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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磨损了篝火(3)

    七海第二次来医院的时候,住了一晚。

    他说帮我守后半夜,靠谱的后辈只用我口述了一遍就了解了全部看护细节,看样子他在医学课上的成绩肯定不错。

    他说我瘦了,我说医院的伙食有些差,但我从来不挑食,也许是苦夏吧。

    晚上到他起来的时候,我拍醒了蜷在那张便携小床上的高个少年。从他睁开眼睛的动作我就看得出来他没真的睡着,也许才入夜的时候睡了,现在却提早清醒过来。

    金发少年就着我伸出的手坐起来,讶于我掌心怎么沁着汗。

    我说夏天太热。他瞥一眼空调和安详睡着的老人,自己的额头也是一片干爽。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只有月光的屋子里紧紧盯住了我。

    七海把我按到床上,去取来冰袋和退烧药。他拧开看护灯,一抹浅橙就这样落到他手上,落在银月如水的夜里摊着给我带来解闷的书的某一页,少年掬着这团暖光念起序章。

    他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又轻柔,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睡着了。凌晨的时候被梦魇惊醒,我简直像战时露宿的士兵,下一秒就要抽刀杀敌。酸痛的双眼猛然睁开,在一片眩晕里大声喘息。那时窗帘已经被拉上了,漆黑的夜里事物只有轮廓,他正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靠着墙壁发呆。

    我突然的动静肯定吓了他一跳,七海一脸惊诧地看着上半身从床上支起来的我,我知道这样子像开棺起了尸。

    完全忘了那时我说了什么,大概只是毫无逻辑的呓语吧。

    “退烧了。”不记得他在拿来体温计之前的事,回神的时候我已经躺回被子里了。

    七海的手将贴在我额头的退热贴撕掉,自然地将鬓边汗湿的头发别去耳后。太阳穴在打鼓,我只觉得脑袋在一抽一抽得疼,但身体分外轻盈,躺在棉花上那般,如释重负。

    我抽出自己被子里的胳膊,头脑不灵光地在黑暗中虚空摸索。这抽筋了一样毫无意义的本能动作让我正直直撞上他的手,五个指头也不受控制了,逮到什么就条件反射抓紧。七海正拿在掌心的体温计已经没有前次测量时那么滚烫灼人,我抓住他的同时也握紧了他手心的体温计,那降下来的温度昭示着一切回归正轨,令我心神稍安。

    这不是那会把我活活烧死的病,我不会就这样被系统或神明什么的存在杀掉……事实证明过了……一切都有逻辑。无关光环,如果它们可以这么简单地干掉我,早就这么做了。

    “太好了。”我说,然后对自己忽然去抓他手的冒失的举动道歉。七海声音很小地回了一句“没关系”,继续他将体温计放回盒子里的动作。

    玻璃撞击塑料壳的轻响和我近乎等于微喘的呼吸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声音。

    我真庆幸他稳重冷静,刚才没被吓到,否则难保手抖摔碎了它弄得遍地水银。

    七海没有开灯,也没有弄出多少动静,他简直在拿出自己作为一个术师的技巧在黑暗中行动。很快洗好的热毛巾被他从病房外带回来,关门的声音轻到近乎听不见。走廊的灯很刺眼,亮如白昼,致使外面和屋内不像同一个世界。他没有让那些光线溜进来哪怕片刻,又轻又快地回到床边,将毛巾递到我手里,等着我擦完自己的脸颊和脖颈再还回去。

    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叠成个卷给我充当抱枕,确定过奶奶的情况后我再次躺下入睡,顺利安静地挨到了天明时分。

    一切走回正轨。太阳出来了,从金色的晨曦开始,那股热浪继续喷吐向大地。一夜过去,我似乎压根没病过,随着手机闹铃起床做事。七海以如常的语气问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噩梦,我说是自己初中爆炸那天。

    “悟说,我用那场战斗学会了一年的东西。现在想想不是夸张,我杀了新子一华,救了菱川葵,祓除了三四级的小诅咒……对门都没入的新手来说算是超强战绩了吧。”

    这次七海却没有再保持平静,他一把捧住我的脸,表情震惊:“我们不是说过,假如谁支撑不下去了,就直接逃走吗?”

