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我……死了吗?

    苏云晚睁开惺忪地双眸,映入眼帘的不是无尽的黑暗,也不是皇城西苑倾盆大雨的天空,而是一帐床帘的顶端。

    她懵了,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好半天才拉开床帘的珠帘,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金雕玉刻黄金屋,丝绸云帐飘香来。一间华丽无比的寝屋,说是皇族的寝宫,也不为过。

    苏云晚对此无比熟悉,也无比确信。

    这是她自己的寝屋,还是在去东宫之前苏府的寝屋。

    可是我不是死了吗?

    她管不了那么多,鞋也不穿,一身亵衣便冲出了寝屋,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着,内心感觉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

    是梦吗?还是什么?

    苏云晚看着熟悉的苏府,不敢相信地摸了摸支撑走廊的红木柱,在确认是真实触摸到了以后,她猛地朝一个方面跑去。

    有婢女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忙叫道:“诶小姐!你怎么衣服都不穿啊!小姐你要去哪?”

    别的婢女有的追赶在她身后,有的则跑去她的寝屋给她拿衣裳,苏云晚却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她想确定那个人在不在,反正这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若是能在梦醒前见到那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那人住的主屋。苏云晚推开大门冲到主屋的院内,一名蓝绸碧衫云裳衣的女子正在拿着水桶浇着花。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苏云晚的眼泪便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她轻声唤着,深怕惊扰了对方。

    对方愣了一下,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水桶和瓢勺,转身看着眼前只穿了亵衣的少女,眉头微皱:“怎么穿着亵衣就跑出来了?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

    她还没教训完,就被苏云晚猛地抱入怀中打断了。

    只见眼前这个少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一直喊着“娘”,也不知是怎么了,沈厌璃的语气也软了几分:“好了好了,阿晚不哭,娘不说你了,快告诉娘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晚没有回答,而是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娘”,不愿放手。因为她怕自己放手了,这个梦也就醒了。

    沈厌璃,她的阿娘,整个武灵城最娴熟良德的一位女子,也是整个武灵城最疼爱她的一位母亲,只可惜在她刚当上太子妃不久,她最爱的阿娘便因病去世了。

    其实沈厌璃早就患有咳症,这病伴着她大半辈子了,全武灵城的大夫都说治不好,只能静养,于是她的母亲便在这苏府主屋院内种些花花草草,也算是培养自己的喜好。

    如今母亲就在她面前,这梦太过真实,真实地让苏云晚太过于贪恋,以至于生怕这美梦破碎,自己到头来还是孤独地死在那皇城西苑的杏花树下。

    “好了好了,不哭了,阿晚,”沈厌璃哄了好久才让苏云晚渐渐松手,还有些抽泣,于是沈厌璃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阿晚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一天哭哭啼啼的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晚,是有人欺负你吗?”

    “还能发生什么事?她就竟干这些丢脸的事!”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苏景舟气哄哄地走进主屋,身后还跟着一群婢女,其中有一个抱着一堆衣物,应该就是要给苏云晚穿的衣裳。

    苏云晚看着苏景舟,原本收着的泪水又止不住了,正想冲过去抱他,可是一句“爹”还没喊出,自己就被苏景舟罚着跪在院内的石头板上。

    沈厌璃刚想劝几句,苏景舟却打断了她,用手直直地指着苏云晚,没好气地骂道:“一个姑娘家家,光天化日之下,连衣裳都不穿了,你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吗?”

    苏云晚用手背擦了擦泪水,不满地用余光看向旁边的花草。

    怎么做个梦还要挨骂啊……

    不过她这个严格的老父亲,总是这样,骂起人来也是好不留情面,自己之前被他罚跪过也不知多少次了,这些都算是家常便饭,听着就行。

    苏景舟自己哐哐讲了好多大道理,见苏云晚低着头,没什么要反驳的意思,竟然感到有些惊奇,这不服输的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听人话了。

    但是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语气也变得严厉:“还有你说说,昨天去陈府,你闹归闹,怎么能把陈老侯爷最爱的金丝雀给放了呢?人家可是皇族,你爹我区区一个丞相,要不是陈老侯爷连在你和玄安自小青梅的份上没追究,不然你要把我们全家的脑袋都献上去啊!”

