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他吗?

    黎潜愿意的话,一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

    他讲题的思路非常简洁清晰,与第一次在课间被江云岫叫住后那潦草的几笔,态度截然不同。

    袁佳慧两次都是听讲人,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区别。

    不过,她也只是觉得可能是那时候第一次见面,太陌生的原因。如今大家也算真正的同学了,所以黎潜更愿意给予帮助。

    慢慢地,袁佳慧又找过黎潜好几次,每一次他都十分耐心细致地讲解,使她受益匪浅。

    开学后不到一个月,学校便组织了第二次模拟考试,这一次考试袁佳慧的成绩虽然仍排名第二,但与往日的她自己的成绩比较,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至此后,她学习的热情高涨,课间课后向黎潜问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相应地,与江云岫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好些时候,约定好了一起吃午饭的时间,江云岫还得等两个人说完题才能一起去。

    “慧慧,你好没好啊?我饿了。”这天,又是大中午留到最后的一天。

    别说教室了,估计整栋教学楼都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袁佳慧笔下疾书,刚好写完最后一步,边草草收拾东西边回头和她说道:“我去一趟卫生间,你们两个先去楼梯口等我一下,很快啊!”

    几本书哐一下砸到课桌上,袁佳慧一溜烟跑出去,把江云岫和黎潜两个单独留在了教室里。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自从上学期结束后,江云岫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黎潜说过话了,无论是单独还是和别人一起,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过。

    特别是这学期之后,江云岫去孤儿院也再没有碰见过黎潜。

    她把袁佳慧甩下的书整理了一下,望向窗外,最近许是入了春的缘故,细雨连绵了好几天,空气中都是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默默玩了会儿手指,江云岫还是主动打破了尴尬:“你最近怎么不去孤儿院了?”

    黎潜抬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主要是小欣老问起你,所以……我……”江云岫舔了下唇瓣,解释到一半又没再说下去了。

    黎潜仍然沉默着,目光疏离而陌生。

    他的身上有关于‘独’的气息扑面而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排斥感让江云岫感到很不自在。

    她抿紧唇,看一眼教室门口,率先走了出去。

    门外,空气中的湿气更重,濛濛细雨被风吹进走廊里,扑打在面颊之上。江云岫并不喜欢淋雨,但比起回到教室,她还是觉得外面更舒服些。

    这天,晚自习结束,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江云岫和袁佳慧手拉手往外走,刚出教学楼不远,黎潜追了上来:“班长,你落了一张卷子在我桌上。”

    他站在江云岫旁边,却越过她和袁佳慧交谈。

    袁佳慧愣了一下,连连道谢,接过卷子后,她看到卷子上已经被批正的一道大题,又欣喜地问:“这是你改的?”

    “嗯。”黎潜和她们并排走着,人流中,他的衣袖与江云岫的衣袖时不时相互擦过。

    他伸长手,点了一下卷面:“你这里有一个步骤错了。”

    手臂从面前掠过,似是不小心般将江云岫未束的长发撩起,铺满了他的小臂。她微微侧头,只看见他目不斜视地看向试卷,余光都不曾注意她。

    顿了一下,江云岫往后仰了仰头,然后慢了两步,默默换到了袁佳慧的另一边。

    走到校门口时,另外两个人还在讨论,江云岫道了一声别,先离开了。

    她走没一会儿,黎潜忽然抬头,朝前方看了一眼。

    校门口不远处的路边,江云岫正在上车,而给她开车门的人,仅仅一个侧影黎潜便认出来,那是与她订婚的男人——赵宴。

    男人弯着腰,手挡住车顶,小心翼翼护着江云岫上车。

    “是这个思路吗?”袁佳慧问完未听到回答,抬头看时发现黎潜好像心不在焉,眼神飘忽着。

    “黎潜?”她又喊了一声。

    黎潜垂眸,默了下,才应一声:“嗯。”

    他的眼神停留在卷面不过一秒,仿佛又不受控制地移开。他看到黑色宾利正在调头,降下了三分之二的车窗内,男人笑着抬手,缓缓落向江云岫的头顶。

    “赵宴。”

    车窗升上去,江云岫躲开了那只伸向她发顶的手,并且语气不怎么好,略带警告。

    立时,赵宴便收回手,双手举高做投降状,一双桃花眼,眼尾和眉梢一起向上扬,嘻嘻哈哈道:“江大小姐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江云岫低头发信息,没理会男人的耍宝,发完后,她问道:“你怎么开了陈叔的车?”

