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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悲喜

    闻仲自三霄仙子布阵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安,这会儿正在营帐外不远处的一个密林里散步。走了许久,心潮仍不见平复,反而动荡得越发厉害。闻仲正自纳罕,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金光。闻仲定睛一看,居然是碧霄仙子的金蛟剪。他心中有疑,又想起三霄仙子曾经提到金蛟剪不可沾染过多鲜血,唯恐成为祸害,于是立刻施法将金蛟剪召唤过来。没想到,金蛟剪竟然直直冲向闻仲的面门,闻仲只得唤出雌雄双锏抵挡。

    雌雄双锏和金蛟剪在半空中缠斗半晌,各自现出本来模样。原来闻仲的雌雄双锏是两条真龙化成,它们一个神龙摆尾将蛟蛇摔在地上,不等蛟蛇再次腾空,真龙张口将两条蛟蛇吞进了腹中。真龙再次化成双锏回到闻仲手里,闻仲只觉得虎口震裂一般的疼痛,眼见手中双锏拼了命一样想要挣脱。闻仲紧紧握住双锏,跳起翻身耍了好一会儿,双锏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申公豹这时过来,见到闻仲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觉得奇怪,遂开口询问。听完闻仲的叙述,申公豹觉得蹊跷,“金蛟剪既已认主,又怎会轻易离开主人呢?”

    “我们是为了替主人报仇,才特来寻你。”

    眨眼间雌雄双锏再度化身成龙盘旋半空,闻仲和申公豹俱是惊愕不已。只听真龙开口道,“姜子牙不知用何种诡计骗得通天教主对主人颁下了撤阵的法旨。主人不肯就此罢休,与姜子牙打了起来。我等不知道姜子牙到底做了什么,只看到他被混元金斗逼出阵外,然后九曲黄河阵就决堤崩溃,主人为保天下苍生,就殉阵而亡了。”说到这里,真龙啜泣起来,“我们飞出阵外来找太师,绝无加害之意,只想求你为主人报仇。没想到我们会被你的雌雄双锏给收了。如今我们的魂魄已经与雌雄书双锏融为一体,不再惧怕会被姬发的元神给震慑住。闻太师,你的雌雄双锏已经天下无敌,只要你不去招惹冥界,无人可破。”言毕,真龙绕了半圈,变回双锏回到了闻仲的手中。

    申公豹右手在背后握成拳头身子发抖,“我刚才看到九曲黄河阵上空浊云滚滚,姜子牙在阵前徘徊。我本以为是三霄仙子正在和姜子牙斗法,怕给她们添乱这才没有上前。我当时要是……”

    闻仲红着眼睛,一脸地愤恨,“国师,敢不敢随老夫夜闯西岐丞相府?”

    申公豹一愣,“太师的意思是……”

    “九曲黄河阵被破,三霄殉身,西岐定然欢欣鼓舞守卫松懈。”闻仲咬牙切齿,“老夫今夜不为国仇,只为私恨。”

    申公豹抱拳,“既然太师吩咐,申公豹定然舍命相陪。只是姜子牙在西岐布下的道家罡气甚是厉害,若要太师出手破解恐会打草惊蛇。这样,到时候我负责破解姜子牙的防御,太师只管与姜子牙纠缠。国仇也好,私怨也罢,今夜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姜子牙给个交代!”

    姜淑祥给鲛儿诊过脉后饶有意味地看着姜伋。马招娣推了姜子牙一把焦心地小声嘀咕,“你还说什么好梦,鲛儿都昏迷不醒了。咱们的儿媳妇不会有事吧?”

    姜子牙嘴角噙笑对马招娣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边姜伋被姜淑祥看得心里发毛。姜淑祥围着姜伋转了一圈,翘起嘴角,“我今日方知,弟妹是天鹅你是癞蛤蟆。”

    姜伋眉角直抽。马招娣按耐不住绕过屏风上前道,“糖糖啊,这个时候就不要寻你弟弟的开心了。你弟妹到底怎么了?”

