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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不过是一个晓星(2)

    理子喊着爱理说想要去划船,催促大家赶快出发的时候,身边两个人谁都舍不得先走。五条悟依旧以要捏断骨头的力气攥着我的手,夏油杰心不在焉的也没意识到他得来救一下。

    得,再拖下去不是任务进度无法继续了,那得是我的手骨先断掉。疼不疼的已经不重要,现在我只盘算着怎样才能弥补自己的失误,保护黑井和暗中帮助大家。

    其实就像五条悟有无下限,我也完全有能力化出泪水保护膜隔开外界,就是要留呼吸口。不过这样用总觉得太伤感情,直白的昭示着“请不要触碰我”。

    就像那天在黑线吊下的洋房做任务时五条悟刚解开术式钻漏洞,以绝妙的法子化解了危机,又生气了忽然开启无下限一样,虽然我并没有被伤害到吧……

    听见远处浅海里玩耍的少女们打招呼要过来时,这两个幼稚鬼竟然还想揪着我跑。在那圈领域的生效半径之外准备玩对方靠近一步就后撤一步的搞笑游戏吗?什么诡异的画面,那可是泳装美少女哎,怎么能被当成洪水猛兽。

    我将泪水化作无刃的小针扎了下五条悟的手,冷不丁吃痛的他一下子松开了力道,惊讶和震撼要比真的疼痛占比多,估计没想到我竟然用术式攻击朋友。

    立刻把手抽出来,我以认真的姿态腰腿发力瞬间站起,脚腕一压狂奔而出,速度快到脚尖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浅洼似的印子。

    “呼呼呼……”直到水滑溅上裙摆,一口气逃到海边的我才急刹车停下,跑得有点腿抽筋。

    我撑起身体,慢慢平复呼吸。扶着双膝的手掌卸力垂在身侧晃了晃,像坏掉的钟摆。

    海风清凉,吹在刺痛的双手上让它们迅速麻木。身后远处,大家重新聚在一块,很快热闹的说笑声便传至耳畔。我呆立在灿烂的将发梢都照得闪亮的阳光之下,赶在同伴离开之前,终于朝着海衔着沙岸的尽头走了几步。

    潮湿的沙子踩起来感觉像吸饱了水的海绵,留下前进的一对脚印。橘红与墨蓝花色斑驳的裙摆随着淡淡海味的风吹起。大海一呼一吸之间,低矮的浪头拍打在脚面,没过留着一指宽青紫勒痕的脚踝,冲掉了涂好的药膏。

    我赶紧又退了回去,留在那的脚印上细沙随海水翻动,浪便抹去了它的痕迹。不过那一瞬的凉爽也已经足够,胸中舒畅。

    ……

    就这样,我们的“不务正业”旅行团即刻出发继续前进。理子亲自选定了一条游玩路线,大家像阵风似的刮向下一个目的地。

    我在当保镖之余也体验足了这些新奇经历。划船时我们落在末尾,我干脆让黑井休息,自己用咒力配合咒符作弊带着小船在整个水域巡逻了一圈又一圈,速度飙升,风驰电掣间比游艇还要爽。

    黑井一边扒着小船尖叫,一边喊着“为了大小姐”,怕得不行还要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景物。我撑起泪膜为两人挡下飞驰时激起的水花,强行忍住没有笑。

    说实在的,都乐在其中。

    沿途还有纪念品商业街,爱理特意帮理子乔装了一番,为了不扫兴大家都在稍微掩饰后并无顾虑地畅快逛玩起来。黑井去贴身照顾理子,帮她买下想要的东西,我便直接用掉了一张召唤可帮忙隐身式神的咒符。

    藏在式神肚子里在整条街上蹦来跳去,我一开始还在好好排查可疑人员,自信不论东西南北、前后上下,哪怕敌人从土里钻出来我也能立刻瞬移到对方面前将其制伏。

    后面嘛,就变成乡巴佬隐身逛街,看什么新奇就明目张胆贴上去瞧,遇到趣事还能直接赐予自己最佳吃瓜观望点。

    哪怕现在这里突然发生盗窃案了,我也能冲到案发现场化身隐身の名侦探暗中破案……已经将一个扒手偷走的钱包又偷走还给失主的我如是想。

    这样折腾了一路,腹中饥饿,坐在屋檐上拿着新出锅的半盒海鲜炒饭大快朵颐的我望着在前面的小型游乐园玩得不亦乐乎的同伴,煞风景地时刻警惕游乐设施突然故障的悲剧。

    虽然我估计只要我不在上面,故障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我要是在上头,那只有我的座椅或扣带会出问题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百分之九十九——剩下那百分之一是过山车冲刺期间直接心脏停跳猝死。

