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喜糖?

    周一上午。

    刚一到教室,江云岫就听说一模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各科老师周末加班加点批改出来的。

    成绩单发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袁佳慧的第一名确实没保住,新的继任者也确实是她之前猜测的黎潜。

    虽然结果不是很意外,但落差感是真实存在的,袁佳慧拽着成绩单都快看出花儿来了,也想不通怎么会足足差了21分。

    江云岫就坐在旁边,看她磨了挺长时间,便出言安慰道:“你这个成绩和平时比是正常发挥,并不差劲,甚至称得上是个好成绩,只不过遇上了一个快满分的变态成绩,才看起来差距有点大。”

    这一番话说完,袁佳慧倒是不和成绩拧巴了,直接转过头瞪人。

    江云岫撑着下巴,笑得无辜:“这种变态成绩几十年都出不了一个吧?你真要和他比?”

    比?这要怎么比?袁佳慧叹了口长气,撇着嘴摇头:“……那还是不比了吧。”

    接下来一个上午,江云岫便是在袁佳慧接连不断的长吁短叹中度过的。下午刚上课,便又迎来了一个噩耗——从今天开始,所有高三学生增加晚自习。

    班主任的说法是,他们这届高三生太差了,一模成绩严重低于预期,所以只能增加课时。晚自习一共两节,七点开始,一节一小时,中间十分钟休息时间,九点十分结束。

    这个噩耗无异于晴天霹雳,教室里同学们怨声载道了好一阵儿,才勉强被镇压下去。

    不过,袁佳慧倒是没表现得特别抗拒,在大家仍哀哀戚戚的时候,她早就投入到了学习中去了,眼看是受了刺激,比从前还要刻苦。

    高三的时光,总是充实而飞逝。

    江云岫每隔一两周去孤儿院看望孩子们的时候,总能碰见黎潜,他似乎比她更加常来,就连之前不怎么喜欢他的小苟越,如今也天天黎潜哥哥长黎潜哥哥短地喊个不停。

    偶尔,江云岫也会和黎潜独处,他们也会聊上两句,彼此之间越来越熟悉。

    准确地说,是黎潜更加熟悉江云岫了。他是一个细心的人,总能在日常相处中留意到别人的习惯、爱好,江云岫与他相处,一直是被照顾得很好的那一方。

    但不知为何,他们很少在学校里交流,人前来看,两人之间只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同学关系。

    转眼,高三上学期迎来了期末考试,仍然是两天的考试时间。

    考试结束后,便是寒假了。

    不过,这个几乎所有学生都会期待的假期,对于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毫无意义,他们无家可回,只能一直待在院里。

    即使是假期中,黎潜也没有改变去看望孩子们的频率,仍然是周末两天都去,帮忙干点活、陪玩、陪写作业。

    他没想到的是,自从放假后,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江云岫一次也没有来过。

    日常里来给孤儿院送物资的人变成了一位姓曾的老教师,黎潜曾侧面向他打听过,曾老师只是摇头称不知。

    就在黎潜以为这个寒假会这样平静地结束时,突然有一天,他在外地参加数学竞赛,意外接到了小欣打来的电话。

    “喂。”

    “黎潜哥哥,你你你你在哪里呀?”那边是极其稚嫩的嗓音。

    黎潜听出来了是谁,他看了眼手表,离入场结束只剩下五分钟:“小欣,哥哥在外地考试,你在哪里给我打的电话?”

    “我在院长奶奶办公室了啦。”小欣做贼似地小声道,“院长奶奶睡着啦,嘻嘻嘻。”

    黎潜捏了下眉心:“你是不是站在凳子上打电话,不能这样,太危险了。”

    小欣显然没听进去这话,继续神秘兮兮道:“黎潜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偷偷藏了糖糖给你,好好吃哦!”

    糖果对于小朋友来说是很珍贵的宝贝,当她愿意拿出来分享时,就是在表达亲近与喜爱。

    黎潜不自觉笑了一下:“小欣的糖是哪里来的?老师说过糖吃多了会坏牙,一天只能吃一颗,你还记得吗?”

    “是喜糖哦!”小欣欢呼了一声,似乎忘记了院长还在睡觉,“姐姐的喜糖,老师说可以放肆一次!”

    姐姐?小欣嘴里的姐姐一直是江云岫,她的……喜糖?

    黎潜有点慌了。

    些微眩晕感袭上大脑。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从转学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撞到一起,第二次孤儿院见面,租房的地址,转学的班级,孤儿院的守株待兔……

    他处心积虑、徐徐图之的点点滴滴。

    可是想了一遍又一遍,却发现他好像什么也想不清楚。

    了解信息的渠道太少,完全不够做出判断。

    “黎潜!你在磨蹭什么呢?时间快到了!”领队老师迟迟不见黎潜进场,出来找他,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神游天际的模样,气得火冒三丈。

    黎潜没有理会,也没法理会,他现在乱得很,计划出现重大变故,意味着……意味着……

    他抬脚就要离开,却被一把抓住。

    领队老师也不管黎潜这时候的异常是因为什么,在最后一秒结束前,把人推搡了进去:“黎潜,你现在是在考场上,清醒一点!”

