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连着输了三天液，病终于好了，只是两只小手肿了一圈。
李铎抽空去了趟超市，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小兔子的拖鞋，蓝色的公主裙，粉色的小蚊帐，还有适合小朋友的沐浴露和儿童奶粉。
木木都很喜欢。
李铎还给她买了个粉色书包，上面画着芭比娃娃。
他知道该送她走了，这么多天她家长一定着急坏了。
缘分一场，留个念想吧。
一早，木木被叫起来。
李铎见她头发乱糟糟的，取了梳子帮她通了通。
木木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爸爸，今天还要去医院吗，木木已经不难受了。”
李铎帮她把小书包背在肩上，里面放了她喜欢的饼干和酸奶。
他在她面前蹲下，拎着两条裙带系了一个不怎么漂亮的蝴蝶结：“不去医院，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找妈妈？”木木兴奋起来。
年轻妈妈会不会更漂亮？
李铎抿了抿嘴，带她出门。
直到走到警察局门口，木木才察觉不对。
找妈妈，为什么要来警察局？
李铎表情挺严肃的：“捡到一小孩，有四天了，周五晚上在梵梦湾会所拾的。”
民警小陈笔一放，劈头盖脸地批评他一番。
李铎微低着头，不辩解，任他骂。
木木却不干了：“警察叔叔，不是这样的，爸爸他……”
小陈对孩子就温柔了不少：“小朋友别害怕，可以告诉警察叔叔你的名字吗？”
木木扬着小脸：“我叫李木木。”
小陈示意一旁的同事燕子去调名单。
“那你爸爸妈妈的名字还记得吗？”
木木自信点头：“我爸爸叫李duó，妈妈叫林尽染。”
“真棒。”小陈接着问，“那你知道你家住在哪儿吗？”
“当然记得，我家住在扶泽市澎湖湾小区1088号。”
所有的信息清楚且详细。
燕子皱了皱眉：“扶泽市一共有四个人叫李duó，两个小朋友，一个未成年学生，还有一个六十二岁的老人。叫林尽染的有两个，一个高中生，一个三十四岁未婚女性。叫林尽冉的有四人，均不符合要求。且这些人并没有相对应的婚姻关系。”
她看了一眼小朋友，摇了摇头：“她的信息也找不到。”
小陈想了想：“扩大范围找，还有，重点找哪里有澎湖湾小区。”
木木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拉了拉小陈的衣角：“叔叔，木木有爸爸的，只找妈妈就可以了。”
小陈眼睛一亮：“你是说，你知道你爸爸在哪儿？”
木木点点头，小手一指：“他就是我爸爸。”
李铎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一见面就喊我爸爸，但我肯定不是，我今年十六。”
小陈问：“你叫什么？”
“李铎。”
小陈：……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木木的登记信息，燕子叹了口气，对小陈说：“这孩子估计是个黑户。”
李铎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万一她听得懂，得多伤心。
木木眨着充满“智慧”的大眼睛：“爸爸，什么是黑户呀？”
李铎：……这下放心了。
小陈摸着下巴：“木木，你为什么会去梵梦湾会所，是爸爸妈妈带你去的，还是其他人带你去的？”
“不是的。”木木很认真跟他们解释，“木木要睡觉了，外面下雪好漂亮，木木想让爸爸带我去堆雪人。爸爸妈妈在客厅翻跟头，他们要离婚，木木从楼梯上摔下来，有人在唱歌，很吵……”
听完，更懵了。
李铎也懵了：“她说话一直这样没头没尾的，也许是故事听多了，把现实当成童话世界了吧。”
一整天，一点进展都没有。
李铎问：“那现在怎么办？”
木木已经靠着他的腿睡着了。
小陈叹了口气：“像这种情况，只能先带她去附近的孤儿院，再试着用DNA去查她的亲生父母。但都这么多天也没人找她，估计是被抛弃的。我们已经帮她联系好了，一会儿天使院的院长会过来接她。”
李铎低头看看，小姑娘乖巧地闭着眼睛睡着，真的很像小天使。
他舔了舔嘴唇：“小孩我能不能先养着？”
“你当她是个宠物么？”小陈瞪他一眼，“你没有经济来源，也不具备收养能力和收养资格。”
正说着，天使孤儿院的院长来了。
两人交涉了几句，办好了相应的手续。
小陈走到李铎面前：“都办好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
李铎动了动唇，将腿向外移了移，木木就醒了。
她茫然地看看四周：“爸爸，妈妈呢？”
院长很喜欢木木，她拉拉她的小手：“李木木小朋友对不对，不要怕，以后你会认识很多好朋友……”
木木意识到了什么，她仰头就看到了李铎默默移开的眼睛。
“木木不要认识好朋友，木木只要爸爸妈妈！”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要塌了。
