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司会审

    青莲宗传承几十余年,向来与世无争,落座于天石山阴,几乎与世隔绝。宗门之人潜心钻研修炼之道,弟子多是避世之人,多有雅士,文人墨客往返,佳传不断。可谁能料想青莲宗会勾结归灵教,实在是匪夷所思。

    澹台柯宣读完毕,晓天宗宗主常先梓抢先抱拳道:“神柱台明察秋毫,我晓天宗定会全心全意代管青莲宗,定不负大人们的厚望!”

    俞茗月神色复杂,她怎么也想不到青莲宗会是如此下场,她了解沈元庭为人,此事定有蹊跷,晓天宗做派令人怀疑,她说道:“那老身明日派人前来,与晓天宗一起接管青莲宗吧。”

    常先梓眉头一皱,他原本想到凌云宗不问世务,应该对接管青莲宗不感兴趣,那么名义上的两宗代管便是晓天宗的一家独大,他说道:“俞宗主无需劳心,这等小事还是交给我们晓天宗吧。”

    “常宗主不用客气。”俞茗月淡淡说道:“三宗荣辱与共,青莲宗遭难,我凌云宗岂可坐视不管。”

    “俞宗主,你什么意思?”常先梓一瞪,说道:“青莲宗犯下滔天大罪,你们凌云宗难道想同流合污吗?”

    “同流合污可是言过其实。”俞茗月表情淡淡,说道:“你们晓天宗倒是扩张迅速,弟子霸道无比。说是同流合污之辈,你们晓天宗才更有可能吧。”

    常先梓一拍桌子,吼道:“俞茗月,你再说一次试试?”

    俞茗月眼闪精芒,一股强大的气势迸发而出,震碎了常先梓的茶杯,碎片飞溅,常先梓吓了一跳,差点摔在地上。

    沈元庭颤颤巍巍的起身,向澹台柯恭敬道:“大人,此事尚有误会,若是地方分舵之人为之,元庭管束不力,甘愿受罚。可我绝不会做出勾结归灵教之举,还望大人明察。”

    “证据确凿,多说无益。”澹台柯冷眼相待,说道:“沈宗主,赶快把青莲宗的所有账目和库房钥匙交上来吧。”

    吴清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望。

    沈青卓气的浑身发抖,她咬咬牙,说道:“吴大人,民女有要事相报!”

    吴清源眼睛一亮,正襟危坐道:“沈姑娘有何要事相报,请讲。”

    澹台柯赶紧阻拦道:“吴大人不用理会,这沈姑娘乃罪宗之女,有何可信?”

    吴清源摆摆手,说到:“办案之道切不可偏执一端,听闻沈姑娘言语之后再做决断亦是不迟。沈姑娘,你讲吧。”

    沈青卓恭敬一礼,“大人,民女前往天波道青山镇的分舵时,曾见郭吉和常竞攸待在一起,郭吉亲口说已经投靠了晓天宗。郭吉提供的证据实在令人怀疑,定是晓天宗栽赃陷害我们。”

    常竞攸哈哈一笑,他早料到沈青卓会说出这件事,他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小卓卓,你胡说什么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我没有血口喷人!”沈青卓看了眼郡主,咬咬牙,说道:“郡主娘娘的郡马那日亦在场,可以作证。”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灵哲郡主,心想这郡主何时成的亲?谁人不知二皇子对郡主的爱慕之心啊,这凭空冒出来的郡马又是何方圣神?周芷菡沉了沉声音道:“沈姑娘可是见着我的夫君了?可事实如沈姑娘所说,那又如何?宗门之间人际变动时常有之,晓天宗收留了郭吉,可谁能知道郭吉在暗中所做的勾当呢?沈姑娘,武断晓天宗栽赃青莲宗为之过早吧。”

    晓天宗宗主常先梓面露愧疚之色,说道:“那日郭吉诚心投奔,言说青莲宗宗主的种种压迫,我好心收留,可谁能想到他暗中做的那些勾当呀!吴大人,澹台大人,在下识人不明,还请治罪。”

    沈元庭浑身发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青卓目含泪花,朱唇都要咬出血来。澹台柯冷冷一笑,说道:“我看青莲宗的二位不肯服罪啊,真当本官没有证据吗?来人,呈上来!”

