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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雨季

    树荫下积水而垂的古铜色红叶,在洒下影后独留几分萧瑟,雨点共袭,万物染上微凉水衣。

    校园外的巷子里熙熙攘攘,人群沸动,各种花色的雨伞互相挨挤,有些学生直接把书包顶在头顶,淋透了布料也浑不在意。

    “那边是在干嘛?挤那么多人。”

    “好像是有人在...表白...”

    “表白?!”

    水洼里激起的泥点沾在挽起的裤脚上,天空出奇地边出太阳边下雨,引得学生和接孩子的家长一阵唏嘘。

    在校园外的空间狭窄的小巷,外三层围着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互相交头接耳,谈论事情的两位主角,有的胆子大些的高声喊了两句,似乎还嫌不够热闹。

    “快答应他呗,人家感冒了你得负责啊......”

    人群的中央留出很大的空子,少女撑着透明雨伞站在目光聚集的地方,淡蓝色外套因为未散的暑气被她而微微敞开,露出白色的衬衣,整个人看着干净又清爽。

    她扎着利落的丸子头,鬓间的碎发被偶尔斜飘来的雨点浸透而沾了微微湿意,她的眼角狭长,向出声人投去的目光冰冷带有略警告性,那人对上她的视线后闭嘴噤声,心里默默骂她的装模作样。

    江楠不耐烦地看向正前方离她约五米处站着的男生,即使心里稍有怒气,她还是尽力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平静一些,重复道:

    “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年龄还是得以学习为主。”

    拒绝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江楠把好赖话全都对他说了一遍,对面的男生还是无动于衷。

    他没有撑伞,在愈来愈大的雨中站了有一刻钟,全身淋湿,头发也湿透,他单穿了校服里的白衬衣,雨点顺着衣角滴下来。

    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告白这类词语总是格外敏感,没一会儿,围在他们身旁的学生便愈加多。

    男生捏着被雨点打湿的纸张,似乎没在意江楠说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不适合再分开。”

    *

    陆行时倏地很后悔,他的脚步停顿下来,皱眉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

    他没有撑伞,外套自然地敞开,没有继续向前走,也没有好奇心去看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只是略带散漫地走到一辆黑色汽车面前,轻轻敲了下窗户,对里面的人说:

    “恐怕要麻烦你倒车去前门了。”

    声音淡淡的。

    车窗滑下,露出中年男人儒雅的脸,他看着自家外甥,“什么事?”

    少年身材并不单薄,普通的校服穿在身上竟有别种味道,他是家族遗传的白皮肤,有乌木一样的黑色眼眸。他的长相很有特色,脸颊上的痣不少,但大都只是淡淡的,远看看不出来。较为明显的痣有三颗,一颗在鼻梁上,一颗在左眉中央,还有一颗在左耳耳垂。

    陆行时朝远处挑了挑眉,“黑压压的,不知道在搞什么营销。”

    旁边路过两位同学,他礼貌地抓来问,被抓的人很懵,回答说前面是有男生在表白。

    他明显对这不感兴趣,只听那位同学又说了一句,“还是向全校第一表白呢。”

    “江楠?”舅舅姚明征惊讶,随即无奈笑道,“这小子也是没长心眼的,人家怎么可能会谈恋爱。”

    那位同学被坐在车子里突然出声的教导主任吓了一跳,出于下意识打了招呼便逃逃也似地逃走了。

    陆行时看着他狼狈而去头也不回的身影,扯了扯嘴角,“该到你出场了,教导主任。”

    “去,我才懒得管。”

    他这舅舅说称职也真称职,不然同学看了他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是下班比谁都积极,只听他说,“校外可不属我管,随他们去吧。”

    可他下一秒就给陆行知下了命令:“你去调解一下,围了那么多人,我怕江楠那丫头应付不过来。”

    陆行知的性子随了他舅,才不乐意管这桩闲事,但耐不过姚明征的软磨硬泡,而自己又身在雨里,最后无奈答应,走之前不还悦地阴阳他:

    “合着我就是你嘴替呗。”

    *

    江楠简直要被他的发言气笑了。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会有一些身为少女对异性的朦胧情感,在她的认知里,喜欢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是容不得半点将就,而不是轻轻松松地像他说的那句:“在一起试试,不行再分开。”

    她白皙的手握着伞柄,手心微微出汗,她从容不迫,吐字清晰:“我说了我没有恋爱的打算,如果你再僵持下去,我不介意叫人。”

    在一旁观众的同学竟没有一人为江楠说话,也许是出于嫉妒,也许是看不惯江楠平时特立独行且傲慢的性子。

    “叫谁?”一名卷发男生愤愤不平地站出来,打量了她番,“叫姚老狗?哎不是我说你,你不就成绩好点吗,非得傲着看人吗?人家为你淋了一身雨,还这么多人看着,不给他点台阶下?”

