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乔以湘也没回学校，就这么在姥姥家住了三天。
卓蓓没管她这个，倒是周末两天冷静下来后思来想去觉得让他们单是调个座位还是不够。
一个班就那么点儿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还能旧情复燃。
不行，得让他们彻底分开。
乔以湘在姥姥家过了个还算轻松的周末后周一按时回了学校，她心里惦记着卓蓓说让罗思斓给她和王宁澈调位的事，还不知道罗思斓有没有找王宁澈谈。
她周五不在，罗思斓应该不会这么急不等她回学校就调位。
忧心忡忡地进到班里一看，发现自己位置上还是她走前的样子，狠狠松了口气。
那就好，还有机会跟王宁澈解释。
乔以湘这么想着，回到位置上坐立不安地王宁澈来。
可等到早读都快结束了，也不见他的人影。
乔以湘快急死了，王宁澈这会儿不来，调位后还不能让罗思斓发现他们还有交谈，想找机会解释就更难了。
乔以湘看着墙上的时钟分针离下课时间越来越近，焦躁不安地拿着书来回踱步。
直到下课铃落的那一秒，乔以湘才终于在班门口看到了踩点儿进来的王宁澈。
王宁澈似乎脸色有些不好，可看到乔以湘也是面上一喜，迈着大步进来。
“乔以湘，老师找——”
身后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乔以湘转过头看到罗思斓正站在门口，神色一凝，又回头看了眼匆匆赶来的王宁澈，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放下书，咬唇对王宁澈小声道：“等我回来。”
王宁澈也白着脸看向罗思斓，最后哑声应道：“好。”
乔以湘得到王宁澈肯定的回复后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转身去找了罗思斓。
罗思斓也很急，视线还时不时往办公室的方向看。
乔以湘过来，她一下子抓住乔以湘的胳膊问道：“你怎么跟你家长说的？为什么忽然要调班？这都高二了，别人挤破头想进重点班，你现在调去普通班有很大影响你知道吗。”
乔以湘闻言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逆流般让她脑子一片混沌。
“我……我不知道。”
罗思斓皱眉：“你不知道？调班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乔以湘是真的不知道，从来没人跟她提过。
当时她明明说，调个座位就好了。
罗思斓也无可奈何。
卓蓓这次直接找了副校长，要是普通教师甚至教导主任她都能再劝几句，可在副校长面前，她是真说不上什么话了。
家长那边也是态度坚决，她只是一个班主任，改变不了家长认定的事。
罗思斓还是带乔以湘去了办公室。
副校长是个带着眼镜又留着利索短发的女人，罗思斓带着乔以湘进来之前，她还坐在沙发上喝茶。
见到罗思斓带着个学生进来，她放下茶杯对乔以湘招了招手笑道：“你就是乔以湘吧。”
乔以湘有些抗拒靠近她，罗思斓发现后，笑笑拉着她坐在沙发另一端，自己隔在他们中间，让她离副校长远远的。
“校长好。”乔以湘知道她，无意识开口。
“诶好，是个乖孩子。”副校长审视过乔以湘后颇为满意，笑道，“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咱们学校普通班和重点班差别不大的，现在教你们的这些老师手里带的也都有普通班，你去了普通班当领头羊，对你自己也是一种鼓励，对吧。”
乔以湘却不这么觉得，心里犹豫许久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不……我不想调班。”
副校长闻言脸上原本还算和蔼的笑渐渐敛去，眼神瞥向了罗思斓。
罗思斓也不愿意放乔以湘走，试图争取：“校长，乔以湘是个能冲京大华大的好苗子，普通班整体环境确实和我们班有些差距，您看……”
副校长摆摆手：“京大华大，要是能从普通班冲出去，那岂不是显得咱们学校更厉害了。”
她压根就不信乔以湘能考上那些学校。
要真是什么好学生，家长会托关系给她调去普通班？
听说这个学生风评不太好，估计啊，是惹了什么事在这个班里待不下去，罗思斓又想现在这样舍不得调走，家长才这样的。
乔以湘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些转过了弯，明白了这肯定是卓蓓的手笔。
她怕调位不够彻底，毕竟他们班人少，就算位置调开了也还是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怕他们平时还会悄悄往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调就调得远远的。
卓蓓应该是不认识副校长的，大概率是她找了表姑，趁着周末请这个副校长吃了饭又塞了点儿钱。
呵，真是跟罗思斓说的那样，别人挤破了头想进重点班，而卓蓓却为了斩断她和王宁澈花钱托关系也要她转到普通班。
她是有多不相信她。
乔以湘垂头掩饰情绪，放在双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耳边副校长的声音还在继续：“罗老师，你也带了这么多届的重点班，应该相信自己班里的学生啊。乔同学既然是个学习的好苗子，放在哪里学不一样呢？让她也带带普通班的学生，相互督促怎么不好？”
罗思斓尬笑两声：“我还是尊重学生自己的意愿吧。”
乔以湘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画面。
有卓蓓，有乔云卿，有罗思斓，有王宁澈。
还有，其实她看到了，那天姥姥在她家听到卓蓓提起“早恋”和后来说起艺考的字眼时，看她的眼神里有不□□露出的些许失望。
她假装没看到，是因为……
太刺眼了。