    三名衙役端着托盘来到了议事堂,澹台柯轮流指着托盘道:“这是郭吉的供词,已经签字画押,陈述青莲宗宗主沈元庭勾结归灵教之经过;第二份乃是沈元庭亲手撰写的与归灵教余孽来往书信,经专人鉴定实属无误;这最后一份嘛,乃是天石镇银号凭证,数百万两银子存入青莲宗账目上,我们抓住经办之人,审问得知此人乃是归灵教徒,这笔钱便是沈元庭秘助归灵教之资。怎么样,你们可还有异议?”

    沈元庭神情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诸位既然想吞并青莲宗,又何必大费周章捏造如此多证据?你们朝廷行事向来霸道,又何尝把我们隐世宗门放在眼里?我沈元庭问心无愧,立誓绝无勾结归灵教之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我绝不会认罪!”

    沈青卓拉住沈元庭的衣袖,哭泣道:“爹,孩儿与你同死......”

    沈元庭摸摸沈青卓的头,温柔道:“青卓,爹没用,连累到了你,还无法护你周全......”

    “来人,将他们拿下!”澹台柯大手一挥,两名衙役扑了上去,吴清源此时大喝一声:“且慢!”

    “吴大人,有何吩咐?”澹台柯行礼道。

    吴清源说道:“暂时将青莲宗之人扣押在青莲宗内,不必入狱,待日后查清再做处置。”

    “这......吴大人,还有什么好查的?”澹台柯惊道。

    “所谓供词、书信、银凭均可伪造如真,难以定论。郭吉押解途中遇袭,生死不明,疑点重重。”吴清源说道:“澹台大人,你既然认定沈元庭勾结归灵教,那散播疫毒的方式你调查清楚了吗?沈元庭勾结,如何勾结?门下弟子牵扯的有多少?如何与归灵教联络,澹台大人可知?”

    “这......”澹台柯面露难色,“先拿了沈元庭,日后慢慢询问便是。”

    吴清源提了提声音,极具威严,说道:“我等奉旨查案,便是为圣上分忧,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如今疫毒肆虐,民怨四起,并不是拿一个青莲宗可以解决的。如今有此良机,何不调查清楚,一举灭掉归灵教势力,找到破解疫毒方法,还神月朝一个朗朗乾坤呢?我意暂行扣押,继续调查,澹台大人意下如何?”

    澹台柯想拒绝,可人家总督府有圣旨在身,他说道:“一切由吴大人做主便是。只是下官的上封催得紧,还望大人迅速办案,可莫要使真凶逍遥法外了。”

    两司会审结束,吴清源在议事堂继续审讯沈元庭,晓天宗和凌云宗的人回了宗门。而墨于威拿着圣旨,将澹台柯和随行的一千开阳卫赶下了天石山。沈青卓在议事堂外焦急的等待,只见灵哲郡主朝她走来,沈青卓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周芷菡指着荷池旁的一处小亭,说道:“沈姑娘,可有空相叙?”

    沈青卓透着面纱看不清周芷菡的容貌,只见一双绝美妩媚的眼瞳,气质雍容高贵,绝非自己可比。沈青卓行礼道:“郡主相邀,民女岂敢拒绝?”

    两人亭中对坐,周芷菡首先开口道:“沈姑娘,你的事情,夫君已经和我说了。”

    沈青卓又是兴奋又是失望,她悻悻的低下头,说道:“承蒙郡主关怀,阿洛公子和其尊妹阿菡姑娘助我良多,青卓不敢有什么奢望。”

    “你可是怪我会审之上没有帮你说话吗?”周芷菡淡淡一笑,问道:“沈姑娘,你想不想救你们青莲宗?”

