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

    “你真觉得你能摸到年级第四的位子?”许月灵机一动,眼睛在眼眶里打转,“要不咱俩打个赌?”

    此时的王志毅对自己的学业水平很有自知之明,果断拒绝了。然而他却提出赌约:期末考试一较高下!

    没错,他——王志毅,要奋斗一学期,学到认不出妈,方能骡子变黑马!

    一晃眼,高一上学期临近末尾。

    当许月再次对着胸有成竹(满脸膨胀)的王志毅,于是玩笑地提起了这个赌约。

    周围的宋瑞安,李欢,刘泰侯带头起哄:“猴哥,这怎么能怂?这女人在挑衅你,不能怂!”

    王志毅刚想一股脑地答应,但很快脑速超越嘴速,“你先说是什么赌注,我精明着呢。”

    “刚好快放期末假了,不如请我吃个饭?”

    王志毅脚踩AJ,即使身穿统一的蓝白校服,也能从吃喝用度上看出是个不缺钱的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富哥撒撒水,想都不用想。”宋瑞安在教室里乱窜,路过吃瓜第一现场就停留,顺势抱住王志毅的手,“志毅哥哥,人间刚刚看上了一个新皮肤……”

    “你恶不恶心呐。”王志毅又转头抱住邓熠澍的手臂,高呼:“澍哥,救命!”

    而此时的澍哥正悠哉悠哉地倚着后座,贴着冰冷的墙壁,眼睛望向窗外的高耸的绿树,实可谓一句超然脱俗——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已经不能打扰到他了。

    谁料许月忽地抓住邓熠澍的手臂,隔着纯白校服,许月能感受到年轻男孩散发的热量,温度不算高温,却灼得她的手指发红。

    停顿稍许,为掩饰尴尬及揩油的可能性,许月拍了拍邓熠澍的手臂,对王志毅说:“记得带上我们澍哥,然后再随便喊点人,搞热闹点。”

    “对哦,好歹是我们第一个期末假,刚好出去聚聚,增加一下同学的感情嘛,”王志毅双手在嘴巴处做出喇叭状,大声吼了一嗓门,“大家有空都可以来啊,我今晚回去到班群里发通知。”

    邓熠澍这才收回欣赏蓝天白云的视线,转过头低声问到:“喊我干嘛?”

    “你可是我和他赌约的见证人呐。”

    “怎么,”邓熠澍的眼睛在许月和王志毅之间连续扫描,扫了一圈,终于开金口了:“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许月装作没听见,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块巧克力,往他俩桌上一扔,对着王志毅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邓熠澍说他愿意。”

    歇停了,许月现在完全清醒了。这人刚从极其困顿的环境里醒来吧,就容易犯饿——至少许月是这样。

    许月悄默默地从抽屉里摸出两个夹心棉花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她亲爱的同桌——唐诗颖此时正在埋头苦干,那小手握着的粗笔正“刷刷刷”地扫过一张干净的页面。

    许月虽然近视看不真切她到底在写什么,却也可以清楚地判断:这一定是在抄点什么。不然,就这答题速度,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都比杨康上数学课不拖堂离谱多了。

    于是许月那害怕打扰了同桌学习的心顿时消散于九霄云外,心安理得地将手里的棉花糖递给了唐诗颖:“这巧克力味的,你应该不过敏吧。”

    “谢谢月月。”唐诗颖立马停下笔,“我超爱黑巧。”

    “你化学预习写了没,待会儿就是化学课了哦。”唐诗颖边吃边谈到,“这化学毁灭吧,天天写。”

    许月秉持着“我要是预习了,还要老师讲干嘛”的观念,自然是没有预习的。但迫于肖老师的铁血手腕,她还是决定在抄答案的过程中高效预习。

    “江湖救急!”许月双手贴合,转身对着邓熠澍举手提问,“化学作业写不完啦,邓熠澍同学可否将化学的课前预习给我copy一下?”

    摸着良心说,化学作业一门更比三门强。化学作业包括一本课前预习的辅导学案,一本教材原题,一本学校发的课时作业(含教辅)及一本统一订的进阶作业。

    许月光是把化学作业从拥挤的书桌里全拿出来就已经感到疲惫,这一本一本地写着——就不想写了。

    写是写得完的,但是一些重复的基础题翻来覆去地炒也不能炒出一碗美味的佳肴啊。就好比煮面,如果说基础题是面条,那么进阶题就是佐料,光用清水煮熟的面条称之为寡面,确实是字面意思——寡淡无味。

