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是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我儿还没回来呢,我要等我儿!”
“你们要干什么?”
四周响起无数惊恐疑惑的声音,因为人太多听不清,像是风吹过林间的嗡鸣声。
随着几声狠辣的鞭声,又再次沉寂下来。
所有人眼里都露出惊慌,显然对今日的反常很是不安。
但被长时间的折磨,正常人都难留几分气力,何况洞穴里留下的皆是体弱多病的老弱病残,哪里能有半分反抗?
只见所有洞穴陆续走出佝偻着身子的瘦弱身影。
这里面几乎都是走路都费劲的老人,一群小萝卜头似的小娃娃有些被人牵着,但绝大部分和松儿一般懵懂着自己往外走。
松儿走了几步,害怕的牵住跟前叶韫的手,叶韫一顿,垂眸看了一眼,倒也没松开,拉着她的小手走进人群。
在一群灰扑扑的人中,洛维泱和叶韫这两个身穿华服的人显得极为突兀。
四周守卫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吆喝着众人快点。
但这两人却显然不安分。
走着走着叶韫就将脚边被人群挡住的松儿一推,松儿没发应过来,就感觉拥挤的人群中快速伸出一只手将她捂嘴拉走。
而叶韫这边猛地一挥手,突然骂骂咧咧斥责:“瞎了你们的狗眼,谁敢再推爷?知不知道爷是谁?让我那些兄弟知道,一个个打断你们的狗腿!”
她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扭着头几乎是点了一圈,谁都没放过的指天画地叫嚣。
然后一脸嫌弃的将跟前的人胡乱推搡,生怕沾染到自己身上半分。
眼见本就难以转身的人群被她弄的乱作一团,四周几个维持秩序的守卫瞬间暴怒,但因人群太密集,他们此时也挥不了鞭。
只能隔着人群大声对叶韫训斥:“闭嘴!谁都不许喧哗,给老子老实往前走,就你,再找事打死你!”
可叶韫显然不是个被吓大的主。
她理都不理,还在嫌弃骂人:“滚滚滚,离爷远一点,知不知道爷这身衣服多贵?弄脏了你们赔得起吗?”
洛维泱也扭着身子开始撒泼矫情,一副忍无可忍的暴躁模样,好像也被跟前人的脏臭熏坏了,连连惊叫抱怨。
而叶韫跟前,几个佝偻着身子的人被她推搡的不住后退,这一退不要紧,本就是一群老弱挤作一团的人群,一下就乱了起来。
晕头转向间也不知哪里传出几声惊呼,也瞬间被淹没在人群中。
等那群守卫硬生生挤过来,他们凶神恶煞扬鞭打了几个挡路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有一个最快,他直冲到叶韫跟前,手刚举起就被洛维泱钳住。
他一愣,还没发应上来一个花瓶似的男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手劲儿,就被少年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少年精致的脸上眉梢一凛:“你敢动手?刘然都不敢动我们,你敢伤一下试试?若我们身后的人知道你伤了我们,你以为刘然能放过你等?”
那人顿住,显然之前也得到消息刘然让先别动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何前两日的贵客,眨眼间就变成阶下囚,但他知道,这两人对刘然还有用。
黝黑的脸狰狞之色若隐若现,他到底是不敢轻易坏事,只得骂骂咧咧用力抽回手。
扭头大喊:“谁让你们停下的?都看什么看,想死不成?赶紧给老子往外走!”
“谁再敢惹事,就别怪老子鞭子不长眼了!”他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啐了一口唾沫。
一群人被推推搡搡的在密道走着,谁也没发觉就那点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被换了模样。
密道出口的地方,有人清点着人数。
他皱眉觉得有些许出入,想了想,只当是自己算的不对。
毕竟日日清点,刘然虽苛待,也不会轻易弄出人命,倒不是刘然心善,只因就算是工具一般的蝼蚁,但要悄无声息在城中弄走也要费不少功夫,所以人数大体不会差。
而且天黑看差也是可能的。
等人全部出来,叶韫看到外面已然天黑,一眼望过去只有上百个拿着火把的护卫。
他们不耐烦的吆喝着众人走快点。
前路蜿蜒无声,众人虽不安,但也熟络的往一个方向走。
叶韫和洛维泱互相看了眼,跟着人群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家从小路拐进一处深山,山路崎岖,但叶韫却能感受到他们是一路向下,往山坳走。
又是半柱香,他们才停下。
叶韫大老远就看到那个灯火通明的中央,那是一个巨大的石砌祭台。
别说真有几分古时期祭台的模样。
她眯眼看着,祭台高数丈,成圆形,自下而上由宽到窄,整个祭台四周画着繁杂的图腾,而最下面在数个方位竖着不同的异兽凸起,每个凸起处都有一个盆口大小的凹槽。
祭台四周,叶韫估算估计守卫有两百余人,他们举着火把,将祭台团团围住,而他们与祭台之间是之前没见到的年轻男女,他们按性别被分成两组,皆跪在祭台四周。
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却都仿佛大了一圈挂在身上,看向四周的目光瑟缩且畏惧。
叶韫看清周遭后,这才将目光落在祭台上的人。
只见刘然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素白宽衣长袍,样式是吴国早期服饰模样,他站在高台之上,张开双臂仰头看着夜空。
神色虔诚。
只是今夜夜黑云密,别说星空,连个月亮牙儿都没有。
“他这是中毒不浅啊。”叶韫低声轻嗤。
看这架势,他这是打算把知道的,所有和祭祀有关的吴国东西都用上不成?