    “借的啊。”赵宴终于坐好,“我一说是来接大小姐的,陈总立刻就同意了。”

    江云岫没说话,目视前方,半晌,她翘起腿,后背靠到椅背上:“你不该来学校。”

    赵宴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再次盛满笑:“我又没进学校。再说了,未婚夫来接未婚妻放学,天经地义啊。”

    他说话一直是吊儿郎当的语气,江云岫轻轻蹙眉,用不赞成的目光看过去,赵宴收了大部分笑意,只眼尾仍微微上扬着。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江云岫的眉心,触感微凉,低了嗓音:“我已经进了江氏法务部。”

    顿了下,他俯下身,靠得更近,声音更轻:“大小姐吩咐的事,我办砸过吗?”

    又是周末。

    江云岫和曾老师一块来到孤儿院。

    老爷子喜欢小孩子,没有一丁点儿架子地和他们玩闹,甚至纵容一些顽皮的猴子爬上头顶。没一会儿,江云岫被小欣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

    院长办公室内,只见小欣熟练地搬来板凳,踩上去,拿起座机听筒,叮叮叮按了十几下,接着又按下免提,把听筒放了回去。

    江云岫正不明所以,电话被接通。

    “喂。”

    “喂喂喂……黎潜哥哥!”

    声音出现的瞬间,即便小欣不喊人,江云岫也听出来了是黎潜的声音。

    黎潜那边叹了口气:“小欣,我是不是说过不能踩在板凳上给我打电话,不安全。”

    小欣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黎潜虽然不是哄人的口吻,但是仍然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他最近很忙碌,等到高考结束就会去院里看他们。

    小欣却不满意这个说辞:“大人总是说自己忙,没时间,都是骗小孩儿的!”

    她小脾气上来,似乎还打算不依不饶,江云岫突然开口:“小欣?”

    倏地,小女孩闭上嘴巴,委委屈屈地看向她。

    电话那头,听到这一声的黎潜也怔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到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头又传来小欣的声音,只喊了一声“姐姐”,随即电话就被挂断了。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袁佳慧终是没熬住高强度的学习,请了病假。

    晚自习结束后,等江云岫慢慢吞吞收拾好书包,同学们已经全都走光了。

    空无一人的教室安静异常,只偶尔一股穿堂风,吹响不稳的桌脚,摇摇晃晃一支特别的舞曲。

    江云岫走出教室,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情景除了时间不对,位置仿佛复刻一般,很容易就让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黎潜的时候。

    那天,他也是站在那里,她和袁佳慧刚出教室时,他还面色焦虑,可等她们走近,他便已经将所有情绪尽数敛起。

    那是第一次,江云岫觉得这个少年出乎同龄人的早熟。

    而此时此刻,黎潜站在同样的位置,像是没有看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江云岫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下,也低下头,尽量远地贴着楼梯另一边走,看样子不打算和黎潜说话。

    他上前一步,挡住她。

    视野里是一双黑白相间的男士运动鞋,头顶是无法忽视的灼热目光,江云岫咬住下唇,一动不动。

    良久,黎潜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给我了?”

    “什么,什么东西?”江云岫倏地仰起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脸得不明所以。

    黎潜眸光晦暗:“你的喜糖。”

    “喜糖?!”她瞪大眼睛,乌羽状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好几下,诧异地望向他:“你要喜糖?”

    黎潜静了下,又反悔:“我不要。”

    他欺近一步,把江云岫完全困在了楼梯栏杆与他的身体之间。一片黑影罩下,她看不清楚,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湿润而滚烫。

    烫得人直想往后躲,可是她没处躲。

    红唇抿成一条线,江云岫左右瞧了两眼,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扯住了黎潜的衣角,攥进手心里,用力握着,轻微晃了两下:“那你究竟是要,还是不要啊?”

    黎潜呼吸一滞,垂眸古怪地瞧着江云岫抓住他衣角的一只又白又小的手。

    她在撒娇?亦或,服软示好?

    因为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无处求助的处境?

    但是,问一个快要贴在一起的男人,要不要她和别的男人的喜糖,是什么鬼问题。

    黎潜瞧了半晌,忽地,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我听说,许多有钱人家子女的婚姻都只是家族维系利益的工具,你的……也是吗?”

    “我不是。”江云岫立刻否认了这个说法,手挣了两下,没能从黎潜手里挣脱。

    黎潜紧了紧手心,皱起眉头:“那你喜欢他吗?”

    “我当然……”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没等江云岫说完,黎潜提高音量,打断了她的话。

    他再次欺近一步,额头抵上去,鼻尖相贴,呼吸交缠。

    不过须臾,黎潜呼吸的频率就加快了,连同耳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咚咚咚”的心跳声,哑然道:“要这样,脸红心跳,才是喜欢。”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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