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拈花

    拈花下意识有些躲闪,但笑容却仍旧保持着,不过慌乱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公子谬赞了。”

    直至撩开珠帘,完全踏上望月台,鸢璃才松开了她的手腕,拈花松了口气。

    好酒好菜已然备好,拈花先行坐下,体贴入微的为她斟着花雕,酒液从壶中倾泻而下落入杯中,酒香四溢。

    “您是为了前两日死于非命的水尸来的,妾身猜的对吗?”

    “你想要什么?”

    拈花嫣然一笑,放下手中酒壶道:“公子真是个聪明人,不过妾身就喜欢与您这种聪明人打交道,都不用妾身费尽心思开口。若不想走漏风声,您还是坐过来说为好。”

    僵持片刻,鸢璃终究还是顺言坐了过去。

    “他身份特殊,不便暴露,我们都唤他三郎。烟柳巷中,略有名气的花窑里的花魁他都与之缠绵过,排名前十的,一半多都是他的相好。身子哪儿受得住那般纵欲无度,去年深秋起,他便虚了,得靠药物助兴。花窑逛多了,容易惹病,活该。”

    拈花提及他时眼中不乏厌恶嫌弃,言语里头充斥着嘲讽,像是在描述个仇家。

    “你近日见到他时,他可有何异样?可有提及与谁结仇?”

    “牡丹楼开之前,他几乎夜夜都会来见我一次,即便我不让他留宿,小坐片刻他也来得热忱。牡丹楼对外营业那日,狸奴不过是在二楼站了会儿,他便着了迷,再未来过我这儿。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三日前,他从我楼下匆匆跑过,神情慌张,背了个包袱。妾再听说他的消息时,他已经死了。”

    “牡丹楼?”

    “嗯,牡丹楼有个奇怪的规矩,接客不看权势地位,全凭狸奴的眼缘,且只接待一位客人。若无合其眼缘的,狸奴宁愿将整个牡丹楼空着,也不会为了外头抬着的满箱珠宝钱财将就。据说牡丹楼里只有狸奴一个人,别说妈妈了,连个伺候洒扫的女婢都没有,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将整个牡丹楼打理得尽然有序的。”

    眼望望月台下声色喧嚣纸醉金迷的生活,那些个门庭热闹、客人络绎不绝的花窑,背后那个不是养着数以上百的下人。

    光是花魁姑娘房里做活计的就得十多个,更别说伺候贵客的。

    像牡丹楼这种稳排帝都花楼第一的,只有花魁姑娘一人,便将整个风头浪尖上的牡丹楼运转下来,实在异常。

    正当鸢璃埋头苦思,脑海中盘算摸索理着头绪时,拈花开口又道:“牡丹楼虽名为楼,但它却是只水船。”

    鸢璃闻言提起精神与之对视,拈花方才语气上扬,脸上笑意更甚,连那眼神也是紧盯着她,眼中情绪五味杂陈,一时间,难以辨别其意思。

    拈花似乎...在暗示她方向。

    “牡丹楼的出现,想必对你们这些排名靠前的花窑都是威胁吧。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言行举止都将我的注意引向牡丹楼,这其中是否又夹杂些私怨呢,在下难免有些好奇,拈花姑娘究竟想要什么?”

    拈花收起眼底不明的笑意,“私怨嘛,确实有,你想查清他的案子,我想要他三郎身败名裂,受世人耻笑,双赢,何乐不为?”她侧身靠近,压低声音道:“不过,我还要牡丹楼狸奴的皮子。”

    “你既知晓我来此的原因,便该知道我不会帮你杀人。”

    “你杀不了它,我只需要你朋友在三日后,让官府承认河里的无头女尸是狸奴。若河里没有,你们就当我没求过您,划算吗?”

    横槿好歹是战神,是天界不可触碰的天神,下界投生的命簿又怎会差,即便人间历劫做官,也只会是万民称赞的好官,清清白白一生。

    她如何敢在那清白廉洁的官运上添上官官勾结的一笔。

    “我没有你说得那般有权势,我帮不了你。”

    拈花并未因她拒绝而恼怒,自顾起身从房中暗格中取出了本簿子递给了她。

    鸢璃刚接过手,书名便让她觉得格外烫手。

    《花间姿事录》乃是凡间男女之事的宝典,排行帝都最畅销的图文禁书排行榜首,烟柳巷几乎人手一本。

    不用打开,鸢璃都能想象到这里头的画面有多辣眼。

    鸢璃脑中莫名浮现他那晚欲拒还迎,她生猛强朴良家男的模样,脸颊烧上红晕,眼神闪躲着将“烫手山芋”扔了回去。

    拈花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将书翻开遮住令人气血沸腾的图画,指着下头的小字道:“公子误会了,此书经我改过,下头的小字都是您朋友能用上的。”