李铎鼻子一酸，咬了咬牙，最后连头都不回就走了。
他不敢。
*
梵梦湾会所里灯光迷离，李铎喝了不少，这会儿子酒精上头，举着话筒开始嚎。
许游和孙行易摸着下巴默默瞧着，劝也劝不下。
“铎哥这是又心情不好？”
“他这几天没去学校，晚上也不来会所，真得很奇怪。”
“他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三四天的爱情？”许游笑着摇摇头，“他至于这么难过？”
凌晨三点，李铎终于发泄完了，拖着沉重的脑袋回家。
玄关处还放着木木穿过的小兔子拖鞋，他扶着墙，有意看了几眼。
她房间的门开着，粉色的小蚊帐孤零零地支着，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布娃娃。
是他带她去超市，看到一个娃娃机随手抓到的。
小姑娘可能比较念旧，她还是想要那个她口中的“大史”。
李铎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把蚊帐七下八下拆了。过了几分钟，他又红着眼把它恢复原样。
清早，他打了几下剌啦啦疼的脑袋，起身给小陈打电话。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唔……她的拖鞋和蚊帐没有带，还有长身体的奶粉，我给她送过去。”
小陈想了想，同意了。
李铎到了孤儿院才知道，木木打架了。
天使孤儿院里收养了不少小朋友，有的是走丢的，有的是超生，还有的是先天残疾或遗传病，被父母抛弃了。
同木木打架的男孩叫小虎，他从出生脖子就是歪的，一只眼斜着看人，别的小朋友都叫他“歪脖妖怪”。
孤儿院里供他们吃喝，但对儿童心理的正确引导工作却没有做到位。
小虎性格很极端，经常动手抢其他小朋友的东西，抢不到就动手打人。
木木刚来，他就瞄上了她后面背的书包。
粉色的，他不喜欢。但是那书包很新很干净，他心里就不爽了。
他叉着腰，十分霸道：“把它给我！”
木木正在和其他小朋友分享包中的零食，见他过来，她也在他手里塞了一包玉米酥。
小虎直接一扔：“我要的不是这个，把你的书包给我。”
木木死死抱着书包：“不行，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不能给你。”
小虎冷笑一声：“骗子，你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有爸爸。”
见她不给，小虎直接上来抢。
木木没打过架，但见他上来抢，她也不示弱，死死抓着书包往旁边躲闪。
她发现小虎块头大，看上去很壮，但动作十分笨重。
他闷着脑袋顶过来，像一头蛮牛，横冲直撞。
木木力气小，跟他打肯定是打不过。
她一边躲一边暗中观察，他的拳头很硬，但却有一个地方是他的弱点。
也许稍微一用力，他就可以完全被压制住。
其他小朋友都围在一边看热闹。
整个孤儿院里的男孩都打不过小虎，他们不太相信这个刚来的小女孩可以打赢。
也许一会儿她会被打得很惨。
天使孤儿院的老师赶来时，就看见木木用手肘压着小虎的脖子，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书包拉链开了，不少小饼干掉了出来。
“木木，快放手。”
刘老师过去拉开她。
木木抿了抿嘴：“老师，他抢我的书包，我不给他，他就动手打我。”
“老师知道了。”刘老师自然知道小虎的恶性恶行，把木木拉到身后，又弯腰去扶小虎。
小虎气得脸都紫了，像一个长歪了的茄子。
木木蹲在地上捡饼干，妈妈告诉过她，粒粒皆辛苦，食物不可以浪费。
她捡得认真，没发现地上的黑影逼近。
刘老师惊呼一声，拦也没拦住，小虎一脚踹在木木的后腰上，光听声音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木木摔倒在地上，嘴里一股血腥味，她磕掉了一颗门牙。
孤儿院里乱成一团，李铎气死了，握着拳头要找小虎算账。
院长劝他：“这算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小虎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残疾，性格差了些，我们已经批评他了。”
“什么叫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李铎直接气得站了起来，“这就是欺负人，他残疾就能欺负我家小孩吗，在我这里可没有这样的特权！”
李铎才不吃这一套，小虎必须受到惩罚，而且，他也不能让木木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李铎给岑见山打了个电话：“岑叔，有个事托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