    “如果做术师让你把一切的开始都当做噩梦,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

    噩梦?什么是噩梦啊。我忽然发觉它还挺难定义的。

    我摇摇头:“噩梦不是我能控制的,那天的事不止一次出现在梦里了。我还没到支撑不下去的地步,心里有数的。”

    七海用表情告诉了我他的回答,然而我一点都不心虚,最后是他败下阵来。

    他不知道我是天与咒缚,我就趁机把这事和他讲清楚。七海听得很认真,叹过一口气又叹一口气,我说:“你在加剧温室效应,排出太多二氧化碳了。”

    他很给面子的没有继续叹气,而是笑了。

    ……

    后来我依旧在听谐谑曲,当个四处乱撞的没头苍蝇。头发长得很长了,已经到了腰际,我就把它系在胳膊上打个结。

    这天月黑风高,被禁足第七天的菱川葵给我发消息诉苦。她知道我很忙碌,帮不上她的忙,只是想讲讲她现在不太妙的近况。我听了她描述的堪比狗血小说的豪门争端,只能慨叹谁的人生都不太如意。

    【如果我也有你那种能力就好了……如果我也有超能力的话,不仅能去冒险、捉鬼,这种事也好解决多啦……】

    [菱川学姐可以叫朋友来?有认识的能帮你的可靠的人吗?]

    【QwQ】

    [啊,除了我和正津没有交到新朋友吗?]

    【我是不是很差劲……】

    [你很好,是那些家伙没眼光,超能力也没眼光。]

    我突然想要去见见她,现在是夜里,没有白天灼人的烈日,今晚还起了大风,吹走了闷湿的空气。

    想到这里呼吸都顺畅些许,我觉得自己平白无故像喝多了酒,脑袋轻飘飘的,思绪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得快。

    于是就着这股烧坏脑神经的热度,我干了一件非常、非常、非常荒诞的事情。

    我翻出了「绝对希望」,然后对着窗外灯火流动的夜景眨了眨眼,玻璃上便缓缓映出一对蓝宝石般璀璨的眼睛。

    不想要三百六十度的视野,撑爆脑袋的信息量……「绝对希望」统统能办到。我只是想要它这副模样,还有能使用「无下限」的精细操控能力。

    做完这一切,我该立刻动身出发的,然而我先站在玻璃窗前对着它看了有十分钟才回神。

    好吧,来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邂逅,我就要翻进豪门大宅的高墙,站到大小姐的窗下去了。

    我无法清楚地解释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开玩笑般打破自己的信条——为了没有必要毫无意义的一件小事。自己的行为也匪夷所思荒诞离奇,好像我突然决定离经叛道肆意张扬破罐破摔。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去轰碎菱川葵家的玻璃窗,也没想掺和她自己的家事也没想怎么去帮她的忙。

    我甚至转眼就忘了她和我说的那些狗血又令人窒息的豪门争端,连她为什么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一点都不像要去安慰朋友的样子。

    我盯着自己的手心,一直过重的呼吸慢慢轻缓、平稳下来。迈出第一步时,整个世界又一次变成了一间纸糊的小房子,我能把它整个端起来,能轻而易举地戳破天花板、撕开墙面与格窗。

    大概是在为以后崩溃、搞砸了的那一天发动「绝对希望」做个铺垫。看吧,你这家伙早早就打破信条了,把之前的承诺都当空气,就像漫画家吃了设定,角色官方ooc。所以下手吧,作弊吧,这又能有什么后果呢?世界毁灭,死无全尸?你什么都不做也会越陷越深,再不做点什么岂不亏了。

