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
“不是啦，尹岑森，就是那个现在最红最红的灵异节目主持人，你搞通灵的怎么会不知道？”
傅雅安在电话里说服姜晚接下一档叫《全民探境》的综艺，这个节目最近超火，主持人尹岑森和制作人亲自邀请姜晚当一次飞行嘉宾。
姜晚回归《镜中之城》剧组，已经去B城拍了两个月戏了，傅雅安在电话里极力推荐这个节目，理由是适合姜晚的体质。
姜晚在电话那头扶额：“灵异节目主持人是艺人不是通灵师，不要搞得我和他应该很熟一样好吧？”
“不管怎么样，明天我去摄制组实地考察了，肯定很有意思。”傅雅安摩拳擦掌。
“灵异节目都是假的，不要抱太大期待。”
“真的假的你上一期就知道了，再说了，效果是假的，数据可是真的，这档节目刚被大平台买下来，正在风口，收视率没有哪个综艺比得上，小晚，这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呀！”
“终于说出真实理由了，早把数据搬出来啊。”姜晚一面打电话一面在平板上划拉着往期节目，效果是真的引人入胜。
见姜晚口气软了，傅雅安赶紧帮她拍板，明天若是谈得愉快，就敲定了。
尹岑森早期在网络上拍灵异视频起家，几个人的小团队拿着gopro在深夜去所谓的凶宅或是深山，制造一些恐怖效果夺人眼球。
粉丝量达到一定规模后，发展成中规中矩的网络节目，请一些网红或者小牌艺人一道去探险，之后还有一个棚内复盘环节，几年时间做得风生水起，尹岑森“鬼王”的名号就此打响。
几个月前，这档节目被知名网络平台看上，买了下来，正式入驻大平台后，节目进行了改版，删减了很多涉及封建迷信的内容，往探险方面靠，时不时还会以科学的观点解释所谓的“灵异事件”，改版后节目热度有增无减，嘉宾也请得越来越大牌。
之所以会叫尹岑森“鬼王”，不仅仅因为他为自己营造的，去哪哪有鬼的灵异体质人设，还因为他确实长得得天独厚，二十八岁，身材瘦小，一张小脸，大大的眼睛占了一半，猛一看，真的有些像山间精怪。
傅雅安跟节目组见面很顺利，开着车就向姜晚汇报战况，电话里对尹岑森赞誉有加，夸他又有礼貌又有头脑。
姜晚仍旧拿着平板做功课，看着节目里尹岑森活跃在各种废弃医院，荒山野墓的样子，不禁问傅雅安：“他，没有奇怪的地方吗？”
她找不出别的措辞，“奇怪”两个字，是她对尹岑森莫名而来的观感，肤色，眼神，声音……
但是隔着屏幕和妆效，她不敢妄下断言。
“要说奇怪嘛，可能是上山下海多了，显得有些憔悴吧，”傅雅安回想道，“他才出道那会儿我就见过，还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没想到几年时间瘦得跟营养不良似的，是不是长期出外景吃不好？而且风吹日晒皮肤可差了，你都不知道他打多少层粉底，卸妆后那眼袋啊，简直不能看……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叫，姜晚忙问怎么了。
“猫……”傅雅安哆嗦道，“突然蹿出来一只猫……”
幸好及时刹住。
车停稳的瞬间，从旁擦身而过一辆搅拌机，若是有半点偏差，傅雅安这辆小轿车就成馅饼了，她扶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
“夜里开车小心，挂了吧，你专心点。”姜晚不放心道。
傅雅安“嗯”一声，挂了电话，将车停在路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敢动身。
她住在市中心一幢高级公寓，刷开门禁卡，不太宽裕的连廊里迎面走过来几个人，人群的罅隙间，傅雅安看到电梯门打开，四五个人走了进去，有大有小。她加快脚步想赶上这一趟电梯，也就几秒钟的事，可里面的人没有等她，而是按了关门键。
等走到电梯口，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看了眼刚才那部电梯，居然还停在一楼，既没有上也没有下，里面安安静静的。
难道是刚才看错了？
傅雅安盯着一动不动的显示屏，手指悬在开门键的上方，迟迟不敢按下去。
她平素不是个胆小的人，之前跟姜朝合作，帮他介绍驱鬼的案子后，跟着他一起见识过一些超自然的现象，但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毛骨悚然过。
也可能，是那时候姜朝在身边的缘故。
算了，电影里胆子大的都死得早。
正当她决定去按另一部电梯时，身后走上来一个西装笔挺，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士，按开了这部电梯的大门。
“唰——”的一声门开了，傅雅安眯起眼睛看去，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于是她跟着这位看起来阳气旺盛的健壮男士，缓步走进电梯。
她按了十楼，男人是十三楼，电梯一路向上，几秒钟的时间，却好像过不完似的那么漫长。
一路头皮发麻，心跳巨快，她低下头，只想赶快到达，却看到自己脚边，站了四五个人，有大有小……
淡黄色的女童皮鞋加白色长袜，白色的球鞋加休闲长裤，米色方头玛丽真鞋，黑色高跟鞋加黑丝袜……
跟她在连廊上，透过人群看到的一摸一样。
死了死了……
傅雅安抚着胸口强行站定，生怕自己一动，那些鞋的主人就会找上自己。
她也不敢往上看，恐怖片里，镜头在这个时候向上走，一定会跳出无比惊悚的画面……
她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那些双脚一只也没有消失，直到听到那位公文包男士说了一声“到了”。
“唰——”电梯门又开了。
傅雅安如同重获新生，闷头往外走，“谢谢谢谢。”
要不是对方提供了些安全感，她可能真的会失控或者直接被吓死。
男人绅士地侧身让了让，就在路过他时，傅雅安不经意用余光扫了一眼，只见对方浑身是血，面容模糊，像被挤压坏了的面包一样。
傅雅安一路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她尖叫着逃窜出去，跪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电梯在她身后关上，数字停在了十层，既没有上也没有下，就这么静悄悄停着。
她手脚并用爬回家，几米的路程，如经历了十多层地狱那么漫长，全身上下都汗湿了。等到大门关上，她浑身上下不剩一点力气，只剩心脏在狂跳。
确认家里可以锁的安全锁全部锁牢之后，她蜷缩在沙发上，裹了好几层毯子。
不知这样呆坐了多久，等到恐惧感平息了一些，她打开手机，只见微信业主群里热闹地讨论着小区里发生的事，住在她同单元十三楼的那位银行高管不堪工作压力，在今天凌晨四点从家里跳楼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