    毕竟眼下手中饭盒里炒海鲜只占这份食物的百分之九,剩下百分之九十一都是米饭。而不太倒霉的正常人至少能吃到百分之三十的海鲜。

    香咸的炒饭填饱饥饿的胃,我坐在屋顶上,忽然从骨头缝里生出一丝疲惫。这时候自然还处在隐身状态,我没有收起那只能凭咒符召唤的一次性式神。

    太阳在慢慢向西移动,天空湛蓝,在温暖的金光照耀下晴得像冲绳的海。我的脑袋被晒得很烫,吃饱了胃里满满当当,卸掉了全身的力气,缩回式神肚子里昏沉困倦。

    ……这可不是午睡的地方。

    今天是我们陪理子在外的最后一日,距离上飞机还有最后一个小时,我已经把地图画烂,猜大家的最后去处是水族馆。

    这一路风平浪静,哪怕有奔着悬赏而来的诅咒师,也鲜有能全程追踪下来的。三位特级想方设法遮掩一行人的踪迹,没有留下任何残秽。我就更不用说了,咒力眼泪燃烧异常充分,可以做到什么痕迹都不留下完美犯罪的地步。

    跟丢了的诅咒师就会被我追上去远程暴揍一顿确定失去继续骚扰的能力,或者打到对方放弃对三千万赏金的觊觎。毕竟再怎么诱人的条件,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和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大部分人都会知难而退。

    没有任何一个诅咒师死战到底。这不同于咒术师对付诅咒,有着崇高理想的术师甚至会在战斗中选择牺牲来解决敌人。诅咒师们本就干着刀尖舔血无所束缚的自由之事,趋利是人生准则,避害已经是本能。

    敏锐地发现干不过对面,立刻放手就溜,要是做人有点追求和想法,也不会成为来接悬赏的诅咒师了。

    本来打算归队的我因为舍不得放出来的式神继续游荡在队伍中央当一个嚣张的透明人。倒不是说身为特级的队友没有反制这种手段的能力,只不过是我身处领域的背景板特性在作祟。

    明明在玩乐,五条悟却一直没有掉以轻心。我明明告诉他去痛快玩或者终于开窍了谈谈恋爱也好。可这家伙还没放下心,那双六眼还在看着,一直在看着。

    我从式神嘴巴里探出头时,站在街边摊贩前,正在催促理子买冰淇淋的白发少年骤然抬眼,目光之犀利我都不怀疑那是可以穿透次元壁直接捅穿爱理家天花板再刺破系统家门的地步。

    这一刻的感觉非常奇妙,他有种让人惊讶的强大,真真骇人的气势。

    “……”少年的眼神很快变得茫然,他的眼最终还是没能聚上焦点,那看上去就像发了会呆,重新整理好表情低头去挑冰柜里的甜品了。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起来——就算他们完全不脆弱,我也不可能把世界真相告诉他们。这等同于直接和整个世界做对,恐怕晴着也要天打五雷轰直接把我当场劈死吧。

    其实五条悟从外表上压根看不出半丝疲惫,他依旧活力四射神采照人。但我作为研究爱理微表情到可以猜测她在心里跟系统正在说什么地步的变态,关测他的神经末梢正在熔断系数这种根本不存在的数据已经手到擒来。

    他没有放松,和夏油杰一样一直都在认真陪着大家玩。六眼藏在墨镜后观测周围,看似没心没肺地打打闹闹,总是捉弄理子,但我作为旁观者看得出,在保护工作上,他靠谱到完全不像往日的脾性。

    在好像看到我之后,五条悟走神的情况急转直下,拿错了夏油杰的冰淇淋半天也没注意到,都吃掉一个球才发觉。

    探头出来观察好像起反作用了。我无奈扶额,钻回到式神肚子里乖乖跟着大部队打酱油。

    ……

    最后一站真的是我所预想的水族馆,对于猜透两个女孩子喜好这件事让我荣誉非常。从来没去过水族馆的我带着一点私心,成功逃票提前进去给大家蹚雷了。

    没时间欣赏这里巨大有机玻璃墙营造的犹如置身深海的浪漫沉浸氛围,我让双眼发烫,从身边的过路人开始排查。手里捏着的广告册摊平在水族馆地图的那一页。我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把馆里的主要区域大致检查过一遍,最后火速回到同伴应该恰好从这里进馆的门厅时,却扑了个空。