    江楠看出来了,他与和她表白的男生是一伙的,她不怒反笑,嘴角勾起淡淡的嘲意,“我不接受,”她直接撕破脸皮,“能要点脸吗?你们这属于道德绑架。”

    卷发男刚要开口反驳,一道清朗带点懒散的声音打断了他,他微愣,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瞬间从江楠身上移到了身后。

    陆行时从雨中走来,他同样没撑伞,校服也被淋得半湿,却和雨中向江楠告白的男生形成鲜明对比,不像他如此狼狈,竟多了分潇洒之感。

    陆行时心念,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他还真没有想到,向年级第一表白的,竟然是他在数学竞赛中险胜的对手,陶兴竹。

    在陆行时的印象中,陶兴竹是极为内向腼腆的,他家境贫寒,甚至有点口吃。

    人群自动分散,让出一条小路来。

    同学们你推我搡,互相小声嘀咕,因为他们多多少少知道,那位出了名的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是陆行时的亲舅舅。

    隔着雨帘,陆行时感受到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直直地向他刺来,他抬眸望去,只扫到少女的裙角,他扭头对卷发男说:“你哪来的胆子给教导主任取外号?”

    陆行时故意作出非常不满的样子,其实他根本就不想管这桩闲事:“你们明明知道姚明征放学走后门,还偏偏在这围着,我该说是蹬鼻子上脸还是明目张胆地挑衅啊?”

    卷发男不平,但气势在陆行时来后削减了不少,“再怎么样,这里是校外,姚...主任管不着!”

    “可你们围着年纪第一,浪费她的时间,万一她的成绩下降了,导致学校的状元少了一个,你们担待得起吗?”

    “再说人家已经明确的拒绝了,还想逼着她喜欢不成?”

    在陆行时说话时,江楠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粘在他身上,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当陆行时转过头来时,两人的目光正好相撞。

    那并不是言情小说中惯用的一眼定情,而是磁场不合又势力相当的两股力量,是针锋相对,是各不相让,是从雪顶高山逆冲的寒风穿过漫山遍野与白浪滔天的海水相撞,看似平静的背后是鲜红的海棠。

    江楠隔着自己微微泛雾的镜片看他,她的眼神防备带有淡淡的敌意;陆行时隔着朦胧的雨帘看她,他的眼神轻佻带着似乎能看穿人心的深邃。

    夜幕降临,天气渐寒,雨又逐渐下大,有些识趣的同学渐渐散开,没一会儿,原本熙熙攘攘的地方已经没多少人了。

    即使好奇心很重,但是没有对姚明征的恐惧强,陆行时在的地方,说明姚明征肯定在不远处。

    江楠撑伞走的时候,目光没有一刻停在陶兴竹身上,反而在巷子的拐角处倏地停住脚步,她犹豫了会,沾着泥点的白色帆布鞋还是转向身后。

    在月光下,她看见陆行时走过去对陶兴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还凑近对他说了什么话。

    江楠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刚想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处,她干脆地转身,裙角消失在巷口处,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原来...都是一伙的。

    *

    在行驶的黑色私家车上,陆行时坐在副驾驶上打游戏,他随口对姚明征说:“托你的福,我又成功得罪了一批人,马上要跟你一样臭名昭著了。”

    姚明征还很年轻,看着约三十出头的年龄,他白了自家外甥一眼,道:“看样子,人家的好事被你搅黄了。”

    “是被你。”陆行时强调。

    “不过,”陆行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他道,“你那个年级第一还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他顿了顿,组织语言:“有点傲。”

    陆行时回想起他为她解围后,她一声不吭地若无其事从他身旁走过,伞骨末端的雨珠滴在他的肩膀上。

    “人家有这资本,如果你能有跟江楠一样的成绩,你在学校横着走我都不拦你。”

    陆行时扯了扯嘴角,他笑骂道:

    “不愧是姚老狗。”

    姚明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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