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

    第二周时,我如约带着奈子去找了产屋敷月彦,昏暗的房间下,一根蜡烛在桌前发出微亮的光,他似乎不喜欢光亮。那位少爷正在桌前专心看书,很难将他与喜恕无常联系在一起。

    那位夫人今日不在家,而仆人们也没有拦着我。我走向前去。他马上注意到了我的脚步声迅速转过身瞪着来人“谁?!”

    我手上拿着还留有余温的樱饼与一枝从神社采下的一支神樱,奈子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

    “是你,那天的巫女。你来干什么?离开这里,我不想说第二次。”他看着我,眼里的怒火没有消失一分,是因为我上一次说出了他的心事?真是记仇啊。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你的人?”奈子忍无可忍怼了他一句“你又是谁?”月彦看向他,被他怼得有些发怒。

    “停下,别吵了。”我出言制止了这场没意义的争吵。

    我向仆从要来了花瓶,将神樱插入花瓶“这是什么?”他似乎有些多疑,但是也很正常。

    毕竟这枝樱花多少有些不太一样,正常的樱花是白色的末端带些淡粉,而这枝上的樱花是淡红的末端为浅白又有些粉红,看上去真的可能有毒。

    “嘁…这是某位过于善良又被人骂的巫女用鲜血育养一周的神樱,可以用来补充灵力和驱邪。只不过可怜某位巫女,每周都要过来用灵力灌输它,还要被一个白眼狼怼。”

    奈子一脸不屑的看着月彦,大概是看他很不爽吧。

    虽然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出气,但是,哪有这样阴阳人的,我反手就用灵力将他的嘴封上了,奈子瞪着我却什么都没法说。

    那位少爷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我,眼里带着不解。我将樱饼放在桌子“这个你可以尝尝看,我们神社的特殊料理,很好吃的。”

    他没有回答,目光未曾离开我一刻。

    在我离开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大概是我看不了任何一个命苦的人就这样死去吧。”

    “……”

    他不说话了,我也与奈子离开了这里。

    回到神社,我打了个响指将奈子嘴上的枷锁解除了,他看着我不明所以:

    “你一定要帮他?他简直就是个白眼狼!更何况如果让他知道了事实,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恨你都有可能,小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没事的,只有他能在最后一年的时间好好活着就行。”

    我是这么想的,他会恨我。但是我与他又不熟,我不必在意他对我的看法,如果他连最后一年的时间都在害怕死亡,那他的人生我才会觉得不如不救。

    “算了…说了你也不听。”奈子捂着脸,恨铁不成钢,殊不知,许多年以后我将后悔没有听他们的劝诫,将会一直后悔这个决定。

    ———————————

    正月到了,浅粉的樱花飘落在我手中,平时冷清的神社难得热闹起来,正月是一年的初始,人们都会来到神社看巫女祈福的仪式,也就是神乐舞,为新的一年求个平安。

    清晨,我站在神乐殿的台上,脸上戴着浅白的面纱,穿着为白衣绯,头上戴着金色的步摇天冠,随着我每走一步便晃动一下,人们常常说我这个样子像极了天上下来的神女,也像极了我的母亲。

    看着台下的男女老少,人们看见我出来后似乎都似有被惊艳到“今日的巫女大人好美啊!”“妈妈,你看!是神女姐姐!”……我听见人群中有人这么说着,发自内心的开心,要是一直这样的生活该多好。

    我半蹲在台上,将不久前刚采摘的樱花树枝分给台下的人们,樱花树枝仅有一个簪子那么长,人们争先恐后想要拿到樱花树技,因为神氏家习俗中这树枝代表着好运。

    产屋敷月彦就站在人群不远处,眉头微皱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目光中带有鄙夷与嘲讽。看来他的身体好多了,至少能出门了。

    ……我想了想,没有将最后一枝给予人群。

    随着奈子为我奏乐,我用着神乐铃和那枝樱花开始随着音乐起舞。

    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知道是他。

    一舞结束,我下了台,人群一哄而散。而我去找人了,他依旧站在那里,白天的他看上去精神多了,不得不说长得挺好看的。

    “这个给你,巫女用过的和正常给他们的不一样,会带有灵气与好运,对你的身体好。”我温柔的笑着将樱花树枝递给他,他明显一愣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收下了,他看着我身上的服装想说什么的样子“不太好看对吧?”