    姜淑祥抿嘴一笑,答非所问,“娘,接下来的十个月,果果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打地铺二是睡书房。”

    “长姐,我要不要再去跪个算盘啊?”姜伋终于受不了姜淑祥的逗弄发起狂来,“姜淑祥,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马招娣从未见过姜伋发火吓了一跳。姜子牙踱步进来责怪了姜淑祥一眼,姜淑祥心知玩过火了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她敛起笑容道,“娘,果果,你们不用担心。弟妹不是生病,是有喜了。”

    马招娣怔忪片刻,笑得一蹦三尺高。她转身扎进姜子牙的怀抱,双臂双腿通通缠上姜子牙的身子。姜子牙觉得后腰阵阵酸痛,连忙哄着马招娣下来。马招娣娇媚笑道,“我梦到仙鹤飞进鲛儿的肚子里,鲛儿这就怀上了。这真是个好梦哎。相公,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有两个孙儿了。老天对我们姜家真是太好了。相公,我们这就去庙里酬神。”说着拉起姜子牙往外跑去。姜子牙由着她拉扯,只是不时地叮嘱她小心点别摔着。

    姜淑祥笑容满面地看着爹娘跌跌撞撞地出去,觉得甚是好玩。她不经意间转身,见姜伋神色不善,心头起了疑惑,“果果,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姜伋看了鲛儿一眼,把姜淑祥拉到外面。他握着姜淑祥的手臂,手微微有些发颤,额角往外冒着汗,“长姐,鲛儿的下身出了血,虽说不多……长姐,这一胎能保住吗?”

    姜淑祥拿出手绢轻轻给姜伋拭汗,“有时怀孕初期是会出现流血症状。我细细诊察过,弟妹这一胎怀得比较稳当。你若不安心,就把弟妹送到神农谷,我亲自看顾。”

    姜伋稍微松了口气,“那就辛苦长姐了。”姜淑祥笑着伸手,疼爱地拨弄了一下姜伋的脑袋。

    马招娣满头大汗地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见到武吉和小妹往这边来急忙招呼他们搭把手。武吉和小妹接过东西后问道,“师母啊,你这是要囤货准备开新店啊?”

    “说什么呢。”马招娣翻了武吉一眼,随后喜滋滋道,“我告诉你们哪……”武吉和小妹伸耳朵过来,不想马招娣却嘿嘿嘿笑个不停。如此几次之后小妹终于受不了了大声嚷道,“马姐,你到底要不要说啊?”

    “哎呦,我这不就要说了嘛。”她勾了勾手指示意武吉和小妹凑上前来,“我告诉你们哦,我们家儿媳妇……有喜了!”

    “真的啊?”武吉和小妹听到这个好消息十分开怀,连声道着恭喜。姜伋扶着鲛儿和姜淑祥出来,小妹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道,“鲛儿,你怎么下床了?赶紧回去躺着,小心动了胎气。”武吉赶忙附和,“对对,这事听你们姨娘的,她有经验。”

    姜伋道,“我和长姐商量了一下,觉得把鲛儿送到神农谷养胎最为妥当。我们这就出发了。”

    马招娣看了一眼天色,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明天再走不行吗?”

    姜淑祥道,“现在西岐正在和殷商打仗,敌军随时会杀过来。还是趁着天亮赶紧过去,以免节外生枝。”

    马招娣觉得有理,连声答应,一再嘱咐他们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姜淑祥交代道,“娘,二公子的药我已经配好了,用法和用量我都写清楚了,您到时候拿给他就行了。”她忘了门口一眼,问道,“爹呢?他不是和您一起出去的吗?”

    “路上的时候不知打哪冒出了一个叫什么水火的小童子。你爹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跟他走了。”

    姜淑祥点了点头,和姜伋夫妇离开。马招娣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买回来的补品,吩咐武吉拿去和哪吒他们分了,自己闷声转头进了屋里。

    姜子牙随着水火童子进入碧游宫,双膝跪地向通天教主致歉。通天教主摆了摆手,道,“姜子牙,我已知晓经过,此事怨不得你。我召你来是向请求你一件事。”姜子牙俯首听命。通天教主道,“我希望无论如何,请你日后对闻仲手下留情。当年玄鸟生商后,为保万世太平,遂请求我截教门下四大弟子之一的金灵圣母相庇佑。彼殷商国运正昌,金灵圣母就答应了下来。子牙,闻仲和你一样,也是奉命而行。他当年本不愿出仕,是他师父以威严相迫,他这才从命。他投身殷商朝堂之后,匡扶社稷尽心竭力。师叔希望他能避过此杀劫,将来魂入碧游,得成正果。你能答应师叔吗?”

