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两则

    To my secret:

    我以星辰、明月和朗日,祈祷你能归来。

    宙斯不知道有多久都沉寂着,没有寻花问柳,也没有偷偷下凡看那些漂亮姑娘,更不在乎小羊羔和美丽小鸟,他像是被自己锁在一个牢笼当中,绚烂在日出前化为乌有。

    就像每一个失恋情郎那样。

    而且不得不说,对宙斯而言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那个女孩离开在最美丽的时候,那会儿她站在山洞前,那盏不太明亮的灯作为背景微微亮,光和她很像,昏黄又美丽。

    “天呐,我尊敬的朋友,我的神啊!”友人经过他门前,见到满地酒瓶和一个颓废的神明,“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像个流浪汉一样!我的老天,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你!”

    那会儿他看起来确实十分不好——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夸张,毕竟不是每一个神明都会在小小山洞当中,连床都不坐,只是捧着一盏灯,然后望向天花板上那只蜘蛛。

    友人对他这种状态十分不解:“我知道你跟赫拉之间发生了一点……嗯……小小冲突,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是你的妻子,而你当年与她共度三百年,留下无数美妙传说,你还记得吗?”

    宙斯当然记得。

    他的记忆从出生第一秒开始,温床当中,山崖之下,他化作鸟儿飞到心爱的姑娘怀里,然后看见人间数不尽的鲜花。

    他不应该颓废,事实也是如此。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黛玉离开以后,高大而风流的神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心如刀割,他将自己的心分为十几二十块,并没有指望能够深爱谁,他对所有美好都奉献平等的关注,但很显然,有个女孩将他的心缝缝补补成一片,又摔碎了它。

    从她离开的第一秒,宙斯心里想:如果哪一天还能再见到这个女孩,他一定要狠狠惩罚她,不说别的,至少是要将她囚禁在身边。

    第二天,他想:如果还能见到这个女孩,他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也许还会允许她穿上自己的衣服?尽管那身白色长袍是多么适合她啊。

    而现在,坐在空落落一片山洞里,他什么也不敢想,靠酒精和幻觉麻痹自己,然后祈求那个女孩入梦。

    谁知道他曾最讨厌虚无缥缈的梦境!

    那年如果说差一分一毫,如果他不是在迷茫时看见误入眼帘的少女,如果不是那时他身边什么也没有,空留着众神之王这个名头,他就不会将全部都交付在雨夜那只小鸟身上。

    他有些后悔,但也不算遗憾。

    此刻,神明就像是被遗失在海底那枚指环,用珍贵的一颗真心去祈求上天怜悯,倒头来被无情打回,被判决死刑而遗留于漆黑山洞。

    “黛玉……”

    不得不说,他想她。

    他想,那个人,那个姑苏林黛玉,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或者是不是,明天还能再见。

    宙斯睡着了,横躺在山洞中。

    像是死去那样。

    ——

    书生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盖了。

    清点一下,一个锅,一个屋子,半边茅草在锅里,所以屋子不完整,锅也不能用。

    他叹口气,想着明天还要去书院,怎么都得赚点钱吧。

    思来想去,书生磨好墨,开始写。

    “天不公,地空空,孤孀掩泪望寒冬,幸得娇娘怀,未叫四时寥寥,舍得女儿笑面更比杜鹃红。”

    “夫人勤也善,生得小姐,名唤晚娘,年方十八,不说芙蓉面,单叫琴棋书画,无不精。”

    于是,那本影响到中西方两位神明的《晚娘传》,就此,拉开序幕。

    书生原本没有很大期望,他只能先写着,不叫这点希望被自己亲手放过,只是写书这回事前期只能投资,他饿了就煮野菜,冷了盖茅草,日子缝缝补补将就着过去后,总算写全了《晚娘传》一整册。

    当然,原本也没人看。

    直到某个书店在春节前后卖出一整套,书生才有了一笔大点的进账。

    自此便好像一发不可收拾。

    书生一直到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又走到更高的地方,他都一直很庆幸也很疑惑,当年到底是谁买下那一册,叫好人家小姐看见,给他全推销了出去。

    那会他正在被子里躺着,心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可得好好拜下这位财神爷。

    “谭郎,你怎的还不睡?”

    灯火昏昏,书生低下头,被子里和怀中是一位娇娇小姐,她眼睛微微睁着,半睡不睡。

    书生不再想那么多,他往娇小姐额头上亲了一口,当做是安抚,而后灭了灯。

    “没事,睡吧,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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