    一碗美味的葱油面,生抽和耗油才是关键。

    显然教化学的肖老师他并不明白。

    一截纯白如玉的手拿着一本深蓝色的书在许月的视野里形成了巨大反差,让她有点儿浮想翩翩:邓熠澍怎么就不戴一个深色系的机械表呢。

    “今天的记得自己写。”邓熠澍淡淡地叮嘱到。

    “好的好的。”许月没有持续地盯着人家的两只洁白且没有遮盖物的手腕,拿到作业时转头飞快,像是抄作业急,又像是落荒而逃。

    课堂上肖老师还讲解了化学的课时作业小册子。别的学科的作业大多是蓝的红的黄的,唯有化学是鲜艳欲滴的绿色,活像沾惹了晨珠的樟树叶,和谐又夺目。

    晚自习最后两分钟,许月便开始掐表,整理好书桌和背包。只听叮叮咚咚的一阵铃声,许月便背着包踩着铃声走了。

    她家很近,算是学区房里的高档房。由于桐口一中是省示范性重点中学,年年都要出一串溜的清北生,所以桐口一中附近的地皮都很吃香。

    在学校附近干什么最吃香?那当然是卖学区房咯。同大多数学校一样,桐口一中坐落于郊区,环境优美,交通流畅。又有那么多家庭里的宝贝金疙瘩作为消费者,可以说是连学校南北门路边的摊位都寸土寸金。

    一中北门都是老郊区,学区房也可以叫做老年区,来来往往的租客们带来了年轻蓬勃的朝气。北门则是新建的电梯房,叫盛世名门,基础设施堪比城区。

    虽说高一还没有分班,但一班向来都是全校师生默认的小班,除了统一的晚自习外,还额外增设了晚三。许月通常都是最后三分钟清理好东西,做个眼保健操,静静地等待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然后夺门而出出。故而,此刻的道路实在是又长又静。

    许月一个人慢悠悠走在前往盛世花园的路上,路短,却被她走得很长。灯光昏暗地照向前方,招惹了不少蚊虫。她孤零零的,月光渐渐将她的影子拉入黑暗,直至融为一体。

    许月无声的叹气:此时此刻,她感到无比的孤独与疲惫。她的灵魂太重了,16岁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用瘦小的身躯背负着的痛苦终将把她压垮。

    本来就是没有希望的……

    但她还是希望能有所改变。

    所以在过去的整个暑假,除了补课外,许月最常做的就是对着镜子微笑,幻想与未来同学的交谈。许月不算孤僻,甚至可以说天性开朗。但她交朋友的要求太严苛了,好像什么人都走不进她心里。她可以温和地跟任何人交谈,但并不代表着你们成为了朋友。

    朋友是一个高尚的词语,应该有着严苛的选择标准。

    她有最好的朋友——谭浅;但她只有这一个朋友。她们谈天说地,有着共同的爱好;她们相互依靠,有着无理的信任;她们紧密相连,有着命运的羁绊。

    但此时,她们身处异地,相隔一方。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阳光开朗,让自己成为残破山丘上方唯一的太阳。不仅仅是她对多舛命运的态度,也是她对深厚友谊的渴望。

    也许不是很成功……许月陷入深深的反思。

    有的人微笑的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许月——”

    一道男声如流星般划过天空,那么耀眼,将漆黑的夜晚点亮,像孩童般眨着眼睛。而这流星却又是直冲冲的、坚定不移的砸向了她。

    许月眼冒金星,连忙回头。她看见笔直地向她奔来的邓熠澍,她只觉得脑海中的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脑海中的星星将她的世界画成金黄色,又绘之以星河。

    许月定在原地,夏天的晚风顺着她站立的方向辐向邓熠澍,轻轻地吹开年轻男孩额角处的碎发,看起来是那么有生机与活力。

    夏风吹拂许月的青丝,细长的青丝向邓熠澍靠近,可许月却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许月慢吞吞地想到:夏风将我吹向你,可我却不敢奔向你。

    眼前这个人,他年轻,热血,才华横溢,似乎注定会在所有女孩的青春里博得头彩。

    ——却令许月望而却步。

    邓熠澍终于跑到许月面前,却是“嗖”的一声将书包移到胸前,从里边利落的拿出一本辣眼的课时作业。

    没错,是那唯一的蓝绿色。

    我不是在最后一瞬把它拿出书包放桌上了吗?许月心想着,推测也许是邓熠澍想要督促他写作业?

    可这一点都不符合此时的场景啊!许月内心万马脱缰:我在这小鹿乱撞砰砰砰,你跑来千里送作业?主打一个礼轻情意重是吧。

    心中的小鹿已经被乱枪射死了 ……

    就在许月的白眼快翻到天际时,怒火用牛皮都包不住之时,“你这什么表情?”邓熠澍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悲愤,“谢都不谢一句。”

    邓熠澍耐着性子,秉持这绅士精神,还是张口解释,“我清书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你桌面上放着一本化学的课时作业,蓝绿色还挺显眼。”

    “我就猜测你应该是忘记放书包里了,打开一看果然没写……”他越说越小声,“你答应我说要写的……”

    这埋怨的神情,已然是有些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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