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许时倾低咳一声,端起豆浆润了润喉。

    “汽车被人追尾那天,你们一起过来,我以为你们是在约会。”

    萧萤解释:“那一次我和小陆警官见面,是因为我担心方启休会对你做什么,所以才去找小陆警官,想让他帮忙多留意一下……那天谈完本来我们已经分开了,是我听到小陆警官说你出了交通事故,才缠着他带我一起去看看你的情况……”

    许时倾目光微怔地抬头看向她。

    萧萤坦白地说出这些话,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心里有什么蠢蠢欲动,忍不住抬头看向许时倾,问:“许医生,你是不是介意……我和小陆警官在一起呀?”

    许时倾没有否认,他慢吞吞喝了口豆浆,再慢吞吞撩起眼皮看了萧萤一眼:“可是他昨天已经放弃了。”

    不知怎的,萧萤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像拿了高分赢过邻居家小孩,带点孩子气的得意。

    萧萤不太明白他说的放弃是什么意思,毕竟在她看来,自始至终,她和陆怀南都不可能会有那方面的发展,她也不觉得陆怀南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萧萤继续问:“那许医生……你昨天晚上会那样,是因为喝醉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许时倾周身的气压仿佛瞬间降了几个度,萧萤打了个寒颤,磕磕绊绊解释道:“我昨天闻了……那个香水……意识不太清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许时倾面上覆了一层霜,“你以为我是借着酒精,趁机把你带回家侵犯你的禽兽?”

    “……”萧萤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脖子上的红色珠子,低声道:“我……我不是……我们没有……”

    许时倾看她那么在意那个珠子,想到什么,眸色更黑了:“那个珠子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吗?昨晚我怕你睡觉硌到,想帮你摘下来,你碰都不让碰。“

    “……”

    “我很清醒。”许时倾垂眸看着她,“我只是不喝酒,但不是一点酒量都没有,更何况我昨天只是应酬性地喝了一点。”

    他语气认真:“萧萤,我昨天吻你的时候,我很清醒。”

    “……”

    “那你呢?”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昨夜说喜欢我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萧萤低下头,不知要怎么回答。

    随着沉默蔓延,许时倾的眼神慢慢冷寂下去,他起身,似乎不愿再看她:“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萧萤回到房间,将早上换下来的裙子收进袋子里,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照片,她愣了愣。照片是在这栋老洋房外面的花园里拍的,照片里的许时倾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穿着初中生的校服,少年对着镜头展眉而笑,笑容温和又干净,少年左边站着的女人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五官和许时倾有五六分相似,尤其眼形,和许时倾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狭长的开扇眼,眼尾的地方微微上翘,这样一双眼睛在男人脸上已经足够勾魂摄魄,在女人秀美的脸上则更显妩媚,少年右边站着的是一个面庞清瘦目光矍铄的老人,看起来有些严肃。萧萤猜测这两人应该是许时倾的母亲和外公。

    萧萤看着这张照片,脑海中有什么飞快闪过,她想起上一次重生,在殡仪馆遇到许时倾,当时他似乎就是去参加外公的葬礼。那天许时倾麻木又空洞的眼神萧萤至今还记得,她想起许时倾说,外公是胰腺癌走的,当时他在市中心医院住院,却一直没有人告诉他,他那时连老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萧萤记得当时时间是五月中旬,而今天已经是4月21日,也就是说许时倾的外公离病逝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萧萤提着袋子走到楼下,她看着许时倾,欲言又止。

    许时倾说话的语气很冷淡:“要回家是去咖啡馆上班?”

    “今天不用上班,我回家。”

    两人上车,萧萤很自觉地坐到后车厢。

    车开到十字路口,恰逢红灯,便停下来的等待,萧萤脑海里总是记着刚刚看到的那张照片,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她的重生,能帮许时倾减少一些前世的遗憾。

    “许医生……”萧萤萧萤悄悄抬头看了看许时倾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刚刚,在你的房间看到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你的妈妈和外公吗?”

    车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直到绿灯亮起,许时倾放开脚刹,车往前滑行。

    他的表情很平静:“嗯。”

    “许医生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见到你外公了呀?他身体怎么样?你要不要去看看……”

    萧萤的声音止于一声急刹车,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是车前站了一只小猫,那猫本被吓得炸起了毛,见车停住了,便转头朝这个庞然大物不满地嚎了一声,然后飞速窜进路旁绿化带的草丛里。

    车又继续前行。

    然后萧萤听到许时倾说:“萧老师。”

    “什么……”

    “你一向都这么好为人师吗?”从她的角度看去,许时倾侧脸冷峻,似覆了一层冰霜,“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你管的事,就别随随便便开口。”

    “……”

