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文理分科这件事，乔以湘在卓蓓和乔云卿面前显出了超乎寻常的执着，一家三口每天的相处状态也不怎么和谐。
卓蓓依然会一找到机会就教导她，就连乔云卿都会在卓蓓不在的时候跟乔以湘语重心长地沟通，可是都无济于事。
乔以湘认定了要走文科的路，她面对卓蓓和乔云卿，可能会愧疚，可能会痛苦，甚至也可能会吵架，可唯独不会放弃。
她的路一定要自己走，既然她选了，就不怕失败，不怕遗憾，不怕独自一人。
因为相较于这些，她更希望自己做事不要后悔。不要以后长大了想起来自己的十六岁，回忆自己当初的选择，会再去想“如果当初她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就好了”等诸如此类的话。
在开学前的一晚，卓蓓见乔以湘依然固执，恼怒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没成年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说了多少遍我们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乔以湘只能垂着头做无声的抵抗。
最后还是乔云卿看不下去，让乔以湘回屋去了。
乔以湘一整晚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睁眼看着这个她闭上眼都知道走几步到哪儿的漆黑的房屋，被攥紧的薄被掩盖着她倔强的身体，还有眼角处无助的温湿。
第二天一早乔以湘照例早早起床，自己背上书包去到学校，如果在路上遇到卖早点的小摊就可以吃点早饭，遇不到也就作罢。
班里还真有人一大清早的就在到处借作业来抄，就连平时和乔以湘不怎么聊天的前桌一见乔以湘来了就着急忙慌地问她借。
乔以湘顿了顿，把她要的那套题递给她。
“谢了啊乔以湘。”
“不客气。”
没一会儿江绮窈也来了，不过她应该是做完了作业，来之后就和乔以湘说起月考的事儿。
“诶湘湘，你说这次考试会不会很难啊？”
乔以湘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确定选文还是选理了吗，还是说等这次成绩出来对比一下再决定？”江绮窈又问道。
“选文。”乔以湘态度坚决。
她想了一晚上，终于决定如果到时候卓蓓和乔云卿还是不同意的话，她就先斩后奏，把选文的意向上报后，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办法。
江绮窈闻言激动道：“诶，那我们说不定还能在一个班呀！太棒了湘湘，到时候我们还要做同桌！”
乔以湘对她淡淡一笑：“好。”
月考如期而至，乔以湘的考场还是Ａ班，也就不用提前去到考场。
监考老师还没过来，考场里的人要么是在临考前多看几眼书，要么就是认识的凑在一起聊天。乔以湘属于前者。
不一会儿监考老师拿着考卷进来，让同学们收书的时候往下面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某个位置上皱了皱眉。
直到所有人都回到座位，老师才开口道：“那个位置的同学呢，怎么没来？”
乔以湘闻言下意识扫了一眼老师看的方向，发现就在自己左边，是空着的。
有几个可能是认识那人的人在小声嘟囔，最后只一个男生开口回复道：“老师，他考前突然肚子疼，上厕所去了，应该很快回来。”
老师明显不信：“开考十五分钟后就不能进考场了，别看是个月考就不上心。以后你们的考试还多着呢，每次都应该端正自己的态度和心态，真正遇到大考的时候才不会出什么意外。”
那男生笑嘻嘻道：“老师您说的对，但今天他这不是情况特殊嘛，这场考完了我就把你这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他。”
说着，刚才一起嘟囔的几个男生都笑了，指着那男生道：“老师我监督他！他要是不说，这次考试就只能倒数第一！”
“滚吧。”那男生气急败坏道。
老师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来了就先好好考试，都别说话了，准备发卷子了。”
男生们笑嘻嘻地应着，待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还小声道：“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把话‘原封不动’地传给澈哥。”
“这不是先过了老师这一关，我哪儿敢真的去跟澈哥说啊。你别瞎ｂｂ。”
乔以湘拿到试卷就往后传，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些他们的对话，也猜到他们大约说的是王宁澈。
这人怎么连考试都不来。
她抿了抿嘴，也不再去想别的什么，垂头认真地看起了试卷。
考试铃响后，她左边的位置还是没有人来。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当乔以湘已经做完阅读理解的第一大题甚至第二大题都做了一半后，教室门才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
“报告。”
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引得一众埋头研究题目的人抬头看去。
老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又看了看时间，蹙眉道：“快进去。”
乔以湘一直都没有抬头，可她却觉得王宁澈的目光似是在她身上停留过一刻。