    沈青卓无奈道:“何尝不想救,只是我们势单力薄,又怎可与晓天宗和朝廷抗争。”

    “我有一计可救青莲宗于水火,只不过沈姑娘可能要有所牺牲了。”

    “郡主但说无妨,我为了青莲宗,可以做任何事的!”沈青卓激动的站了起来,可随即不解道:“郡主,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青莲宗......”

    “穷途漫漫,知己难寻,你和阿洛公子相遇,即是善缘,可终究有缘无分。我夫君嘱托我帮助青莲宗,我又怎可视而不见。”周芷菡缓缓站起,走到沈青卓身边,说道:“你若能嫁给常竞攸,我便能救青莲宗。”

    沈青卓身子猛的一颤,银牙紧咬,竟有些站立不稳,颤声道:“郡主若是能救青莲宗,我认命就是。”

    “你可先过门至晓天宗,言说等待青莲宗之事了却后方可完婚,尽量与常竞攸周旋,这样你的白璧之身还可保全。”周芷菡说道:“你在晓天宗期间,好好盯紧常竞攸,帮我寻得一件东西,我才有办法救你们。”

    沈青卓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她问道:“郡主要我寻得何物什?”

    周芷菡说道:“常竞攸乃纨绔子弟,经常花天酒地,一掷万金,出入风月之所,好不快活。他爹常先梓十分宠爱他,便把晓天宗府库钥匙交给常竞攸保管一份,而常竞攸拿取府库财宝完全不需登记在册。你跟在常竞攸身边,找机会潜入晓天宗府库,将他们的上贡账本找出来。”

    “上贡账本?”沈青卓问道:“郡主可知那上贡账本是何样貌?”

    “这便要靠你了。”周芷菡语气顿时冷淡了不少,美目中闪着寒光,“你已知晓此事,便再无回头之路,你亦不可告诉其他人。沈姑娘,你后悔吗?”

    沈青卓淡然一笑,向周芷菡行礼,说道:“郡主能救青莲宗,青卓便无后悔之思。”

    “你若能找到账本,便前往天石镇官驿,有人会在那接应你的。”周芷菡一叹,说道:“你若找不到,那你与常竞攸完婚那日......”

    “我知道的。”沈青卓眼神坚定了不少,全无刚才那副沮丧的模样,隐隐有故悲怆的气氛,她说道:“郡主娘娘,我......我能再见见阿洛公子吗?”

    周芷菡目光柔和了许多,又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意味,她内心惋惜这位身世突变的姑娘,可她最后选择了勇敢面对这一切。隐修门派之女,又如何走到这个下场?天波道河畔初见时那位青衣长剑,仙气飘飘的沈青卓已是一去不复了。礼教之中女子名节重于生命,沈青卓嫁了常竞攸,就算最后青莲宗能保下来,但沈青卓亦是要不归路走到底了......

    “我明白了。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会让他来见你的。”周芷菡特地凑近沈青卓耳边,叮嘱道:“你不要露馅,否则下场就不会是简简单单的青莲宗解散了。”

    周芷菡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竹哨,递给沈青卓,说道:“若是在晓天宗内无法脱身,便吹此竹哨,官驿豢养的灵鸽会将情报带出,还望珍重。”

    日暮降临,天石山大营加强了戒备,总督府的府卫们全驻守在了大营内,而山下不远处是一千开阳卫官兵的营帐,平时冷清的天石山如今热闹了起来。

    刁海洛捧着白曜赠予他的典籍认真钻研着,周芷菡隔着门帘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准备偷偷溜进去给刁海洛一个惊喜。刁海洛却突然抬起头,露出爽朗入怀的微笑,说道:”芷菡,既然来了,又何必在门外站那么久。”

    “哎呀,还是被海洛哥哥发现了。”周芷菡笑盈盈的靠着刁海洛坐下,手中提着一只篮子,她挑出一个莲蓬递给刁海洛,说道:“这可是青莲宗的养心莲,青莲宗荷花池四季常盛,产出的养心莲可口无比,滋养身心,海洛哥哥快尝尝吧。”