    领队急得脸红脖子粗:“你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来!”

    黎潜晃了一下,扶着墙壁站稳。

    他为什么来?他想了想,纷乱的大脑慢慢给出反馈——是因为奖金。如果竞赛能得奖的话,就可以解决他未来一段时间的经济开支,所以他才会报名才加。

    耳边传来监考老师提醒赶快回到座位的声音,黎潜静了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走向了他的考试位。

    竞赛结束当晚,黎潜与领队老师打过招呼,独自一人提前返回舜城。在回去的车上,冷静下来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江云岫并未达到法定结婚年龄。

    所以,什么喜糖,还有待考证。

    他拿出手机,输入江氏、江昌海等关键词,检索出来了舜城最新新闻报道,大写的红色标题——江氏喜讯:现实世界里公主与王子的结合,梦幻场景如坠爱丽丝仙境。

    新闻配图里,少女一袭蓝色公主裙,皇冠璀璨,如花美貌。

    她的一只手挽着一个低眉浅笑的男人,男人没有看向新闻镜头,一双撩人的桃花眼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深情而专注。

    新闻上介绍,这个男人是赵氏刚刚认祖归宗的小公子——赵宴。

    黎潜的眸光一寸寸黯下,有什么快要压抑不住的情绪波涛暗涌。

    ——江云岫确实没有结婚。

    ——她订婚了。

    新闻发出不到二十四小时,底下已经有好几万评论。

    西米露好甜:俊男美女,天作之合,这么什么神仙颜值的未婚夫妻啊!!!般配!!!

    23333:江昌海就是咱们舜城的那个首富江总吗?他的女儿好像还没有成年,上高中呢,两人相差7岁,养成系啊!姐妹们谁懂?!

    yy今天开心吗:你们没人注意到关键词吗,‘刚刚认祖归宗’,‘刚刚’!豪门流落在外的受难王子VS娇生惯养大小姐,小说照进现实啊,哈哈哈哈哈。

    ……

    评论里几乎全是祝福赞美之语,偶尔一两句酸话也很快被淹没消失。

    黎潜面无波澜地看了一会儿,忽地,他冷笑一声,手指滑过,屏幕熄灭。

    车窗外是一片朦胧的漆黑夜色,他微微偏头朝外看去,夜色装进他的眼里,片刻失神。

    ——

    “老黎,我听说江氏公司买了咱们这儿好几块地要搞开发呢,从街头那块儿已经开始有人去商量搬迁的事儿了。”

    彼时,黎潜正在写作业,手边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脚边一个取暖的小太阳。他房间的门没有关严,客厅里的对话便不经意传了进来。

    父亲似乎没有那么消息灵通,一头雾水地问道:“搬迁?搬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母亲忍不住抱怨道:“你天天就知道抱着你那几张破报纸,你能知道什么!”

    “诶诶,张春红,什么叫破报纸,你不懂不要乱说。”

    “黎平庆!谁管你这个!”

    张春红声音倏地提高,可能是想起孩子还在家,又压了下去:“我是在跟你说搬迁的事情,我和你说,街头老丁家已经搬走了,听说走的时候一家人都是愁眉苦脸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哎呀!”黎平庆语气也不怎么好,“你要说赶快说,卖什么关子。”

    顿了顿,张春红的声音响起:“有人偷偷去问,说是根本没有给够拆迁款,是亏钱走的!”

    黎平庆声音变大:“这是个什么意思,怎么还能亏钱?”

    “你个木头脑袋!就是说赔偿款远远低于市价,要是同意了,拿了这钱离开,想再置办一套差不多的房子,不可能了!”

    黎平庆终于听明白了,也急了,怒了:“这不是乱来吗,咱们这块儿老城区,谁家不是几代人挤一间房子,这么做不是丧良心吗?”

    张春红“嘁”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啥事儿都讲良心。老丁一家原本也是不可能同意的,你知道收房子的人怎么做的不?”

    张春红:“见天的晚上大半夜就有混混去砸他们家门,老丁的小儿子才四五岁哟,吓得高烧不退,差点救不过来。”

    张春红:“最后老丁说,惹不起躲得起啊,总不能真耗到儿子没了吧,就搬走了。”

    这话说完,客厅里死一样的安静,好一会儿后,黎平庆重重叹了口气,接着又是报纸翻动的声音。

    张春红一把将报纸拍扁了:“别看了!我跟你说,眼看快到咱们这楼了,你想想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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