    不得已结束了式神的召唤,我从视线死角之中绕出。昏暗的廊道内,头顶所有的小灯都打着暗色的光线,营造一种步入深蓝与暗紫之中的错觉。

    水族箱内有根据其中生物种类不同而调节的照明灯光,有些是光照均匀的日光灯,配合水生植物发挥光合作用产生氧气……人们把这些需求和观赏性做到了完美平衡,总不会看不清鱼,五颜六色的灯光更是在水母馆发挥到了极致。

    发现找不到他们之后,我立刻给同伴发去了信息。好在黑井看到了消息,我的消息没变成透明的。确定没有发生意外,向黑井要到了大致位置,她这才发觉我人不在队里,以为我只是进馆时跟大家走散了。

    ……

    我不曾去过海洋馆,这种被玻璃和厚重海水包裹的感觉让我的眼睛停不下乱瞥,入目之处尽是没见过的景色。热带鱼群颜色斑斓,像是披着吃了会立刻中毒死掉的菌子当做外衣。小型鱼群协同游动之时,发光的鳞片仿佛组成了一朵随波逐流的金属花。

    心思不放在排查危险上之后,汇合过去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慢了。

    我看过各式各样的海星们,水族箱里还有珊瑚与海葵,这些动物都安静极了,乍一眼会被当做植物或者什么石头的程度。小型海鱼在水中穿梭,彩色树枝状的珊瑚与柔软花朵般的海葵就任其在身上嬉戏。

    又路过海龟、海豚、看过章鱼和乌贼,这些不属于陆地的生物因为人类的好奇心游曳在陆上水晶房中。

    我很想在水族箱旁的介绍板前停留一会儿,但向下按了按帽檐,还是步履匆匆。那个扎着三股辫,眼眸就如同这里梦幻的光线般是星空颜色的十四岁女孩,如今大概是和我同样的心情吧。

    拐过一个又一个转角,走过长长的琴键般的台阶,游人恰巧稀疏了起来。有情侣在梦幻的灯光壁前停留合影,前方的路清净到没有与我错肩的路人,厅里昏暗依旧,流水般的钢琴曲淌过耳朵。

    当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巨大的玻璃墙占据整个视野——七千五百立方米的海水中,体长达七米的鲸鲨与我面面相觑。

    庞然大物,带着来自深海的寂静的美。

    天内理子站在空旷的厅中,她穿着刚刚在街上买来的无袖连衣裙,带着小海星饰品的凉鞋露出脚趾和纤细的脚腕。黑色的辫子搭在肩膀,似有所感转身时,她看见了正走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我。

    我不知道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还能露出这样的神情。她明明上一刻还仰着那张如同一张白纸般纯真的面孔,用充满好奇的眼神让那些令人惊叹的景色倒映于瞳中。

    下一刻转身见到我时,她忽然就像见到烟花筒中最后一束花火也无法挽留地飞上了天,痛痛快快炸出了绚烂无比的轨迹。

    那双眼睛蓦然泛起了一层水光。

    我竟然给人以这种意象,总是让人想到不好的事物吗……

    天内理子朝我走过来,我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周围没有其他人保护很危险,但没有破坏气氛,只是沉默着也在迈步向前。她在我身前停下,晶莹的眼瞳望着我的脸,抬起手牵住了我。

    “真名。”

    她很轻地握着我的手,眼神闪烁间我知道她发觉了手指粗糙之处是磨破发肿的皮肤。

    我没有出声,她和我撞上这一眼,就像编织的谎言被瞬间戳破,灿烂的假象再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有那么一刻狂涌而来的情绪冲垮了她无忧无虑的笑颜,也许是因为迫近的时间,也许是因为如今前无通路、后无归途。

    女孩的眼睛变成了一对脆弱的玻璃片,它们像琉璃般晶莹美丽,又那么惶恐迷茫。

    “我总是觉得……自己一直在错过。”

    巨大的美丽生物在深海般宽阔的玻璃墙后缓缓游过,与我们擦肩。她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在倾诉,把心中积蓄娓娓道来。