    “子牙也很钦佩闻太师的忠诚耿直。子牙谨遵师叔法旨。”

    是夜,闻仲和申公豹潜入西岐。申公豹自修得道家无上心法以后,法力突飞猛进,已经能在不为人察觉的情况下破解姜子牙设下的结界。他护着闻仲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了西岐丞相府。申公豹见府中一片寂静,犯了嘀咕,“难道姜子牙设了埋伏?”闻仲摇了摇头,“不会。老夫开了天眼,若有危险,天眼必会示警。”

    姬发抱着一卷军图进来,见到大厅里晃着两道黑影,大声喝问,“什么人?”二人转过身来,姬发皱着眉头,“闻太师,申公豹?”他眼睛透着淡淡地不屑和疑惑,“闻太师,申公豹夜入丞相府,我倒是不觉得奇怪。可是闻太师,你身为朝歌百官之首,竟做出这等偷偷摸摸的事,你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闻仲连连冷笑,“姬发,你指使姜子牙用阴谋跪地破了我九曲黄河阵,杀害三霄仙子。老夫夜闯丞相府,就是要找姜子牙报这个仇。今夜这丞相府中的人,我闻仲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姬发,你若不想枉送了性命就立刻给我让开。”

    “我西岐丞相府岂容尔等放肆!”姬发抛下军图亮出黄越。申公豹使出天狼神爪将姬发逼退两步。“闻太师,你先去找姜子牙,我解决了姬发就过来跟你汇合。”他撂下这句话后就冲了上去和姬发过招。“好。”闻仲答应了一声闪身离去。姬发眼见着闻仲往内厢过去立刻一斧头劈了过去。申公豹一个光团打了过去,姬发翻到在地,吐出了一大口血。他擦了一下嘴角想要站起来,奈何身体软得厉害。申公豹眸色一寒,举起右掌,准备结果了姬发。闻仲阻止申公豹,他唤出雌雄双锏,“国师,让老夫来。”

    因姜子牙夜半未归,马招娣辗转反侧。她披着头发穿着睡袍端着烛台出了房间,想在大厅等候姜子牙。她刚到门口,就见到闻仲举着双锏击杀姬发这一幕,登时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立时大吼一声扔掉烛台冲到姬发身前护住他,虽然心里怕得要命,面上还是摆足了一国丞相夫人该有的架势。闻仲道,“我不杀女人,你给我让开。”

    马招娣痛骂道,“你们带兵屠城的时候分过老幼妇孺吗?在这给我充什么英雄好汉!”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我相公马上就回来了。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否则等我相公回来,我让他把你们全都给灭了。”

    “姜子牙不在府内?”申公豹眼珠一转,手指甲紧紧掐进肉里,面上却无波无澜地提议道,“太师,她不是姜子牙的死穴吗?之前姜子牙把大王的宠妃烧回了原形,还欺骗王后,诅咒大王。今日我们就杀了他的夫人,让他也尝尝失去枕边人的痛苦。”

    闻仲快速思忖片刻微微颔首。姬发见势不妙挣扎起身却被申公豹移形换影再次打翻在地。闻仲倏然发力将双锏刺进了马招娣的心窝。马招娣一口鲜血喷到了闻仲的脸上。她缓缓到了下去,虚弱地对着一旁泪流满面地姬发开口,“二公子,我没有护住你,对不起。”说罢头偏向了一边。姬发眼看着马招娣就像一朵红艳艳地海棠花骤然枯萎,不由得失声尖叫起来。这是哪吒和杨戬雷震子提着兵器冲了进来。哪吒见到马招娣躺在地上,衣襟上染了大片的鲜血,而闻仲的雌雄双锏尖端正往地上滴血,登时双眼通红冲上去和闻仲拼命。姜子牙骑着四不像返回西岐,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算又算不出来,于是催着四不像加紧赶路。突然他眼前一黑,心口也跟着撕裂一般地疼痛起来,一头栽倒在了四不像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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