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蛛(3)

    带头的人不知怎么地嚷了一句“卧*,野鸳鸯!”

    封小云第一反应居然是“赤色肚兜和狂徒”,下意识低头一看,防晒服拉链都拉到脖子了,显然狂徒那边也不大像,非但不狂,甚至还闪过一丝慌乱。这样的认知让她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喜感。

    强光下,人的眼睛睁不开。

    封小云冷不防,腰间一紧,双脚离地,旋子般离了方才的地方。本能抬头,手电光已被前人的肩膀遮得严严实实。

    江岸低语“别说话”说着转过身。

    跑在前面的几个村民一看傻了眼,眼前这男人人高马大不说,关键是不是村里人。

    本来都是一个村的,谁家婆娘扎不紧裤腰带,谁和谁一起滚了热炕头。这在十里八乡都是新鲜事,人们就像闻血必动的蚂蝗,一听前面有人喊野鸳鸯,其他村民都紧着蹭到前面。

    没想到是这么一出,这男人长得俊是俊,可不俏。看他一张黑脸,好悬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似的。当下村民都瘪了气——没劲。

    村长参加过郑海军的私席,认得江岸这么一号人物。

    看几个村民跟木头撅子似的,还举着个手电冲着人家,连忙打圆场。

    “这位老板,是郑老板的朋友吧,这事弄得,都是……都是误会哩”。

    举着手电的几个汉子被摄住了的八卦魂,听了“老板”两字,好歹是神魂复位,手电是赶紧关了。

    江岸抿唇未动,冲着村长点点头。拉过身侧的封小云就要从人圈中心离开。

    “不能走!谁知道他是不是凶手?”人群里站出来一个精瘦的男人。拦在众人面前“我妹妹的事一天没个说法,你们石坪村的人,一个也想跑。”

    两人这才注意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还有一口漆黑的棺材。那个精瘦男人正扶棺而立,棺材周遭围着一小圈人,神情紧绷,明显和大队伍不是一伙儿的。

    如果没猜错,这里面敛得是黄紫薇。封小云突得想起黄紫薇红痕纵横交错的小腿,而这口棺材上也覆着诡异红色符文。这两样合到一起,让她没来由心里打突。

    村长走到前面“老黄家他大哥,你家妹子出来这事,谁心里都不落忍,可是你就这么这把这孩子尸身抬着往我们石坪祠堂里闹腾,这也不合适,真要是冲撞了祖宗总也不美,咱们两村,在这斤山上,同气连枝,往上数得有几百年的情分。”

    江岸看着前面的村长,这老头,有点东西“这话听起来是在扯祖宗,实际在谈利益,这里头弯弯绕绕多得去了,都是做玉石生意的,和别的村交恶,实在是不合算。”

    显然,黄彪并不这么想,石坪村也好,黄家村也罢,都不是他黄彪想落脚的地方。好不容易,自家妹傍上个郑海军,这眼瞅着的好日子就这么飞走了,他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再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紫薇死得不寻常,他要是不能从郑海军身上咬下一口肥肉来,枉费他道上混那么多年。

    是,他黄彪就是为了钱,郑海军那个狐狸一见黄紫薇死了立马跟缩头王八似的,匆匆敛口薄棺就想打发了他黄彪,没门。

    你不是得脸的大老板么,我便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毁尽名声。上你们石坪村祠堂闹他一闹,我看你还怎么缩着。

    他料得没错,没等他闹到后山祠堂,石坪村呼啦啦地就出来一伙子人,只是那个郑海军还真能忍得住。

    黄彪暗骂。

    “哐当”棺材落地,棺材未封钉,这么狠撂,棺盖就滑下来。

    “嘶”

    众人猛吸一口凉气。

    封小云在江岸身后,手指轻轻在他后背划过。

    江岸觉得后背痒得厉害,他隐忍着低吼“别动。”说罢觉得自己语气实在不佳,解释道“我是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封小云回“那你还不快说”,她在江岸后面,周围人挤人的,实在是好奇前面怎么回事,她直觉这事不简单。

    果然江岸说道“是黄紫薇的脸。”

    “怎么了?”

    江岸“像被人刻上了字。”

    想来这字定然也不是什么好字,但是江岸用了个“像”,这更让封小云觉出不寻常来。

    前面看着的人下意识的后退,后面不知道情形的人乌央乌央地往前挤,两厢这么一来,不少人叫着踩脚磕腿。等后面的人潮呼啦啦涌到前面去,又跟退潮似的,一窝蜂连滚带爬地退回来。

    封小云和江岸两人立在人群中,动也不动。人潮来去,人圈的空地上,黄彪扒着棺材,疯魔似的瞪着眼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站起来指着一圈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旁人见他疯狗一般,哪里有人敢搭话。

    没了前面人群的遮挡,封小云看清了黄紫薇脸上的字,那是“贱”。只是这字的形状实在诡异。就像是被啃出来的一样,封小云第一眼就断定,这绝不是用刀斧之类的工具能造出的痕迹。

    这么深里一想,也不怪众人讳莫如深了。

    人圈便也越来越大,两边的人都零零散散地走了不少。村长那边人群让出一条路来,郑海军正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正主来了,黄彪反而不像刚才那样横气,两手紧扒着棺材,梗着脖子斜眼瞧着郑海军。

    郑海军活像是没见到黄彪这一号人物,直接走向棺材,把棺盖阖上。黄彪本能反应,手抽离棺材,他紧紧盯着郑海军,仿佛这样他便不是个怂人一样。

    郑海军拍拍手“哟,大舅哥,原来您在呐”黄彪正要答话,只见郑海军俯身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再起身时“大伙散了吧,最近劳动大伙了,是海军的不是,村长叔?”