    听到“玄安”两字,苏云晚猛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忙抓着苏景舟的衣角,问道:“爹,今年是哪一年?”

    “泺合元年春啊?你这丫头是怎么了?”苏景舟摸了摸苏云晚的额头,随后一脸疑惑,“也没发烧啊?”

    泺合元年……金丝雀……玄安……

    泺合元年!林氏林泽王称帝,开创太平盛世,如今已二十载有余,自己放走陈玄安家的金丝雀时才及笄两年有余,正是十七岁,自己死的时候是二十六岁,难道说?怎么会……

    我……重生了?

    苏云晚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自己的父亲苏景舟,还有他身旁娇柔轻巧的女子,自己的母亲沈厌璃,愣了好久才跑到苏景舟身后拿着衣物的婢女旁,一把抓过衣物就往自己的寝屋方向跑去,只留下一句;“对不起阿爹,女儿回来再向你请罪!”

    “诶你这臭丫头,又要去哪!”苏景舟气地对着苏云晚离去的背影骂道,却被自己的妻子沈厌璃给拉住了,“你拉我做什么?”

    沈厌璃却笑着说:“阿晚长大了,做事情有自己的分寸,你就先放她一马,让她去吧。”

    苏景舟叹了口气,直摇头:“都快到嫁人的年纪了,还是让人如此不省心。”

    武灵城,陈府门前。

    苏云晚来回踱步,犹豫了好久,就是迟迟不肯进去,每踏出一步,便立刻收回步子,让门口守着的护卫都有些烦了。

    “不是苏大小姐,你是进,还不是不进啊?”一个护卫无奈地问道。

    “我……”苏云晚准备走上石阶,但下一秒又走了下来,继续陷入这死循环之中。

    她清楚地记得那年放走陈老侯爷的金丝雀,父亲不久后便想拉着自己去陈府道歉,可是还没出门便被皇上的圣谕给拦下了,说是急着招自己入皇城。

    当时年少无知,听说是要当太子妃了,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太子成亲,父亲高兴得不得了,连着三日拉着亲朋好友一起畅饮,其中不乏陈老侯爷——陈齐。

    当时想着只要父亲高兴就好,对儿女婚嫁之事都没什么概念,看着坐在走廊廊亭边与自己一同赏月的陈玄安,苏云晚开心地笑道:“小安,我要成亲啦!以后我可是堂堂正正地太子妃喽!我婚礼那天,你一定要来哦。”

    陈玄安没什么表情:“恭喜你,未来的太子妃。”

    苏云晚自当他也是替自己高兴,毕竟陈玄安这个家伙就是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人一般,于是自己接着畅说对未来展望。

    而身边的少年只是看着远方的圆月,静静听着少女的喋喋不休。

    若这次我真的重生了,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子妃,我才不要去那沉默的朝堂争论权势,我才不要去当那冷血无情的女皇帝……

    想到这里,苏云晚彻底下定了决心,终于迈开步子进入了陈府。

    陈家虽是皇系,家居陈设却朴实无华,尽显书香之气。

    看着这些熟悉的摆设,苏云晚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渐渐走到了那人住的居所。

    熟悉的檀香,整洁的屋院,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院内有一棵杏树,此时正开着花,白光点点煞是好看,以前自己总爱在这树下和陈玄安玩耍,如今回想起来,倒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还在回忆之中,却被一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给打断了。

    “阿晚?是你吗?”

    陈玄安看着眼前苏云晚,一袭花秀白云衫,回眸间光影交错,杏花随风吹散,落于她的肩头,颇有花衬美人之意。雪白的皮肤下,那一抹红唇格外引人注意,一双灵动的丹凤眼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似的。

    而苏云晚看着眼前的陈玄安,身材高挑,面容俊郎,一袭玄衣现世,尽显少年意气,马尾被高高竖起,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与那个清瘦颓然的和尚完全就是两幅面孔。

    是他,这是她的陈玄安,这是她的南武王。

    “真的是你,我听下人禀报说你来了,我就从父亲的书房赶……”

    还没说完陈玄安就被苏云晚给抱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苏云晚把头埋在陈玄安的怀里,就让她任性这一回吧,趁他还没遇见他的真爱之人之前,就让她任性这一回吧……

    风吹落花轻拂衣,见君情丝醉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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