    听到能帮上亓珩,鸢璃才将别过去的头转了过来瞄了几个字。

    见真不是什么动作描写的词汇,鸢璃这才接过书细看。

    “您虽说自己没有那般权势,但您朋友可有,他眼神都挂在您身上了,我的事,不过姑娘说句话的事,不难。”

    鸢璃猛然起身将书护在怀里,防备地看着她。

    身后的圆凳也因其动作幅度过大而被撞倒在地,发出的声响有些大,楼梯间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拈花反应神速,自顾发出了些不宜言绘的声音。

    楼下之人听见立刻停住了步伐,拈花演得绘声绘色,令人血脉喷张,不亏曾是帝都第一花魁。

    直到楼梯间站着得人离开,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耳边,拈花才停。

    “公子别激动,有您二位朋友在,我不敢把您怎么样。动静太大会将看守我的人引来,若被发现,你我都会惹上麻烦。”

    闻言,鸢璃破罐子破摔坐了回去,既来了,那就要带点有用的东西回去。

    “这书里的内容都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我趁他离开才敢记下来,里头带画的夹层下有我偷的书信,都是证据,他烧的不过是我模仿的。做花行前,家父是倒卖假字画的,我自小耳濡目染也就会些。”

    “你不怕被他发现惹祸上身吗?”

    “若我畏首畏尾,我便坐不到如今这个地位了。本是用来做日后威胁他的根基,不成想那家伙是个短命鬼,如今也用不上了,给你吧。”

    拈花语气无奈,她随时都在笑着,但眼神里麻木空洞。

    递给她时十分随意,好像它就是本随处可见的花间宝典般。

    “我初听说他时,便有些嗤之以鼻,荒淫无度的废物,不讨喜。不怕公子笑话,做我们这行的虽说身子不干净,都不知接触过多少个恩客了,但,我们最不愿接的就是那种留恋各个花窑的,谁也不想惹病。”

    拈花望着天边的清月,眼眶逐渐微红湿润,语气愈发无奈,“一旦惹了病,饭碗便砸了。”

    她轻轻拉下手腕上的衣衫,露出纤细而白皙的小手臂,手腕跟前还是白点,可越往上面积约大处,却形成了淡粉色的花。

    “余妈妈当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贪心收下的那箱银子,给我点的那坛安神香,会毁了她的摇钱树。”

    “这些花,是什么?”

    “您听说过花柳病吗?也就是世人嘴里的脏病。”话峰稍顿,拈花看了眼她的反应,默不作声的离她远了些后连忙补充道:“公子放心,妾身这病只会在云雨缠绵后传染,平常不惹人。”

    鸢璃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告知她其实自己并不嫌弃,但又怕措辞不当令她误会,反而伤她自尊。

    “三郎惹给我的,花柳虽不会立马要人命,但会长东西,知晓这病的,一见便能认出来。客人若有,钱给足了,还是有姑娘接,但若是我们得了,即便皮像再美,名声再响,别人也会避而远之。”

    鸢璃指着她小手臂上的花道:“这个,我在他尸体上也见过。”

    “这是蜡,身上长了东西,要想人不知,只能趁它小时将那块肉挖掉,可身子少块肉又岂能不留疤,会不好看。我将它挖成花瓣状,又以红白蜡烛融化填补,就成了粉色的花,也还算能入目。资历经验丰富的妈妈都知道这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这样,摇钱树就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拈花低头垂眸轻抚过那些桃花,语气轻松,仿佛那残忍法子不曾用在她身上那般。

    想来,废物老三身上那些白蜡点便是在拈花这儿学来的。

    挖肉填蜡本就是无奈下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只不过他是男子又是个皇子,身上有桃花只会更加引人注意。

    验尸那日,鸢璃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蜡点是他掩耳耳目的东西。

    但她想查看隐私部位是否有未来得及清理的病灶时,亓珩阻拦,致使她没看成。

    亓珩来此查案,应该也是发现了病灶才来烟柳巷。

    鸢璃内心懊恼,若早些想明白,便不会被那香放大醋意脑子不清楚。

    想起那日的香,鸢璃这才突然发觉,方才拈花也提及过什么安神香。

    “拈花姑娘,冒昧的问一下,你方才提到的安神香,能否具体给我讲讲它的成分与效用。”

    拈花表情疑惑,从书架顶部不易察觉的地方拿出本书,熟练的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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