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替身?

    白云岫带着凉意的笑,不达眼底。

    对于这一出突如其来的闹剧,她于平静中带着审视。

    ——‘规则’的出现是因为她,且仅因为她吗?

    ——还有,他真的是‘规则’吗?

    这时,白凤炀走过来,他的目光一扫而过,视自称私生子的人为无物,只是低声向着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一任白家主问道:“需要我澄清一下吗?”

    白云岫缓缓垂眸,慢条斯理地捋了捋叠进一角的裙摆。

    泛着莹莹之光的幽蓝色裙摆,如水波一般漾起涟漪,恢复其完美的逶迤弧线。

    她姿态优雅地颔首:“不需要澄清,我愿意认下这位白家人。”

    无论他是谁,为什么而来,总得需要时间去查明、证实。

    与其到时候再想法子抓人,不如一开始就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好看着。

    白云岫轻轻牵起男人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她的神色尤为冷淡,却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哥哥,他叫……”

    白云岫侧过头,微凉的眸光滑过男人的脸。

    “白则。”

    高台之下,再一次掌声雷动,虚情假意地道贺声此起彼伏。

    “恭喜白家主,双喜临门!”

    “还有恭喜咱们前白家主,好福气啊,儿女双全了!”

    “是啊,白家这个小女儿,天资聪颖能担大任就不多说了,谁能想到,小小年纪还能如此心胸宽广?这来日,必定不可限量啊!”

    ……

    白云岫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同样在鼓掌微笑的白凤炀,他看着她,眼中有不解,亦有放纵。

    从白云岫成为白家主的那一刻起,她做任何事情,都无需再征询别人的意见。

    “白则?”

    男人近乎蚊呐的音量,念出这个名字。

    白云岫回眸注视他,同一张脸,越过悠长的岁月,面目始终如初。

    她想起在神界第一次拥有名字时的场景。

    她以前没有名字,其他人总是叫她小神女,后来他们说她是意外,她便跑去问他,在他的眼里她是谁。

    ‘规则’静谧的眼睛,比神界能看到的所有星河都要广阔,他说:“自你诞生,你便只是你。”

    彼时,她还读不懂这个答案。

    她极为不满意,埋怨道:“你我同源而生,你是规则,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规则’静了片刻,问她:“那你希望自己是什么?”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半晌,她慢吞吞地回答他:“我不知道我希望自己是什么……”

    顿了一下,她的眼睛亮起来:“但是,我希望我能永远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那就做一朵云。”

    他的眼睛里第一次装入了她,他为她取下名字:“以后,你便叫做,云岫。”

    星际特有的礼炮在宇宙之中绽开漫天烟花。

    白云岫从回忆中抽身,看着眼前人,不禁流露出一丝堪称恶劣的笑意来。

    目不暇接的花火,奉上一场盛大的献礼,所有人都在望着炫目的天空,唯独她,定定看着他。

    “恐怕万万年前的你我,怎么也想不到,万万年以后,我会为你取名。”

    “在你的神之名讳前,冠以我的姓氏。”

    白则的眼睛,划过一抹痛楚,像极了人在伤心与怜惜时出现的情绪。

    这让白云岫瞬间从她与‘规则’之间,万万年前的纠葛里跳脱出来——他的表现太过反常了。

    只不过,她现在没空探究。

    “白楚。”白云岫微微扬声喊道。

    白楚立即应声,小跑几步上前:“少主?”

    白云岫提起裙摆,平静地吩咐道:“带他去我房间,在我回去之前,把人看好了。”

    她款款走下高台,来到了白凤炀身边。

    白凤炀晃着红酒杯,瞥她一眼,随意问了一句:“处理好了?”

    她微微颔首,与他碰杯。

    刚饮下一口酒,便听见白凤炀又道:“我可不承认我有什么私生子,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

    白云岫笑了一下:“父亲多虑了,那人是一个仿生人,您可生不出来?”

    “仿生人?”白凤炀不愧是当过家主的人,迅速联想到其他信息,“推崇主脑一派的人,前些年又搞出来的那个什么新发明?”

    “我记得,当时因为人伦道德问题,引起过轩然大波。”

    白云岫点了一下头:“嗯,是有这么回事,您今天亲眼看过了,仿的真不真?”