    听见郑海军唤自己,村长赶紧“哎”就差个稍息立定加敬礼了。

    郑海军接着说“叔,麻烦您明天挨家送500块压惊钱”他侧头,一个拎包的小弟紧着去找村长。跟在郑海军身后的安虎一眼看到江岸,跑过来看着江岸欲言又止,封小云见状主动离开了三四米。

    众人见有钱拿,看黄彪的脸色,似乎也和郑海军达成了协议,这样热闹也散了,纷纷下山。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左突右击,从人群中挣了出来,他并没下山,而是沿着山里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走进了山坳,封小云怕被他发现,只能远远的尾随着。

    看起来,前人对这里熟悉得很,山路本就泥泞难行,何况是乌云遮月的中夜。

    郑建国走得毫不费力,转过石壁,他突的就不见了,此时朗月出现,周遭四顾,明亮的月亮地里并无人影,封小云蓦然觉得毛骨悚然。

    颈边一阵劲风,封小云趁势握住对方的腕子,拼力向前摔拽,无奈体重悬殊,一时间没法制服。

    那人阴狠地说“看来,这是早有准备了”他的绿豆眼泛起幽幽的寒光,打量这封晓云,并不是熟脸,这路数也生得很“你是谁?”

    双方互相制肘,一时难解难分,封晓云眼见对方漏了破绽,一点寒光已抵住对方的脖颈

    “大爷,您和我谁都不认识谁,我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那人示意自己颈间的匕首“你先拿走?”

    封小云笑起来“您还是先问问我要打听谁?”

    面前这人身高不过一米六七,生的白白胖胖,特别像一只矮脚冬瓜,但是封小云知道,这冬瓜只怕有毒。

    这时候毒冬瓜开口“丫头,我在这村子里住了十好几年,你要问的人叫个啥名字?”

    封小云秀眉一挑“大爷,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听说他外号叫老六。”

    胖冬瓜狠颤一刻,随即笑眯眯地说“丫头,也不必费劲了,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可是想求医问药啊?”

    要是郑建国瞒上一瞒,封小云觉得自己尚且还能有几分成算,郑建国埋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如今说不藏就不藏了,那一定是他觉得全无必要,想到这里,她有几分胆寒——这人是要她的命。

    她攥紧手里的匕首,想到江岸和她的初遇,不知道他现在发现自己失踪了没有?

    都怪自己大意,这个郑建国绝非是等闲之辈。现在唯有一个拖字诀。

    看封小云迟迟没有动作,被挟持的郑建国反而放松下来“丫头,你是求良药,还是寻毒方啊,这两样,我都有。”说着眯着小眼睛定定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不过这个丫头细皮嫩肉的,要是拿来做肥料,那真是再好不过。

    封小云知道这回自己再不应一定会露怯,顾不得手心的汗,大声说“大爷,您可真招笑,我也是听人住处那王大娘说这您懂医,还专门能治疗不育不孕,那毒药啊,我可不敢买,犯法。”

    郑建国笑着去推封小云的匕首,那匕首纹丝不动“丫头,要个娃儿嘛,小事一桩怎地还动上刀剑来了,这喊打喊杀的,可别吓着了胎神娘娘啊”

    虽然她扯出了丹凤和王大娘求医的事,但是这么私密的事,这两人怎么会和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说呢,仔细想来,封小云深知自己的话里漏洞百出,但是没办法,只能期待能混淆一二,能拖一分是一分。

    显然,郑建国并没有上当“丫头啊,既然你这么不老实,也不能怪我不讲究了。”

    封小云恨声“怎么大爷,我想求子而已,怎么您老治不好,也不能恼羞成怒啊。”手中的匕首更贴近郑建国的皮肤,完了,她的手使不上劲。

    原来,使拖字诀的不仅是她一人。

    封小云憋着一口气,逼着自己拿稳匕首。有什么落到匕首上,一滴两滴。她瞪着眼睛,不能倒不能倒,匕首上的汗水顺着她的手流向胳膊,一路滚烫。

    “丫头,别撑了,这东西我就没失手过,你说你一个人没经过男人的丫头说什么假话不好,说自己求子?”

    封小云咬着牙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男人,我男人多了去了?”她昏倒前,看见了江岸的马丁靴,也不知他听去了没有,不重要了,命应该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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