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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道歉

    粗大的枝干染上棕黄,油绿的巴掌叶被暖黄色浸染,萧然从枝头而落,被泛凉的秋风席卷,轻扣干净的玻璃窗 。

    天空完全披上黑布,江楠见她小姑仍迟迟没有回家,她情绪厌厌,也懒得做饭,洗了根黄瓜便回房刷题了。

    在她所在的九岷市,是出了名的重视教育,禾宁一中的教育水平是数一数二的。江楠是以全县总分第三,理综第一的优异成绩顺利进入她理想的高中。

    她上了禾中后,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投入了学习之中。对于学校组织的运动会、春秋游等活动,她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但这难免会遭到同学向她投来的奇怪的目光。江楠知道,同学们经常会在私底下议论自己,会说她没有一点团队意识。

    但她并不在乎。她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论而多想,更不会因此停下她前进的脚步。

    一个月前的十三联考,陈维迪校长是极为重视的,因为这是这一届高一第一次月考,也是第一次联考。这难免对高一新生来说是非常残忍的,刚入学的第一个月还没好好参观新学校,就下达了不容拒绝的命令,堪比刚去体检就给你发了病危通知书的绝望。

    同学们苦叫连天,知道没有反转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跳进这学习的海洋。

    江楠是这次联考的全校第一,总排名第二。成绩出来后,她受到来自校长和教导主任的热切关注。

    当然,只是在长辈之间是这样,在同学们眼中,落下江楠整整三十分的全校第二——陆行时,人气才更高。

    *

    周末,江楠起了个大早,把教材装进白色帆布包,去图书馆学习。

    刚走完一条街,万里无云的天空开始聚积云彩,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落雨。

    她犹豫了会,还是从去便利店买把伞和回家选择了后者,她三步做两步往回走,半扎的长发被耳边呼啸的风微微撩起。

    当她拐进回家的巷口时,在黑色旧电动车旁的穿着西装革履,站姿笔直,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使她渐渐停住了脚步,她捏着斜挎在胸前的肩带,心里开始起疑。

    她藏在梧桐树后静静看了几分钟,耐心即将耗尽时,她看见从楼道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

    是她小姑,江锐敏。

    江锐敏笑得很温婉,她走下来时,年轻男人也笑着迎她。

    在江楠的印象里,自从江锐敏失恋之后就极少打扮自己,也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江楠旁边过来一只白色流浪猫,它对经常给自己喂食的女孩叫了叫,然后用头去蹭她的脚腕,等待她的下一次的喂食。

    “囡囡?”江锐敏闻声看过来,刚好与江楠对上视线,她对于侄女在这里很惊讶,然后收回挽着男子胳膊的手,似乎觉得在孩子面前如此亲昵不太好,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落了什么东西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楠此刻也不必有意去藏了,她在两道视线里大方地站出来,叫了江锐敏声小姑后,目光便毫不遮蔽地落在年轻男子身上。

    江锐敏注意到,她笑着对她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她转头对男子说,“我侄女,江楠。”

    西装男对江楠笑得适度:“你好。”

    男人个子很高,行为也很得体,和江锐敏站在一起,看着简直是一对璧人。

    江楠站在男人的正前方,她仰着头看他。她的目光直接,薄片下的棕眸含着微微的审视,狭长的眼角冷漠而淡薄。

    江楠没有回他的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度让气氛很尴尬。

    江锐敏知道江楠平时并不是这幅样子,她虽然为人处世比较特立独行,但绝不会如此尊重人。

    江锐敏重新挽上西装男的胳膊,轻拍了下他的手,她笑着开口缓解气氛,“江楠成绩可好了,前些天校长——”

    “快要下雨了,”江楠突然出声打断她,她低下头,神情淡淡,“我是回来取雨伞的。”

    她没等江锐敏回答,便迈脚从他们旁边而过,往楼道里去了。

    *

    冷白色的灯光洒在木桌上,安静地泛着光圈,窗外的细雨不停敲击在玻璃窗,天色很暗,图书馆里却亮堂堂。

    江楠待在图书馆里一下午,一张物理试卷都没完成,笔尖停在倒数第二小题快有一刻钟。

    这显然不是她的速度,更不是她的状态。

    她罕见地在这方安静之地烦躁起来,犹豫着还是把手机从帆布包里拿出,点进和江锐敏的对话框噼里啪啦打了一段话,最后又皱着眉头删掉。

    与此同时,刚被她从静音调成震动的手倏地颤了颤,是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是昨天在雨中向她表白的男生,陶兴竹。

