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学医

    “阿晚……”陈玄安感觉有些异样,忙推开了苏云晚,刚刚真是靠的太近了,身体……

    苏云晚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喜欢自己,她忙着沮丧,未曾看见陈玄安红了的耳际。

    “阿晚,你找我有事吗?”陈玄安忙着掩盖自己的慌张,强装镇定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想过来道个歉,”苏云晚语气落寞,没什么精神,“昨日放走了你家的金丝雀,真的不好意思啊。”

    “原来是因为这事,你突然抱我,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说别的什么,”不知怎么的陈玄安感觉有些失落,以为苏云晚是在为放走金丝雀感到难过,于是安慰道,“没事的阿晚,父亲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你也别放在心上。”

    “嗯,”苏云晚淡淡应答,“那我先走了。”

    见苏云晚要走,陈玄安下意识地便拉住了她的手臂,在看到对方惊奇的表情,他忙放了手:“不好意思,我只是想……”

    “什么?”苏云晚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陈玄安心里却跟火烧一般,急得快要跳墙了。

    不是自己突然抓她干嘛啊,现在好了,怎么办怎么办,快点想个理由……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玄安眼睛亮了亮,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我只想徐三娘给我做了一些桃酥,昨日本想分你些的,但是给忘了,刚好你来了,走,我去给你拿。”

    “桃酥?”

    苏云晚陷入了回忆,是啊,自己好久没有吃桃酥了,自从成了太子妃,她便很少吃这个糕点了。这曾是她最爱的糕点,特别是陈玄安家的庖厨徐三娘做的桃酥,每次尝到都会停不下口。许是因为自己喜欢,陈玄安总会叫徐三娘多做些,以备自己来陈府时能尝到这桃酥。

    原来他记得……

    苏云晚先前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脸上渐渐展露笑容,点头回应道:“好啊,我最喜欢吃桃酥了。”

    陈玄安这才松了口气,忙转身向庖屋跑去。

    好半会,陈玄安拿着两盒桃酥便回来了。两人一同坐在院内的石桌旁,吃着桃酥,相顾无言。

    若是往常,苏云晚一定会滔滔不绝,和陈玄安从身边花草聊到大好河山,可是现在她真的没什么心情聊这些。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她一时竟不知该同眼前人说些什么,似乎很多话想说,可终究是说不出口。

    陈玄安一定很讨厌自己喋喋不休吧……她突然想到了乐氏,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自母亲离世后,乐氏是她觉得整个武灵城最温柔的女子。医师身上固有的淡淡的艾草清香,端庄大气的举止,涵养文雅的谈吐,不输那些大家闺秀,至少自己是比不上的。

    她记得陈玄安看乐氏的那个眼神,是她从来没见过温柔,也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目光。

    若是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呢?那是不是陈玄安也会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苏云晚看着陈玄安,问道:“陈玄安,你觉得学医怎么样?”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陈玄安有些疑惑。

    “没什么呀,只是无聊问问。”苏云晚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陈玄安想了想便说道:“学医很好啊,造福百姓,解世间之苦。”

    造福百姓……这四个字突然让苏云晚突然想到了“歿”这个病疫,对了还有这个病疫!就在明年,这个病疫就会四处蔓延,到时百姓死伤无数,陈玄安就会遇见他的真爱之人……

    不行,若重生是老天给自己再一次挽留陈玄安的机会,那么就不能放弃改变这个的事实。

    苏云晚决定了,既然要改变他与乐氏相爱的结局,那么她就要让陈玄安在这一年,彻底爱上自己。

    于是苏云晚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我要学医。”

    “嗯?为什么?学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陈玄安以为苏云晚只是一时兴起,也不太当回事。

    “不为什么,就是想学,替我跟陈老侯爷道个歉,”说罢苏云晚便起身准备离去,才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头看着陈玄安,笑着说,“哦,对了,桃酥很好吃,谢谢你。”

    陈玄安看着苏云晚的笑容,脸上依旧清冷,但不知怎么的,心却漏了半拍。

    苏景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的是鬼上身了,好好的突然就嚷嚷着要学医,说什么都不肯,就要学。

    缠着自己两三天,好说歹说,苏景舟终于受不了了:“你怎么突然要学医了?”

    “爹,来,你先喝口茶,”苏云晚一本正经地递上自己刚刚泡好的茶水,随后便给苏景舟捶着肩膀,“爹,你听说过傩吗?”

    “傩?”苏景舟皱了皱眉,虽有疑惑还是耐心听苏云晚说完。

    “‘傩’乃人避其难之谓,意为‘惊驱疫厉之鬼’,我查阅书籍后发现的,傩是民间一种很久远的文化,而傩医是一种很厉害的医生,滥觞于史前,盛行于商周,我想去民间求学成为这样的一名医师,可以吗?”苏云晚哀求着。

    “傩医,听都没听说过,你为什么突然就要去学医?你先给我一个理由。”

    看着苏景舟口风渐松,苏云晚立刻抓住机会,回答:“因为女儿也想成为一名可以救助百姓的女子啊,女儿不想做以后只能依靠夫君的女子,女儿以后要自己闯出一片天。”

    苏景舟听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答:“阿晚啊,女子嫁个好夫君,成为一介贤妻才是最重要的,自古女儿家,谁能自己成事的?不都是嫁个好郎君吗?”

