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磕掉了一颗门牙，又疼又害怕，埋在李铎胸前呜呜嘤嘤地哭。
“爸爸，木木的牙没有了。”
李铎拍拍她的后背：“你换过牙没有？”
木木摇摇头：“没有啊。”
“那会重新长出来的。”
木木一听，咧嘴笑了笑，眼泪还挂在脸上。
李铎顿了顿：“你想不想……”
木木看过来，一双小鹿眼红彤彤的。
“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岑见山一见木木，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李铎非常直接：“岑叔，我想以你的名义领养木木。”
岑见山心里暗涌：领养？这不就是你的孩子？
很快，岑见山就办好了领养手续，只是上户口比较麻烦。
木木才住了一天，听说李铎要接她走，立刻跟着院长去收拾东西。
李铎站在外面插着口袋等她，见岑见山眯着眼睛看他，他摸了摸鼻子：“岑叔，这孩子命苦，估计是被父母抛弃了。我怕老头子不喜欢她，所以那边……”
岑见山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瞧着两人的脸，愈发觉得没这么简单，但算算年龄好像又对不上。
“小少爷放心。”岑见山点点头，“这孩子跟你长得太像了，我刚见到被吓了一跳。”
李铎挠了挠头：“哪里像啊，她是个卷毛，嘴巴那么小……”
岑见山也不好多说，但他看着，两人都是圆溜溜的小鹿眼，鼻梁高挺，一笑会有两个浅浅的梨窝，粗略一看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且他好像有印象，小少爷小时候应该也是个小卷毛。
“我就随口一说，少爷别往心里去。”岑见山干笑两声。
木木背着小书包，直接扑到李铎怀里，两只胳膊环着他的脖子：“爸爸，咱们回家吧。”
李铎把她抱起来，走了两步：“那什么，你以后叫我哥哥吧。”
木木不明白：“可是你是我爸爸啊。”
跟在后面的岑见山叹了口气，表情无奈至极。
木木回了家，立刻光着脚在地板上跳来跳去，以表达她的兴奋。
李铎把她的拖鞋扔过来：“穿上鞋，不然又该生病了。”
木木立刻穿好，跑到李铎面前：“爸爸，木木很乖，也不会再生病，你不要再把木木送走好不好？”
李铎一愣，慢慢弯下腰来，与她平视：“把你送走，不是因为你犯错误，是要把你送回你爸爸妈妈身边。”
木木不明白：“可你就是我爸爸啊。”
李铎看着她：“木木，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爸爸长得很像？”
木木有些难过，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结果爸爸不认识自己，也找不到妈妈。
但她要向苏菲亚一样，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
木木低着头，小声说：“不是。”
你就是爸爸，年轻时的爸爸。
李铎帮她把电视打开放动画片，自己在厨房里做饭。
他之前总爱吃泡面，但小孩子需要营养，他想跟着菜谱学着做做。
但他只会番茄炒蛋。
木木不喜欢这里的动画片，她想看熊大熊二和光头强。
她朝厨房探了个脑袋，那里烟熏火燎，爸爸系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围裙，正拿着勺子在努力翻炒。
木木捂嘴笑笑。
红毛爸爸看上去笨手笨脚的，但她很喜欢这样的爸爸。
番茄炒蛋装上盘子，李铎一脸期待：“尝尝？”
他很久没做，手法都生疏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木木用筷子夹了一小点鸡蛋。
“吹吹，小心烫嘴巴。”
木木用力吹了几下，然后放进嘴里。
李铎看过来：“好吃吗？”
木木艰难地吞咽下去，咧了咧嘴角：“好吃的，爸爸真厉害。”
这表情分明不是那么一回事。
李铎尝了一口，直接吐掉了垃圾桶里。
又咸又甜，太难吃了！！！
“不好吃就直接说，没关系的。”
李铎带着木木去洗手间漱了口：“要不还是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木木歪着脑袋：“可是妈妈说，不可以浪费食物。”
李铎想了想：“那咱们把它送给小区外面的流浪狗吃。”
木木天真地说：“可是它好难吃，狗狗也不喜欢吃的。”
李铎：……
现在承认难吃了。
李铎抱着手机研究外卖，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陈警官？”
木木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怎么可能？”
“是不是弄错了？”
“我今年才十六啊。”
木木看他有些咬牙切齿。
“行，那行吧。”
木木拉拉他的胳膊，紧张地问：“爸爸，是不是警察叔叔又要把我送走啊？”
“不是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李铎沉重地看她一眼，手指点了点眉心，又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他还是不信，这根本不可能！
自己做的事清楚，没做的事也清楚。
他是混，但也不至于干这么没谱的事。
看来还真得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二天，李铎犹豫了半天，还是带着木木去了医院。
两人一脸严肃地坐在等待区，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李铎是紧张。
木木是害怕。