    “谢谢芷菡了。”刁海洛接过莲蓬,说道:“芷菡,怡儿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周芷菡不悦的将篮子重重放在桌上,哼道:“海洛哥哥,你在我面前还想着别的女人,你的心不该会像这莲蓬一样,九窍玲珑吧?你的好怡儿目前正被吴清源使唤呢,抽不开身啦。”

    “芷菡哪里话?”刁海洛说道:“怡儿亦是我的妻子,我又如何不能关心了。”

    周芷菡则是继续生气,嗔道:“我不管。海洛哥哥,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怡儿姐姐多一点,不准说一样喜欢,一定要分出胜负,快说!”

    “这......”刁海洛顿时十分为难。

    周芷菡虽然偏着头,却不停偷瞧着刁海洛神色,她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靠入刁海洛怀中,柔声道:”海洛哥哥真笨,我且来教你。你应该说:‘和芷菡在一起就喜欢芷菡多一点,和怡儿在一起就喜欢怡儿多一点’,哄我的话也不会说,大笨蛋!”

    “好啦,我是笨蛋。”刁海洛无奈笑着,他翻了翻书页,将书放在周芷菡面前,说道:“芷菡,你快看看。”

    “这什么书呀,真奇怪。”周芷菡随意扫了两眼,突然娇躯一震,将书捧起,仔细看了起来。

    “海洛哥哥,此书从何得来?”

    “这是白曜姐给我的,上面记录着白曜姐研究药理阵法的心得,十分全面详细,许多地方亦是高深难解,难以琢磨透彻。”

    “原来是白曜前辈所作,果然厉害......”周芷菡说道:“书上记载,前灵鹤族长逸琪英身怀天品沙气灵噬轮回,自创绝顶功法噬魂化灵诀,其功法操控毁灭之力,若提炼此力以秘法炼制丹丸,令人服下,则服用者精神迷乱,陷于狂暴,易被操控,而服用者全身修为凝练于丹丸之中,掌握噬魂化灵诀之人可随时提取吸收,令服用者暴毙......好阴毒的丹丸,海洛哥哥,莫非你认为此次疫毒的根源便是这灵噬丹丸吗?”

    刁海洛点点头,说道:“当时我们在青山镇,我感知到身患疫毒者散发之气息与灵噬轮回很像,我曾被逸琪英强行植入噬魂化灵诀功法,故而熟悉,便下此推测。”

    “这可奇怪了。”周芷菡思索道:“按书籍记载灵噬丹丸并没有传染之力呀,可神月朝疫毒大有蔓延传染之势。难道那些感染之人心甘情愿的将这丹丸服下?”

    “我如今还不甚了解。”刁海洛说道:“芷菡,两司会审情况如何,你能给我讲讲吗?”

    周芷菡将两司会审经过告诉了刁海洛,刁海洛听后说道:“吴大人老成持重,青莲宗之事确实蹊跷。所谓供词、亲笔信、银凭均有伪造之嫌,难以作为实证。晓天宗和神柱府太过刻意,这背后使力之人,除了归灵教及背后的灵鹤族,应该还有......”

    “二皇子吧。”周芷菡笑道:“海洛哥哥尽管言明即可,不必顾虑。供词和银凭伪造尚易,可官府比对字迹的亲笔信如何伪造,还望海洛哥哥赐教啦。”

    刁海洛开始研墨,铺开白纸,将笔递给周芷菡,说道:“芷菡,你且写下几字。”

    “海洛哥哥是想现身说法,模仿我的字迹嘛。”周芷菡从腰带上抽出折扇,递给刁海洛,又接过毛笔,说道:“海洛哥哥给我作一首诗吧,待我听写下后,你便誊在折纸扇上,可不能比你送我侄女的那首诗差,意境嘛,定要胜过那‘弹剑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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