她认认真真地做着题，听到左边传来的动静，他似乎是连卷子都没看一眼，径直过来趴着睡了。
监考老师也明白了这学生是个什么德行，想着还是在考试，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语文考试最怕的就是时间不够作文写不完，所以考试上的众人都在奋笔疾书，就连乔以湘也不例外。
等她终于把作文写完之后，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开始检查前面的选择题，看着看着目光却不知怎的就移到了王宁澈身上。
男生还趴在桌上睡觉，头上有一撮头发不听话地翘起来，让乔以湘忍不住想去给他压下来。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后，乔以湘一个激灵忙把视线又转回试卷上。
表盘上的长针一圈圈转着，铃声终于响起，还有几个同学却因没写完作文不愿停笔，最后也无可奈何，在收卷子的时候只能停笔。
乔以湘注意到，王宁澈的答题卡上只贴了条形码，潦草地写了班级姓名，其他的一片空白。
乔以湘不理解这样的行为，难道语文这种东西就算不会不也是能凭感觉写一写的吗，就像作文，只要写够了字数，就算跑题也比０分强啊。
铃声响的时候王宁澈就醒了，收完了卷子后就有好几个男生过来找他，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后便一起出去了。
王宁澈笑得没心没肺，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这次考试。
甚至后几场考试也是这样。
只有在考英语的时候，王宁澈似乎拿着卷子扫了几眼，嗤笑一声后就把它丢到一边，然后自顾自地在白纸上乱涂乱画。
乔以湘每一张卷子都做得非常认真，尤其是文综的三门。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王宁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悠然地看向一旁在收拾东西的乔以湘。
乔以湘垂头收拾自己的文具，突然一个纸团从左边丢过来到她桌上。
乔以湘顿了顿，往那个方向看去。
王宁澈对她咧嘴笑道：“喂，小不点，考试都考了两天了，怎么见了人也不理，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没。”乔以湘怀里抱着自己的包，摇头道。
王宁澈看着乔以湘这副乖小孩儿的模样就觉得好玩又可爱，故意逗她：“那咱俩既然这么有缘分，我也算是帮过你不少忙吧，放学请恩人喝杯饮料？”
“啊？”乔以湘怔愣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往兜里摸，摸了半天有些尴尬道，“可是……我今天换了衣服，没有拿钱。”
王宁澈也往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百元红钞往乔以湘桌子上“啪”地一拍：“没事儿，我有。收拾完你的小书包之后记得去校门口等我。”
说完，王宁澈便直接走了。
乔以湘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被王宁澈拍在桌上的一百块钱，反应过来后就要拿着钱还给他，可当她起身转头的时候，王宁澈已经从后门走了。
乔以湘拿着手里的红钞不知所措，迷茫片刻后还是咬了咬唇，把钱小心放进兜里，准备一会儿就去校门口还给他。
“终于考完啦！湘湘，走，一会儿放学我们就去买奶茶喝，庆祝第一次月考圆满结束！”
江绮窈是被分到了另一个班考试，考完一回到教室就兴高采烈地给了乔以湘一个拥抱。
乔以湘愣愣地被她抱着，有些不适应地轻抚开她，浅笑道：“是啊，终于考完了。”
周围一圈人都在拿着自己的卷子对答案，江绮窈对这些行为不屑一顾：“对什么答案啊，考完了就要嗨起来呀，对答案和此情此景是多么违背。”
乔以湘不置可否，她考完试也不喜欢和人对答案。
且不说她不会是主动找人对答案的性格，她自己把卷子做成什么样心里还是有数的。
江绮窈把卷子随手丢进抽屉里，挽着乔以湘的胳膊畅想着：“你说我们一会儿是去喝Ｃ百道呢还是小蜜？听说小蜜家又出新品了诶，我还没尝试过呢。不如我们就去小蜜吧。”
“啊……”乔以湘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内个，不好意思啊窈窈，今天我们估计不能一起走了。我一会儿放学有点事儿要去别人。”
“啊，不是吧。”江绮窈大为失望，可又知道既然乔以湘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有事，只好说道，“算了没关系，那周末呢，周末可以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呀。”
乔以湘不好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介于她要找的人是王宁澈，又有了上次江绮窈给她说的那些话在前，乔以湘怎么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和他一块从校门口离开，但也不能不去，于是乔以湘磨磨叽叽地收拾着东西，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她在去校门口的路上，还在想王宁澈等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生气，他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