    他发的是一段文字:“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我看见你在图书馆里了,我在街对面的小卖部等你。”

    江楠简直不想理他,片刻,他又发来一条:“我不是想要骚扰你。我是想对于那件事情跟你说声抱歉。”

    江楠和陶兴竹是初中的同班同学,因为两人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也同桌过一段时间,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生疏。

    她很了解陶兴竹,深知他是个老实又腼腆的性子,在雨天当着很多人向她表白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所以那天她故意说了很直接的话,不是不顾及陶兴竹的感受,而是想诈出幕后黑手。

    江楠重新提笔把最后两道物理题做完,再重新把整张试卷订正了遍,此时窗外的绵绵细雨已经停了,江楠才收拾东西出了图书馆。

    秋季的尽微街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枫叶,裹着微凉的秋雨,尝尽凄凉味道。

    陶兴竹在小卖部打零工,他坐在收银台里看见远远地瞥见她,便招呼她进店。

    江楠持着透明雨伞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她踩着灰色毛垫,鞋底沾了积水,湿漉漉的,她便停在那里没有进去。

    少年生的俊秀,声色较稚嫩,只是染上风寒给他的声音添了几分沙哑,他向江楠道歉,给她解释原因,他坚定地对她说他只是迫不得已,绝对没有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女孩身着白色毛衣,胸前斜挎着同款白色帆布包,她眉眼微垂,只听他缓慢的话语中夹带着急促的咳嗽。

    她大概听懂了。

    蛮横的卷毛男生名叫李齐,是陶兴竹父亲的老板的儿子。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李齐对同班的陶兴竹有看不起之意。

    李齐在无意间了解陶兴竹与江楠的关系后,出于慕强心理,他渴望在她面前表现,却又顾及面子,他便以陶兴竹父亲对陶兴竹作要挟——陶兴竹父亲是个头脑不灵活的半残疾,留在他父亲的工厂上已是万幸,他命令陶兴竹在雨天向她表白惹她难堪,他会提前布好人群。

    江楠脑海里忽然闪过雨中穿着湿透的校服随意而潇洒的少年,和那一刻与他对视时他眼里若影若无的狡黠。

    那他呢?也是李齐安排的人吗?

    江楠没有问出口,她脱口而出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她此次来的目的很显然。

    “陶容飞是你哥哥吧?让他离我小姑远点。”

    陶兴竹惊讶:“怎么了吗,他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回过家,家里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

    陶兴竹对陶容飞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他愤愤地说他虚情假意,父亲摔断腿家里不济时却流转风流之地,没有出过一分钱。

    江楠了然。

    她想起初中时去陶兴竹家复习功课,没注意时间留到了晚上,陶容飞想让她留下来住宿,还好她戒备心强,硬要回家,她不会忘记陶容飞站在路灯下送她,打量她身体一遍又一遍的猥琐目光。

    所以她在几年后又重新见到他时她不免有些恍惚。她足足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他就是当初意淫她的男人。

    那时候她的厌恶与下意识的排斥都快溢于言表,只不过看在江锐敏的面子上生生给压了下去。

    一个人的内心肮脏是掩盖不了的,即使他外表西装革履,仪表堂堂,仪态端庄,仍抹不了相由心生的恶相。

    “他和我小姑谈恋爱了。你能给我一些他以前的照片吗,我想让我小姑识出他的真面目。”

    少女的声色清冷而空灵,犹如初秋的第一场雨般沁人心脾,柔和的声音消减了她面上的几分攻击性,

    “在那件事情上我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你过,你不必自责,”因为相似的家境,她对他有莫名的同情,“我只关注我自己,不会被他人所影响,那天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是浮云。”

    李齐的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行为属实幼稚,像他一样的少年人总有这样的心态,全世界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江楠可没时间陪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她现在只想脚踏实地,正视前方,走好自己的每一步路。路上所见的事、遇的人都只会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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