叶韫估摸当初叶儿都没他这般像样。
这边四周守卫继续催促他们快一点,叶韫等人随着人群刚被带到前方,就听一个守卫突然大声安排:“年纪大的男女分开,孩子也分开,都跪下!”
人群再次混乱,但因为守卫众多,没多久就按照之前的要求,开始被重新划分。
此时有一个守卫直冲叶韫和洛维泱而来,叶韫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被洛维泱训斥的守卫。
他边走边凶狠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个是死了?没听见?赶紧去那边跪着!”
说着他抽出腰间长鞭,却明显不是想吓唬他们,俨然就要动手,看眼里的恶意,显然这顿鞭子他忍耐许久。
洛维泱也看到了,他刚要上前,就被叶韫一拉,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见那人被猛地踹飞出去。
他身后没人,飞出去后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守卫只感觉嘴里一阵腥甜,就呕出一口血,他扭曲着脸震惊看向叶韫,这种关头,他竟然第一反应是现在有钱人都吃的什么,怎么一个比一个牛劲儿大?
刚刚几千人被重新划分,免不了出现些打骂声,所以刘然原先没注意这边动静,只是嘈杂的环境突然安静才让他觉出异常。
睁眼便看见一群灰扑扑的人群中,那两个碍眼的人正站在下面,而他们身前不远处是一个躺在地上吐血的守卫。
他眉毛一拧,只觉得自从这两个人出现后总会出现状况。
不过看着这幅场景却觉得莫名眼熟。
他沉沉看了片刻,便想到上次假山的事情,当日他发现叶韫是假的时,他也只以为当日下手的是叶韫那两个护卫,还等着后续利用完叶韫再将那两人抓住剥皮抽筋,以解受辱之仇。
可现在看着下面捂着肚子吐血的守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脸上刚好的地方,又隐隐作痛。
他执掌一城多年,将所有人捏于掌心,自以为可以掌控别人生死,哪里还能容忍半点不敬!
刘然咬牙冷笑,让人将叶韫两人押上来。
叶韫没反抗,被人押上来还有闲心环顾一周,只见这高台之上还有一个长案,上面除了一个青铜鼎,上面燃着手指粗的长香,还有一个画着鬼画符一样的黄纸。
她挑眉,总觉得这个走向越来越怪了。
她至今愿意陪着他演戏,一方面是救人,一方面为了洛维泱,但也不得不说有自己的私心。
她很想知道于叶是如何让她重生的,可看着刘然临到头的举动总觉得有些不对。
上面风声呼啸,将刘然咬牙切齿的话传来。
“那日是你对不对?”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叶韫却听懂了,她微微一笑:“还是刘城主厉害,皮糙肉厚的,这才多久脸就好了。”
刘然瞬间大怒!
他就知道是她!
此时他也不想等什么她的那些人给他送钱,或者用她要挟了,他只想让她死!奇耻大辱她不死不足以解他心中大恨!
“你真的找死!看来你是活腻了,那就先拿你们开刀,为我的长生献身!”
他通红着眼,一字一顿吩咐:“给我将他们血放干,一滴都不剩!”
将两人禁锢的守卫刚要拉他们走,就见叶韫脸上丝毫不惧,笑容玩味,对刘然高声道:“刘城主要我们死可以,不过我观你这祭台不对啊,还有那符,粗制滥造的还不如街头小儿画的像,你确定你能长生,别不是被骗了吧?”
“放肆!你这等卑贱之人,也敢质疑仙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