    萧萤的心传来刺痛的一下,她眼神落寞下来,接下来一路,两人都再也没开口。

    萧萤回到公寓,她见自己摔进床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脑子乱成一团,一时不知道该找谁说。萧萤往窗帘位置看去,自从上次吵架之后,无脸鬼都不主动出来找她讲话了。现在窗帘后面空荡荡的,并没有无脸鬼的鬼影。

    估计是溜出去玩了吧。除了等心上人下班,无脸鬼白天无聊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溜出去,然后听了一大堆八卦回来跟萧萤分享。萧萤想,如果晚上回来,她讲的八卦还算有趣的话,她就主动一点,跟无脸鬼道歉,那天她本应该好好跟她说的,不该吓她要把她抓去地府,明明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了。

    可是当天晚上无脸鬼并没有回来。

    萧萤在心里猜测,会不会是她昨天晚上没有回,无脸鬼误以为她在跟她赌气,所以今天索性她也不回了。

    她有点沮丧,走到窗边往对面五楼望去,此时那边已经亮起了灯,潘新柔似乎买了新窗帘,正指挥男朋友在换。萧萤看到那个男人在潘新柔的指挥下,爬上梯子,将窗帘挂上窗帘盒。似乎是挂错了一环,潘新柔在下面叉着腰吐槽,男人摇头笑了下,爬下梯子,仗着身高,摁住她的头逗弄她。

    窗帘换上了,不再是之前的浅绿色窗帘,换成了粉红色的,一看就是女主人的审美。

    萧萤退回到床上,很想知道无脸鬼到底去哪了。

    萧萤和许时倾似乎完全断了联系,她没有见到许时倾再出现在咖啡馆。转眼时间已经过去近半月,无脸鬼一直没有回来。萧萤一度想着她是不是也发现心上人有了新欢,死心了,所以干脆离开这里不回来了。萧萤尝试着用转界珠感应无脸鬼的存在,却一直未能感应到她的气息。

    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无脸鬼被鬼差发现,被带走了?如果她真被鬼差带走的话,她现在所在的时间,相对于地府来说是两百二十年前,地府的鬼魂报道名册应该能查到两百多年前无脸鬼来地府报道的记录。

    萧萤想着用转界珠给小渡使留言,让他帮忙查询一下。可是她刚拿起转界珠,突然想到自己其实一直都不知晓无脸鬼名字叫什么。问起无脸鬼的时候,她也只说自己在人间游荡得久了,早就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无脸鬼就这样消失了。

    四月底S市开始进入了雨季,这天萧萤轮休,大雨转小雨又转大雨,下了几乎一天。下午的时候何玉珍过来,她手里拎着两大袋水果和食物。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丈夫做了什么,看向萧萤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愧色。

    “平威企业出事了。他们公司高层被曝出性丑闻,和利用职务进行各种情|色交易,而且还被挖出偷税问题,现在股价大跌,资金链断裂,可能即将面临破产。”

    萧萤听了并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呢?你们的靠山倒了?”

    “没有了平威的支持,你爸……镇元的公司就是一具空壳子,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资金上不来,现在我们家欠了银行几千万,就算是把公司和祖宅卖了,也还不起这个债,到时候你爸作为法人,可能要面临坐牢的风险……阿萤,你不是和许家的公子,在交往吗?你能不能跟他说一下,让他帮帮忙……”

    “不可能。”萧萤声音冷得像冰棱子,“别用你们肮脏的嘴提到他,也别想能搭上他获取什么好处。我不可能为你们去找他帮忙,因为在我眼里,你们连看他一眼,都不配。”

    何玉珍刚回到家,李镇元马上从客厅沙发站起来:“怎么样?那丫头怎么说?”

    “她不答应。”

    “不答应?怎么可能不答应?”一旁的李雅君不忿道,“爸爸妈妈你们辛辛苦苦抚养她到这么大,现在她傍上了有钱人,我们家有难,她就不理了是吗?爸,要不让我去吧,我去找那位许先生,他一看就温和知礼,我跟他讲道理,讲这些年我们家是怎么培养姐姐的,讲从小到大你是怎么关心爱护姐姐的……“

    李镇元听到这里,脑袋一充血,他回头冲李雅君吼道:“你闭嘴!”

    “萧萤不松口,你以为我们去找姓许的有用吗?你知不知道,平威企业会沦落到今天这步,就是许家动的手!不只是王家,许时倾……许时倾连我们家也不算放过……我本来想着平威不行了,那还有其他的公司,这阵子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关系脉,可是那些企业都被提前通过气了,根本没有公司愿意给我们投资……”

    “这些……是许家……是许时倾做的?”李雅君难以置信,她喃喃道,“怎么会?他明明……”

    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柔,她那天看到萧萤被抱在他怀里,心里嫉妒的要死,那么温润优雅的人,她想着,只要她去找他,在他面前流一流眼泪,那他也会像怜惜萧萤一样怜惜她……

    却原来,他为了萧萤,会对他们这么赶尽杀绝……

    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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