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萤在家里躺了一下午，没有心思起来做晚餐。何玉珍拿来的东西她都扔出去了，现在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她随便做了碗凉面，吃了几口，手机响了一声。是何玉珍发来的一段信息，很长，大意就是平威企业的垮台和李镇元面临的困难，都是许家造成的，何玉珍在短信里求她帮忙，还威胁不帮忙的话她就要自寻短见。
萧萤耐心地看完了整段信息，然后点了删除，顺便将通讯录里的何玉珍一起拉黑。
她对碗里的面突然没有了胃口，拄着下巴对着窗外的雨发起了呆。
这些事，竟然都是许家做的。为什么？是许时倾吗？他是在……保护她吗？他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她？萧萤想起上次从小区门口分别，他那张冷漠的脸，突然间鼻子微酸。
她很想很想他。可是他是不是再也不会理她了？
外面的雨渐停，萧萤觉得没有了无脸鬼的屋子显得格外安静。她收拾了家里的垃圾桶，想着下楼去扔垃圾，顺便走走。
今天天气不好，小区里散步的人并不多。月亮被厚厚的云层完全遮盖，天空黑得仿佛随时要压下来。萧萤扔完垃圾，侧身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是潘新柔的男朋友，也是无脸鬼死后魂魄久久不远离去一直守着的心上人。
他们之前在碧海湾见过，那男人也认出了她，他大方地跟她打了声招呼：“萧萤是吧？这么巧，你也是刚吃完饭出来扔垃圾吗？”
萧萤点了点头，两人正要擦肩而过，萧萤突然转过头喊住他：“那个……”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有一个喜欢的女生……”
那男生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继而无所谓地笑了笑：“哦，都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早就忘了……
萧萤脑海里重复着这句话，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风吹过小区灌木的树叶，树叶上滞留的雨滴洋洋洒洒泼打在她的头上脸上，冷得刺骨。
手机的铃声震醒了她，她接起来，是江薇薇打来的电话：“你快看下微信，我给你发了张照片。”
萧萤点开微信，然后她的表情凝固住，照片明显是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偷拍的，人物的表情难以分辨，但萧萤还是一眼看到照片里的许时倾，他和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坐在餐厅里，法式餐厅暖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让这张相片看起来就像画报一样美好。
江薇薇的微信信息噼里啪啦弹过来：“我今天下班和朋友出来逛街，刚好经过这家西餐厅，谁知道就看到了你的许医生在里面和别人约会。怎么回事？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萧萤的指尖触在那张照片上，有些僵硬。良久，她用发凉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输入：“嗯，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江薇薇的电话又打过来，她按了静音。
萧萤睁大眼，看向雨后空茫的夜色，眼前的世界被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她突然间害怕，如果从此以后她和许时倾再不见面，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像这样，把她忘记，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布置新家，换上新的窗帘，在提到曾对她有过的一丝浅薄的好感时，也只是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着说：“我早就忘了。”
许时倾回去的路上接到温舒文的电话：“回家了吗？”
“嗯，快到了。”
“和静语聊得怎么样？我记得她从小就爱跟在你身后跑，不过她读初中的时候就出国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们不会觉得陌生吧？”
“还行，就是聊了一下S市的医疗环境，不过她学的方向是康复医学，我还是建议她去市二院，中心医院在这方面并没有那么突出。”许时倾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不过，她的性子倒是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他的这位堂妹从小到大的爱好无非两样，一样是吃，一样就是美男。刚刚坐在餐厅里，他都目睹她跟三位年轻英俊的男客人要联系方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凑人打麻将。
“她从小就比较活泼外向，这次你三叔父硬把她喊回国，就是想着能把她放在身边，方便约束她，静语那孩子今年也二十六了，还是这么一副没定性的样子，男朋友一个月就换两三个，你有空，也帮忙说一说她。”
许时倾有些无语：“你都说我跟她多年未见关系陌生了，我哪能说得了这些。”
“对了。”温舒文说道，“我这两天在研究烘焙，做了不少小蛋糕，小女孩不是最喜欢吃这些了吗？有空你来拿一些给萧萤吃呀。”
许时倾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回应，温舒文差点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许时倾才回了一句：“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小姨，平威企业那件事，谢谢你，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温舒文不相信：“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过，你们是不是吵架啦？虽然我一开始想到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心里也觉得别扭，可是那天在澄沁园，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时倾，你放不下她的。”