刺得她心中钝痛。
她知道他们对她都很好，对她抱有很大的希望。
在他们眼里，她应该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学生的。
她也不应该让罗思斓现在夹在她和家长领导中间左右为难，她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好，转吧。”
“这才对嘛，楼上文3班，你的新班主任已经安排好座位在等你了。”
乔以湘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堪堪说出这三个字，只是在自己走出办公室后垂头看到自己手心的惨白和隐隐浮现的指甲印。
她回到班里，王宁澈正揪着自己的头发看手机。
见她回来，急忙收了手机问她：“怎么了？”
乔以湘摇摇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下后麻木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王宁澈耐心都被耗光，攥住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你听见没，我问你怎么了？”
乔以湘一怔，用力想让手腕从王宁澈手里挣脱出来。
可她的那点儿力气在王宁澈看来实在微不足道，可察觉她是真的抗拒，还是主动卸了力。
“大清早的收拾什么书包？”
乔以湘继续往书包里塞书本，眼神都不敢往王宁澈身上看：“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王宁澈问。
“楼上文3。”
“什么？”王宁澈心里隐约猜到了些，可他不敢确定，坚持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的答复，“你瞎说什么，去文3干什么？”
江绮窈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看到乔以湘在收拾东西也同样震惊，跑过到她身边问：“怎么了湘湘？你周五都没来，怎么刚回来就又要收拾东西？”
乔以湘这才抬眸看她，眼里的情绪已然掩饰了些，波澜不惊道：“我要转到文3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你不就这一次没考好，谁家好学校让能考六百五的学霸去普通班啊。老罗呢？她平时也不这样啊。”
江绮窈震惊地瞪大眼睛，说什么也不相信。
而一旁的王宁澈听到后更是如五雷轰顶般震得他浑身动都动不了。
他知道，是真的。
不是因为这次的成绩，是因为他。
可罗思斓也没提要让乔以湘转走！
就算真的要转，明明乔以湘成绩比他好，要走的也应该是他。
王宁澈倏地起身，想越过她们去找罗思斓理论。
乔以湘察觉他的意图，及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王宁澈垂眸看她，声音沙哑：“我去找她。”
乔以湘心中酸意汹涌，找谁都没用了，如果她和王宁澈真的只能一个人留下，她希望是王宁澈。
乔以湘摇了摇头：“不要了，就这样吧。”
“可是……”
王宁澈还想再去争取争取。
是他先来招惹乔以湘的，是他没处理好和夏可昕的事，也是他没把握好度甚至没保护好她还被偷拍。
要不是看到那些照片，他都还不知道。
乔以湘再次摇头，缓缓松了握住他手腕的手，声音还带了些哭腔：“王宁澈，别去了。”
不能再惹麻烦了。
王宁澈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来来回回后最终还是回去坐下。
江绮窈不明所以，可现在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提出要帮乔以湘搬东西上去。
乔以湘背上书包又搬了厚厚一摞书，起身准备离开。
王宁澈也看着她不由得起身，想将她手里拿厚重的书接过，却被乔以湘侧开了身。
乔以湘垂着头吸了吸鼻子，对江绮窈道：“窈窈，走吧。”
江绮窈看了被拒绝的王宁澈一眼，又无奈地急匆匆跟上乔以湘。
王宁澈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
乔以湘和江绮窈找到楼上的文3班时，班主任已经在班里了。
她看到乔以湘后对她点了点头，指了指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还空着。”
江绮窈跟着进去，环视一圈都觉得难受。
同样是那么大一个教室，普通班比他们班多了一二十个人，他们坐同桌中间还空不出多大的过道，这个班倒好，靠窗三纵挨着，中间四纵紧挨，靠走廊还有两纵。
人多了一进来都觉得嘈杂烦闷。
这个班主任给乔以湘安排的也不是什么好位置，第一排的最边角，出入还要过两个人不说，看黑板也是反光。
江绮窈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乔以湘一脸淡漠的模样，还是放弃。
最难受的就是乔以湘了，她还是不要雪上加霜的好。
她们两个一起搬了两趟才算把东西全都搬好。
乔以湘身上没带什么，只能颇为抱歉道：“麻烦你了窈窈，有机会请你喝饮料。”
江绮窈摆摆手：“说什么谢啊就咱们这关系。湘湘，你自己在这儿一定要好好的，有什么事还来找我们，别忘了你可是还有王宁澈这个大校霸撑腰的人。”
乔以湘勉强挤出的笑在听到王宁澈的名字后一僵，又怕被看出来连忙垂头将书从包里拿出。
“好啦一会儿就该上课了，你回去吧。”
江绮窈看了眼时间，无奈点头：“那我走了，你交了新朋友也一定要记着我们啊。”
乔以湘笑了笑：“好。”
她又怎么会忘了呢，江绮窈是她最好的朋友，王宁澈是她最放不下的人。
她在这儿也不会有什么新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