里男声蛮横的声音依旧清晰:“那是朝东采光的那面屋子,紫气东来,拆了要坏风水的!你不要我们去谈,就谈出这么个结果?”

    魏听潮找了个屋子避雨,心中真的万般疲惫,但仍然撑着和他讲道理:“父亲,这房子本就是我们违建,人家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咱们不能不讲道理的。”他叹了口气,“再说,即使拆了那面屋子,咱们把里面那间的窗子开大一点,挡不了风水的。”

    电话里还在吵吵嚷嚷,声音已经大得完全盖过男人的声音了,魏听潮索性便留下一句:“我这里听不清楚,回家再说吧。”便挂了电话。

    他挂完电话,便坐在街边避雨屋檐下的台阶上。他觉得太累了,筋疲力尽,便也不管会不会脏了衣服。

    他低着头,感觉无形的重压压在他的肩膀,几乎要把他压垮。他脑海里,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淮生的身影。有点俏皮,又有点清冷,像是棉花糖,又像是《天鹅湖》里的奥黛塔公主。

    他晃晃头,试图甩掉她的样子。有太多事情要填满他的心,他连一刻钟的休息都不能有。

    寇双倩匆匆走掉,是因为接到秘书黄盈的电话。她偷偷私下调查的,泄露淮生隐私以致她被暗算的,查到了。

    是庄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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