车开到门口，许时倾透过密杂的雨雾看到院子铁门前蹲了一个纤弱的身影。
他拿着伞走下车，走到那抹身影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萤从臂弯里抬起头，她眨了眨眼，有雨珠从微微发红的眼眶里滑落下来，许时倾的目光紧了一下。
“许医生，你去哪里了？”
她伸出手抓住他一边衬衫袖口，固执地问：“你去哪里了？”
“萧萤，你到底想做什么？”一边不愿意承认喜欢他，一边又总是用这种依赖、专注的眼神望向他，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也会满心期盼感情能得到回应，可是他也有他的骄傲和自尊，他无法忍受喜欢的人总是这样若即若离，他需要一个确切的回应，不论是喜欢还是拒绝。
许时倾垂目看她：“我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萧萤抓着他的手指颤了一下：“是……约会吗？”
许时倾伸出手，将她的指尖，一根一根，从自己的袖口上拿开，他低头逼视着萧萤，瞳孔中的眸色比墨还要浓稠：“萧萤，我让你自己做选择，如果你不要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我会跟别的女人约会、亲吻、上床，甚至是结婚，如果你要我，那你现在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也喜欢我，你也想要和我在一起。”
见萧萤只是怔怔地抬头看着他，她的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脑海里纷乱成一团，理智告诉她不该放纵，可是只要想到许时倾会忘记她，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就克制不住尖锐地痛，她的脸色泛白，被雨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明明很冷，身体内却好像着了一团火，灼热地似要冲破身体的禁锢，将她烧为灰烬……
良久，许时倾眼里涌动的墨色渐渐沉寂下去，他将雨伞放在萧萤身旁，然后转身，往大门走去。还未走出两步，他的身体突然被一双细瘦的胳膊从后紧紧拥住，那双手冰凉而颤抖，贴在身后的脸颊却隔着他的衣服微微地发着烫——
“我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许时倾缓缓转过身——
萧萤的两只胳膊落在他腰侧，两人身躯紧贴，胸膛中的两颗心交叠，彼此的心跳声仿佛比天际的雷声还要震耳欲聋。剧烈的心跳声中，萧萤仰起头，眼中有潮湿的星光摇摇欲坠：“你不要不理我……不要和别的女人约会，你能不能只看着我，至少……在我死之前……”
似乎被她最后一句话激怒，许时倾突然托起她的腰，俯身低下头，夺去她的呼吸，雨水像突然失控了般泼打在两人身上，在即将窒息之前，许时倾从她双唇之间退出，临了，他带丝残忍意味地重重咬了萧萤一口：“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没有机会后悔了，萧萤。”
萧萤靠在他胸前喘着气，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去听他的心跳声。
许时倾冰凉的指尖缓慢地摩挲着她柔软的下唇，几分钟之后，他掐住她的下巴，启开她微阖的双唇，重新俯下身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灯光亮起，萧萤转过身，透过屋内的灯光，她才发现许时倾浑身也湿透了。他今天穿的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被雨水淋湿之后，贴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之上，让人看了忍不住脸红。想到两人刚刚在外面厮磨了那么久，许时倾的衣服应该就是那时候淋湿的，萧萤脸上发热，她侧开目光不敢看他，嘴里却催着：“许医生，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换掉吧。”
许时倾似乎笑了一声，他从善如流地上楼换了衣服，还拿了一套睡衣下来：“你的衣服也都湿透了，去洗个澡，先换上我的衣服吧。”
“楼上楼下都有浴室，你要在楼下的浴室洗，还是去我房间里洗？“
萧萤接过衣服，埋在头发里面的耳朵红红的：“楼……楼下就好。”
萧萤洗完澡出来，发现许时倾也洗过澡了，他正在厨房的料理台前煮着姜糖水，他的头发乌黑湿润，发梢垂在额间，有水滴顺着发梢末尾低落，从他英俊的侧脸蜿蜒而下，没入颈肩和锁骨之下。察觉到萧萤一直看着他发呆，许时倾笑了笑，朝萧萤伸出手：“过来。”
萧萤踩着对她来说有些大的拖鞋，慢吞吞地走过去。
许时倾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到胸前，面前的姜糖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许时倾低头用湿漉漉的头发蹭了蹭她软嫩的面颊：“我有那么好看吗？嗯？”
他说话的时候热熏熏的气息扑在萧萤脸侧，声音尾调带点微扬，带点勾人的味道。
“……”萧萤整个脑袋仿佛都当机了，她木木地抬起手，关掉炉火：“姜糖水好了。”
“呵。”许时倾笑出声，他伸手掐了掐萧萤的脸颊，“看来还是不够好看，你才有空关注姜糖水。”
萧萤的皮肤极嫩，许时倾只是轻轻捏了下，便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指印。他摩挲着那道指印，目光渐深，忍不住低下头，用嘴唇代替手指，在那白皙透明的皮肤上留下更深的痕迹。
萧萤轻哼一声，捂着脸颊，觉得许医生怎么有点像小狗，爱咬人呢？
许时倾的嘴唇轻轻舔过她脸颊上的牙印，然后侧移，一点点挪向她的耳后，顺着耳后皮肤往下……
萧萤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的脚趾不断地蜷起，又放松……
许时倾从她脖颈间抬起头，他微微上翘的眼角已经染上绯红，他轻轻喘着气，嘴唇又落回萧萤唇齿之间……
许久……萧萤坐在料理台上，她洗后未干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胸前，满身皆是潮气。她有些承受不住地往后一仰，将身子从许时倾的呼吸间侧开：“不要……不要在这里……”
许时倾站直，微微平复了一下喘息，他目光扫过萧萤泛着胭脂红的侧颊，沾染着水珠的白皙脖颈，眸色越发深浓……
他摸了摸萧萤的脸，声音因为干哑而有些发紧：“我……这里没有……你等等？”
萧萤从头到脚都是红的，她蜷缩着脚趾，细如蚊声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