来做亲子鉴定的人都坐着等，有的取了头发，放在透明的小袋子里，无精打采地翘着腿，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地。
还有一对夫妻拉扯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险些大大出手。
女人大喊：“我十月怀胎生下大宝，你竟然怀疑不是你的孩子！”
男人“哼”了一声：“你那点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等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女人推搡了他一下：“你的心被狗吃了么，你这么不信任我，不如我们离婚好了！”
木木又一次听到了“离婚”两个字，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坐在地上大哭的大宝。
男人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心虚了吧，等结果出来，我让你净身出户！”
女人哭着说：“心虚？我是为了大宝。他现在什么都懂了，你今天非要拉着他做这个亲子鉴定，以后小心他不认你。”
两人越吵越激烈，李铎烦躁地挖了挖耳朵。
木木歪着头瞧得倒是颇感兴趣。
李铎侧了一下身子，挡住她的视线，轻轻咳嗽了几声：“你别多想，做这个鉴定只是为了交给警察，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照顾的。”
木木嘟了嘟嘴。
什么亲妹妹，她可是他的亲女儿！！！
终于轮到了他们，李铎牵着木木进去，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是爸爸还是哥哥啊？”
“要是爸爸，那也太年轻了。”
“肯定是哥哥。”
木木咬着嘴唇，突然喊了一声：“爸爸，木木要抱！”
李铎：……
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木木没有身份证，好在陈警官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等着结果时，李铎摸了摸鼻子，侧头看了木木几眼。
“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先叫几声哥习惯习惯。”
木木扭着身子：“你好奇怪，明明是我爸爸，非要当我哥哥。”
李铎见她不喊，暗中叹了一口气。
总要适应几天，几天之后就适应了。
拿到报告的那刻，他瞪大了眼。
直系血亲？！
该适应的原是自己！！！
这太不可思议了，李铎觉得有鬼。
一路上，李铎有些恍惚。
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
木木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有些忐忑地偷偷窥他。
好在，他没有把她再次送到天使孤儿院里。
“小孩，你真是我闺女？”
木木好难过：“你不要叫我小孩，你之前都是叫我木木小公主的！”
一下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李铎下车后走路都是飘的。
他连过程都没体验，老天就把这软糯小团子送到他身边来。
那两个小梨窝，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孩子的妈妈……叫什么什么染，应该长得挺好看的吧。
李铎将木木抱进去，有些拘谨地将检测报告拿给小陈警官看。
小陈警官看他的眼神变了：“你今年十六，她今年六岁，你十岁生了她？这是犯罪！”
李铎激动地站起来：“这不可能，我小时候对女生过敏，看都不会多看她们一眼，更别说……而且，我十岁懂个什么，还在玩泥巴呢。”
小陈警官指了指报告：“那你解释一下，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李铎摸着下巴：“会不会是我小时候捏泥人，结果，变出了一个小孩子？”
小陈警官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智障。
这也太不靠谱了！
李木木突然开口：“我不是泥人变的，木木有妈妈，妈妈还给木木讲苏菲亚的故事呢。”
对，他们都给忘了。
不靠谱的爹这儿问不出什么，但可以从她那神秘的妈入手啊。
“木木，你妈妈叫什么来着？”
“林尽染。”李木木有些期待，“警察叔叔，你可以帮我找到妈妈吗，木木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特别想她。她是不是和国王罗伦二世在一起了，不要木木和爸爸了？”
李铎听得很懵
国王罗伦二世？
外国人啊，合着他老婆是个外国王后？
小陈警官将信息调出来
“如果真的是那首诗中的名字，那应该是‘林尽染’这三个字，木木又肯定自己是扶泽市人，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人。”
李铎抿了抿嘴，突然有些紧张。
小陈警官将屏幕移了一下，用手指了指。
“一个高中生，一个三十四岁未婚女性。”
李铎蹙蹙眉头。
六年前，那个未婚女性也二十八岁了，而他只有十岁，怎么看也不会有故事。
倒是这个高中生……
李铎问：“木木，你妈妈长得年轻漂亮吗？”
木木想都没想：“妈妈天下第一年轻，天下第一漂亮！”
李铎随口一问：“这个高中生在哪儿上学啊？”
小陈看了一眼：“旭日一中。”
李铎身子僵住。
旭日一中？！
靠！还是校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