    白凤炀似是没想到她还有心思开玩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别什么玩意儿都往自个儿身边放,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了,更要注重自身安全。”

    白云岫揉着脑袋,没说话。

    白凤炀低眸看她,又问:“都是家主了,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你看白时境怎么样?”

    白云岫难得孩子气地瞪眼了。

    白凤炀不依不饶继续道:“你看啊,那孩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性格也沉稳,长得也不差,最重要的人,同一批人中,他的基因最好。”

    “你先生一个继承人出来,以后再碰上喜欢的男人,换就是了,也不麻烦。”

    白云岫连头发丝都呆滞了。

    过了一会儿,她反击道:“您书房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离开了吗?您要舍不得,我让人再给您请回来,免得您刚刚卸任家主之位,闲得慌。”

    白凤炀又想敲白云岫的脑袋,被她灵活闪开了。

    “父亲,一会儿有人要是问,为什么没看见白家主了?您就说,是被您催婚给烦走了。”

    她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抹幽蓝色的荧光,稍纵即逝地飘离,消失在宴会大厅拐角。

    白云岫走回自己房间时,看见白楚守在她的房间门口,正一动不动盯着里面。

    她走过去:“白楚?”

    “少主!”白楚雀跃地回头,邀功似的扬声道,“我把人看得可好了,哪里也不许他去!”

    白云岫勾了一下唇角,不吝表扬道:“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她走进房间,对上白则望过来的目光。

    顿了一下,白云岫回头吩咐道:“把门关上,然后你就去外面的宴会接着玩儿吧。”

    等白楚离开,半晌,白云岫仍立在门口不远处,与白则坐着的位置刚好是房间中最远的对角线。

    她静静地望了他良久,忽然,眉梢轻动,抬步走向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白云岫的裙摆盖住了白则的鞋,她俯下身,仔仔细细地端详。

    “你真的,越看越像一个人了。”

    白则的眼睛,与白云岫在吞噬星上见过的大不相同,明明还是一模一样的眼型,一模一样轻易就能辨认的仿生人的机械冷光。

    可是,就是不一样了。

    那双本该毫无波澜的眼睛,突然拥有了人类的情绪。

    就好像,黑白画作被添上了色彩,一潭死水联通了活泉。

    白云岫的眼底渐渐浮上了荒谬二字,她不禁发出一声嗤笑:“你输入了祁柏盛的人物性格?”

    她终于看清他像谁了。

    看清楚的一瞬间,又觉得简直可笑。

    “真的好不要脸啊。”

    白云岫摇着头,发出一声感叹。

    随即,她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他,前仰后伏地嘲笑道:“你居然,你居然……哈哈哈哈……”

    祁柏盛是被祂舍弃的一部分,以及为了更好的当一个诱饵,又根据她的喜好编造了一部分。

    随着最后一次世界的重启,祁柏盛本应该和那个世界的秦云岫一起,从此消失。

    所以,她从未想过,会再次见到祁柏盛。

    白云岫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那个世界里,秦云岫曾说过,祁柏盛是她的替身文学,实则有一部分真在其中。

    说这话时,谁能想到会有一天,被替身的白月光,主动做了替身的替身?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白云岫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白则安静地坐在原地,任她笑,一只手还虚虚地扶在她的背后,小心护着。

    良久,她扶着他的肩膀停下来,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白云岫后退一步,不经意靠在了白则的手臂上。

    她回头瞥了一眼,抬手一扫,甩开了他的手。

    白则的目光倏地凝住,复杂又温和地看向白云岫。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只觉得用这张脸做表情,她还真是看不习惯。

    白则的姿态放得很低,像极了祁柏盛最爱秦云岫时的模样,开口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白云岫挑了一下眉头,眸光漠然垂下,她整理着自己稍显凌乱的裙摆,连声音都带着刺:“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规则’亲自来找,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事不成?

    不过,是什么事都不重要,反正她早已不会受他的摆布。

    白则默了半晌,轻叹道:“云岫。”

    白云岫似被这一声触动,眸光微微闪烁。

    她抬起头,目光深深,认真道:“我不管你为什么来,想做什么,一切都要等到我拿回这个世界的残魂之后再说。”

    她的态度似有所软化,在与他商量,透露出念旧与妥协的迹象。

    实则,白云岫在心中默念了她未说完的话。

    ——拿回残魂之后,她就会好好的,在这个世界里,解决祂。

    这可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世界,希望他能在一切都结束前,最后尽情地享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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