    苏云晚不服地撇撇嘴,谁说女子不能自己闯出一片天的,自己之前不就当了武灵的女皇帝吗?真的是。况且要是自己学医成功,日后还能抵抗那可怕的病疫,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看着苏云晚的小表情,苏景舟不满道:“什么表情?你什么意思?”

    “哎呀,爹,我自然会嫁个好夫君,但是女儿也想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去做啊,女儿不想只会织衣锦布,女儿也想有自己的事业啊,好不好嘛,爹,好不好嘛……”

    终究是耐不过苏云晚的软磨硬泡,苏景舟点了点头,反正也只当苏云晚是一时兴起,做不长久,于是开始驱赶:“好好好,你去学你去学,别来烦我了,我还有好多奏章要整理。”

    “好的爹,还是爹最好啦!”苏云晚笑着准备离开,可是还没离开苏景舟的书屋,就被门外的太监给拦下了。

    “苏景舟及嫡女苏云晚接旨。”太监扬声道。

    苏景舟忙上前跪拜接旨,而苏云晚则是退其身后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景舟嫡女苏云晚因其贤良淑德,待人真诚,特封其为太子妃,并邀其入皇城觐见,钦此。”

    苏景舟高兴的手都有些颤抖,忙道:“臣接旨。”

    苏云晚的心却凉了半截,果然还是如此,自己还是会被那林氏狗皇帝指婚给自己的儿子,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

    自己也是在成婚之后,在东宫独守空房的日子里,在东宫深不见底的牢笼中,才明白自己对陈玄安的思念与爱慕,才明白自己当时不反抗的可笑与愚昧。

    可惜情窦初开渐晚,不知年少情,蓦然回首之时,方明后悔意。

    所以这一次,她要反抗,她不愿再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皇城,她只想做那个小小院角杏树下的南武王妃罢了。

    武灵城皇城。

    熟悉的墙瓦,冰冷的城池,骑兵巡逻从身边经过的踢踏声在耳边传来,让苏云晚觉得无比刺耳,这座冰冷的皇城,关着的不仅是嫔妃冷落宫中的寂寞,也不只是皇族深不见底的心,更是永无止境的孤独与阴森。

    再次回来这个地方,苏云晚只觉得厌恶,去往皇后住的大殿的脚步也加快了些。

    自己与她儿子的婚事,是她给狗皇帝出的主意,所以苏云晚记得,自己当时觐见也是被太监领着去皇后的大殿。

    当时皇后只是简单问了一些自己的问题,随后便让自己回了苏府,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直到大婚那日她才见到那个所谓绝世容颜的太子殿下,但她苏云晚怎么看都觉得比陈玄安差了些,不过也算的上是秀气。

    如今又要去见那个迫害自己与陈玄安的女人,苏云晚不禁产生几分怨气,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如果才能解除这件婚事,当然这比登天还难,因为一旦触怒龙颜,抄家斩九族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更别说这皇后是狗皇帝最得宠也是最爱的妃子,所以惹怒她几乎是不可行的办法,没必要吃力不讨好,自己得想个好点的法子。

    若是不能取消婚约,能拖一时也是一时。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个名叫养心殿的大殿,太监示意自己请安,于是苏云晚扬声道:“苏家嫡女苏云晚,给皇后娘娘请安。”

    “进来吧。”一声霸气的女声传来。

    苏云晚便推开大殿的门,进去给高座上的那位女子行礼。

    武灵皇后萧氏,一个泼辣豪迈的女子,曾经是武灵的镇国大将军,后来被太子林氏相中当了太子妃,现在是林氏的得宠帝后。

    看着她那眉飞凤舞的神采,苏云晚知道她是个难对付的女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亦是如此,现在看着高座上的她,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还是涌上了心头。

    “你就是苏家嫡女苏云晚?”萧氏缓缓开口,目光则打量着眼前这位小姑娘,似乎在挑选一件商品一般,让苏云晚感觉不舒服。

    “回禀皇后殿下,小女正是苏云晚。”

    “好,”萧氏看了半天,似乎也对自己挑选的这个太子妃很满意,于是便说道,“圣旨想必苏家也接了,那这太子妃你也就决定当了是吧?”

    好一个一箭双雕,正常人家谁不会接这圣旨,一旦接这圣旨,不就是答应了要当太子妃吗?若是当众反悔,岂不是直接可以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苏云晚不应答,正想着对策,萧氏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准备发话“难道你想抗旨不成”,但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母后,儿臣请求延期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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