    “出生以来,旁人就不停说我是星浆体。于是我信了,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活到现在。”

    我并未言语,只是注视着她。少女娇小的身躯在此处深海间渺小,无垠的海水似乎重压在我们身周。

    昏暗的海底世界里,明明是站在玻璃地面上,女孩竟然有些晕眩。呼吸仿佛也困难起来,就像她真的落在了深海里,只是一串被波涛揉碎的星光。

    她又近了一步,把头靠在了我的胸口,就如同我在学校抱着她逃亡时那样。

    “昨晚睡前,黑井认真和我道别了,”她闭上了眼睛,让额头贴在我白衬衫的口袋上,“她还和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她最后说,但凡我有一点胆怯,就来找你。”

    我们相见两次,第一次只是萍水相逢,我为了保护她涉入战场,她为我送上祝福。第二次我成了送她上路的刽子手,说好听些,是陪伴她走这最后一趟旅途的伙伴。

    也许因为第一次我成功了,少女在潜意识中竟然愿意依赖和信任这个寡言而存在感低至空气的透明人。

    她的声音不安、踯躅,忽又转移话题:“那天之前,我一直不记得,爸爸妈妈死去的情形。”

    “……”那天,果然啊。

    我抬手搭在她纤瘦的后背上:“你当时看见了,才被吓到要逃走,坚持不让黑井去处理,要立刻派术师来解决问题的吧。”

    也许是我的手给了她允许的信号,天内抬起胳膊,一把抱住了我。女孩的身形苗条四肢纤细,贴近后我又知道她很柔软。

    理子的心跳很快,呼吸却很平静,惶惶中开口吐出什么话,听起来像一潭被风强吹起的死水。

    “但是我发现,我已经不再感到悲伤了,也不会觉得寂寞。”她的声音闷闷的,因为离得很近,我听得还很清楚。

    “所以……就算同化之后和大家分开,不管再怎么难过,总有一天悲伤和寂寞都会消失的。”

    总有一天会消失的并不是曾经的幸福与快乐,而是悲伤和寂寞。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黑井告诉她很多关于我的事情,她知道我们相似,我也在四岁之时就独身一人,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监护人。

    但我们的经历和性格都不同,我这张白纸在父母离去后就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无数人在上面乱涂乱画。只不过我也成长很快,轻轻一抖纸面,那些混乱的线条就全部滑落下去,只留下了认真雕琢的字迹。

    她说的很对,她星浆体的命运让她一直都在错过,而想不清楚该怎么面对的她只是不痛不痒走到了如今。乐观的孩子决定劝自己释然接受这使命,劝自己为此感到自豪,劝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

    而这两天的经历,她先是突然在家中遇袭,到了学校还没来得及享受最后一堂课、和同学完整的道别,就又被卷入刺杀。

    我把她抱在怀里,用身体充当护盾来给她安全感,强大的特级伙伴也展示了轻而易举碾碎危机的恣意,小女孩终于放下心来。

    可等过了风头,她又直面了绑匪发来自己唯一的家人被绑架的消息,连带着不吝啬到用生命守护她的人也下落不明。

    好在系统压不住场之后也算变相干了件人事,没让这个小姑娘在那样的低气压下煎熬。

    最后看尽世间美好,身旁都是本来素未谋面却很快就结交成朋友的善良之人。她还没有交到过小小社交圈之外的朋友,而这些新友人又要亲手将她送到终焉之地了。

    她还是在错过。

    “……”

    我觉得,自己站回到了那间教室,回到了窗外夕阳被击得粉碎,玻璃屑满天飞舞的傍晚。

    有人教会我那种爱。

    忽然想说,凭什么你要道别呢?凭什么你要一次次的错过,把这个他人定义的、与你而言稀里糊涂的身份就这么挂在身上承受——你不是满怀对咒术界的敬意,真心敬仰天元大人才走下去的。

    世界上困苦这么多,可为什么你要经历这些啊,你允许了吗?我不允许啊。

    但我说不出口,我什么也不是,系统告诉我要袖手旁观,于是我把一切抉择都交给了最信任的主角。

    现在她所依靠的,只不过是站在所有人身后的那道有没有都无所谓、锁在那里只是因为自己乐意的最后防线。

    但我还是开口了。

    “不要和我道别,今天不要,明天也不要。”

    “等我亲自来和你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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