    夜风逐渐转冷,夏日的晚风不该这么凉爽的。但当我在空中漫步,踏着城市的头顶俯视万家灯火,擦过皮肤与发丝的风使那颗过热的心脏骤然冷却。

    我从医院一路飞到了菱川葵的家,距离不近,但没有飞到高专那么远。我以为自己会好好体验飞行的感觉,乐得感受操控空间的奇妙,结果却一直在走神,似乎这对我而言本该充满吸引力的东西变得乏味了。

    放在口袋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我点开菱川葵新发来的图片——她听话地拍了一张自己卧室窗外景色的照片。而现在我正通过这张照片找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当我落在她的窗台上,伸出食指把咒力集中指尖,点上玻璃,沿着窗框就这样画了个大大的格子时,黑着灯的卧室内坐在木地板上的少女捕捉到那窸窣声而神情迷茫地抬起了头。

    只有很轻的玻璃炸纹的脆响,我一推一抓,变魔术般将那块玻璃移开,以吸引力固定在了空中。紧接着一只脚跨过窗户,半个身体探进来。

    菱川葵表情呆滞地瞪大了眼。

    夜风顷刻间就从无声卸掉的窗户口灌进去,把我身上的白衬衫和校服长裙卷成无比潇洒的弧度。我的长发末端系在了小臂上,中间的部分就在风中摆动,墨色的丝线拂过窗框,时而掩住脸颊。

    我知道她是看什么看呆了,是我的眼睛,那双我自己也看不够的灿烂眼眸含着浩瀚苍穹,在夏夜的光晕中好似会发亮般莹莹有神。

    “要我把玻璃丢下去打碎吗?”

    给她的麻瓜家人们一点小小的灵异震撼。今天总得有人睡不着觉,为什么不能是那些欺负她的家伙呢。

    菱川葵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奔到窗边。我的裙角要扫到她的脸,她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我从窗台上蹲下来和她对视。

    女孩穿着荷叶边的白色睡裙,脸上的憔悴是眼底淡淡青灰带来的,裙摆已经被她焦虑之下揉得全是褶皱,精心保养的黑发也胡乱翘着。

    “要。”她有点怔愣地开口。

    我正要起身离开,菱川葵突然抓住了我的裙角。夜风吹来她家精致的花园里浓郁的花香,甚至带来一片落叶停在了我的发间。

    “真名还好吗?”

    圆圆脸的女孩头上还戴着那只颜色如夕阳般的宝石发卡,歪歪扭扭夹在头上的发卡一看便是她放学回来换衣服时都没有拿下来。没开灯的屋内只有她家院子里的灯光凑进来,我占了这大扇雕花窗的一小部分,投下的影子歪在墙上。银缎子般的冷光落在女孩的脸上,她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关切。

    我忽然感觉夏夜凉爽,风使我叫嚣着苦痛的皮肤都舒适了起来。不再头晕目眩、呼吸都像沉在煮沸的海水里那样困难。

    此刻的夏天突然清爽得像一年前的花火之夜,灰原雄塞进我怀里的那瓶橘子汽水。

    “我不好,但是‘逃出来’之后,忽然感觉好了。”

    我来找她,把那块对于她而言就是铜墙铁壁的玻璃用食指划过,轻而易举地割开之后,那股灌进屋子的夜风也吹进了我的心。

    她还是有点傻呆呆的表情:“眼睛很好看……就像我送给你的发卡上的宝石。”

    我被这阵夜风吹迷之际,又被她一句话叫醒了,忽然就生出不知所措和后知后觉的荒唐感。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下意识盖住自己的脸,在掌心底下盯着腕上剔透的白水晶。

    菱川葵以为我这动作是要掩饰眼睛,是她说错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急切:“啊……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也觉得像,我也觉得很好看。”

    我放下掩面的手,她却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平静,反而抬起眉毛表情惊愕,更加慌张了。

    手掌拿远,我才看见掌心沾着很多透明的水珠,它们落在皮肤上好似没有重量,让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夜风把那些泪水吹褶,风干之前还看得见痕迹。

    我盯着看了好久,直到她拿着纸巾递过来。

    啊,我又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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