    我觉得他可能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家族规定祈福那一整天不能脱下,我早就换衣服了,天冠实在太重了,我感觉我的头撑不住了。

    他摇摇头“不是,很好看。”实在是难得,他竟然没有说出伤害人的话,实在可喜可贺。

    “谢谢,要吃樱饼吗?我那里还有一些。”我随口问了一句,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带着他前往了我和奈子他们日常休息的地方。

    奈子看到他像狗看见天敌一样立即炸毛“你带着他干嘛!”我一脸无辜地耸肩。

    神户崎看到他下竟识发抖,那恐怕是印在骨子里的恐惧吧,令我有些心疼,后悔突然直接将他带过来。

    “你要不要带崎子先出去玩?”我对奈子使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带神官崎先离开,他看起来还是不服,也不太放心我和产屋敷月彦共处一室,看了我许久才妥协“好吧,你小心点那个家伙。”

    他们走了以后,我坐在椅子上,桌上是热乎着还冒着热气的樱饼。

    产屋敷月彦他很自觉的坐在我的对面,像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眼角微微眯起“你的朋友们似乎都很不信任我,认为我是个恶人,你也是吗?”

    他没有动桌上的樱饼,开始和我聊天。

    “是。”我语气轻松,他似乎感兴趣了。

    “哦?”他看着我露出了那种温柔却异常虚伪的笑,简直与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黑的,像深渊一样,感觉会将人吸进去一般,可我并没有害怕

    “至少你还没在我面前干过什么过分的事,只是道德败坏,但,如果你让我如道你杀了人,我会亲手取走你的性命。”

    “道德败坏?那个女奴告诉你的?”他的笑容依旧虚伪,仿佛毫不在意,但我看见他手上的青筋暴起了。

    “她不是女奴,产屋敷少爷,请您放尊重点。”我故意皮笑肉不笑。

    神官崎昨晚便告诉我和奈子一些事,虽然他和产屋敷月彦接触很少,但是她还是知道一些事的。

    这位少爷喜怒无常,自幼体弱多病的他经常会被下人们议论,可一旦被发现,那些仆人舌头都会在一夜之间被割下。

    如果去当他帖身仆人,一个月内,非死即残,而我救她的那天,正是她被分配到那里的第一天。

    传闻,他会将所有惹他不快的人解决掉。

    仅是传闻,所以我并不能为他定罪,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如传闻一般……

    他突然冷笑了出声,阻断了我的思绪“巫女小姐,你很有意思。”

    我也依旧维持那个笑,对他的反应不以为意“是吗,我也觉得。”

    他不久后便离开了。

    躲在不远处的奈子与神官崎出来了。

    “樱,你还好吧?”神官崎很担忧的样子,发现我没受伤,安心了许多。

    “这个家伙…真像个疯子”奈子看向他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人抓回来打一顿,转头看向我“你为什么…?”他还没说完。

    我只摇摇头,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事的,我也不怎么喜欢他,太虚伪了,总能让我想到吐着信子的毒蛇,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讨厌他就让人家去死。”

    “ 算了算了,真是服了你了,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奈子无语又无可奈何,而神官崎并没有反对我。

    后来的几天,我常常会去教神官崎巫女的法术什么的,让她在神社中当个巫女,生活倒也惬意,多了个巫女,工作量也不会那么大了。

    神社失火,我身在主殿,火焰包围了我,要将我吞噬殆尽。四周传来浓裂的木头烧焦味,烟雾直冲鼻腔,我被呛到止不住的咳嗽,流下生理性的的眼泪,想捂住鼻腔却发现自己被绳子捆绑着。

    而我身前,我看到奈子倒在血泊中,双目无神。一个人在他身前,不知道在啃着什么传来“咔擦咔嚓 ”的声音,我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双手被绑,连灵力都使用不了。

    我大叫着,那人转过身,是曾经我经常帮助的渔民爷爷,不…他己经不是人了。他的头上长出了两个角,瞳孔变成动物界食肉动物般的竖向瞳孔,我终于看清他在啃什么了……是人的手臂。

    我立刻反应过来,泪水不自觉浸满了我的脸颊,我挣扎着不停后退,崩溃的大叫,像个疯子一样。而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缓缓蹲了下来。

    用身体挡住了我退后的路线,托起我的脸逼我看过去声音中全是对我的恶意“神户樱,好好看着吧,看着你的奈子是怎么死的。 ”声音好熟悉,可我却偏偏想不起是谁。

    “你是谁?”我挣扎着试图摆脱绳子的束缚,想转头去看他的样子,可因为他的手对我的控制我没法转头。

    “我?鬼舞辻无惨。”

    说完他就松开了对我的控制。

    我立刻转过身,却对上一双朱红的眼睛。

    我被吓醒,冷汗弄湿了我的的后背与额头,真奇怪的噩梦……异常的真实。

    等等?我刚才梦见什么了?我努力的回忆,可大脑就像屏蔽了我对这场梦的记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只迷迷糊糊记得:

    他有一双腥红得像血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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