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的白宸白白净净，全身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正把拿着那枚红色芯片，在进行研究。
研究结果表示，并无异常。
已经快要凌晨，白宸将芯片放在角落，打开电脑，不知在编辑些什么。
叶重：“主人，该睡觉了。”
白宸的身影连动都没动，只有手指在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滋啦，一阵电流声，白宸的电脑屏幕瞬间熄灭，手指还悬在半空。
叶重从电源处钻出来，冲着白宸无辜耸肩，“没办法，谁让你不睡觉。”
“我在工作。”可以听见白宸咬牙的声音。
“我已经为你保存了，不用担心丢失进度。”
叶重笑一下，身体悬空，拍拍床边的枕头，“快来。”
……
白宸有种她在邀请自己一同睡觉的错觉。
但是虚拟人格不用睡觉，他们只需要充电。
一阵莫名的疲惫涌上来，白宸活动了下酸痛的脖子，一下栽倒在床上。
叶重“躺”在白宸身侧，看着他的睡颜，心情大好。
不过白宸的作息比较阴间，虽然他上个小世界是鬼王，但是鬼王大部分时间都在莲纹磬里睡觉，可不像他，这么晚才睡。
白宸一直睡到中午，醒来之后，头脑依旧有些昏沉，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才清醒不少。
“毛巾在洗手池下边，放到上边挂起来晾干比较好。”
叶重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
“今天阳光很好，我们来收拾屋子吧？”
蓝色粒子在眼前飘过，像一条灵活的游鱼。
“我要工作。”
叶重：“电源已经被我切断了，不收拾好屋子，是不会恢复的哦。”
……
白宸沉默了，虽然他是世所罕见的天才黑客，但是这个虚拟人格切断电源之后，他竟然没有办法恢复，真是见鬼。
“那我出门。”
白宸不打算妥协，不能在室内工作的话，去外边了解一下其他事情也可以。
“也可以，我们可以去散步，听说市政最近开发了一种新型植物，可以随着人的心情变色。”
“啊，忘了和主人说，开启之后的虚拟人格会一直跟在主人身边哦，无论你去哪里。”
白宸丢下毛巾，心中微动，形影不离的监视？难道这就是芯片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原因吗？
这样的话……
“好，从哪里开始收拾？”
叶重微笑：“就近原则，先从洗手间开始吧。”
“水龙头擦一下。”
“地板不要用腐蚀性的洗剂擦。”
“唔，这个浴室玻璃有一点厚了，要不要换成纯透明的？”
……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白宸终于将洗手间收拾好，连地板和墙壁都光洁如新。
随后是客厅，白宸每天的运动量不小，并不觉得累，而且这屋子的确是很久没收拾犄角旮旯里稍微一动就飘舞着很多细小灰尘。
“咳咳——”
白宸瞥了故作咳嗽的叶重一眼，“你们虚拟人格还会被呛到？”
叶重：“不会，但是我看见灰尘就想咳。”
……
白宸的行动力很强，一个下午就将整座房子收拾出来，连带收拾出三大包垃圾。
“这是什么？”
叶重指着相框，问白宸，“是小时候的你？还挺可爱的嘛。”
相框蒙尘，刚刚才被擦干净，一位中年妇人搂着一名七八岁的男童，夫人容貌姣好，男童头发细软，黑眼珠似葡萄，十分可爱。
“一张普通的照片。”
好敷衍的回答，叶重继续探索新开发出的领域。
白宸盯着那张照片，良久，将它放进了垃圾袋里，打算一起扔出去。
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刚才鬼使神差地收拾出来，竟还将它擦干净。
“唉，别扔啊。”
叶重飘过来，看着白宸说不上好看的脸色，继续道：“照片可以扔，这个相框要留着，还可以放其他照片嘛。毕竟你很穷啊主人，以后还得再买。”
白宸深吸一口气，“我不需要。”
“那就放我的照片啊，你不觉得我…呃，我的数据粒子很迷人吗？”
叶重扭了扭腰，无数小小粒子如花瓣一样飘落。
“我刚拖的地。”白宸声音冷冰冰，眼神颇为嫌弃。
叶重：？
这还是那个对着他娇软会掉眼泪的白教授吗啊？
“我不管，你这照片确定不要了对吧？”
“是。”
“那好。”
叶重动动手指，照片上的画面消失，她扬唇一笑，把自己的照片打印了进去。
虽然是画面，但终归都是数据嘛。
白宸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搂着他的人变成了叶重，她甚至还把自己的头贴在了他头上！
白宸：“……更不想要了。”
叶重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直接指着桌上的一个最显眼的位置，“喏，就放在那里吧。”
“想得美。”
白宸啪一下将相框扣在桌子上，理也不理叶重了。
叶重乐不可支。
白宸出去丢垃圾，叶重也跟着飘出去。
外面的地很湿滑，垃圾袋子虽然重量不重，但是体积很庞大，白宸一个人拿着三个，走路有些慢。
叶重伸了伸手，从他肩头穿过。
她是虚拟人格，没有实打实的身体，帮不上他。
白宸将三个垃圾袋子一抛，抛进垃圾桶里。
那是个高级智能垃圾桶，散发着微光的面板和这个老旧的小区格格不入。听说可以实现自主垃圾分类。
“看什么？在想你属于哪种可垃圾？”
白宸看了发呆的叶重一眼，拍拍手自顾自上楼。
叶重感伤的心情瞬间没了，这个小世界的白宸怎么有一种让她又爱又恨的感觉？
楼道狭窄，黑乎乎的，电灯也是陈旧的款式，灯光昏黄。
按说按照这种高智能化城市的发展，这种老小区早就应该被取代了，但是它就是顽强地生存到了现在，而且还有人在继续住着。
不过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白宸一路上楼，就被一个老太太拦住了去路。
“小白，把这个拿着。”
一道黑漆漆的门里伸出一只枯瘦苍老的手，叶重一看，是一包蜜枣。
“好，陈奶奶赶快休息吧。”
陈奶奶笑着答应，一打眼看见白宸边上的叶重。
老人家老眼昏花，虚拟人格除了飘散粒子之外，与真人差不多，陈奶奶理所当然地认错。
“小白，有女朋友啦？”
白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人工智能发展迅速，虚拟人格这种东西，和不认识几个字的陈奶奶根本解释不清楚。
“是朋友。”
白宸斟酌说道。
陈奶奶却一副我懂的眼神，又拿出一包蜜枣，“你们两个吃。”
随后笑着对叶重说：“小白是个好孩子哟，他很少带朋友回来哒。”
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回到房间，对着两包用纸包着的蜜枣，叶重头一回讨厌起这个虚拟人格的身份来。
不能吃好吃的。
白宸打开纸包，澄澄的蜜枣像茶色水晶一样，但是更要诱人，叶重光是看着，就好像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
可惜啊，不能吃。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宸吃。
白宸停下，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吃了？”
白宸：“被人这么盯着，实在吃不下。”
剩下的蜜枣被白宸放进了冰箱里。
“把电源恢复。”
“哦。”
叶重钻进电源开关，恢复了供电。
白宸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
不是“人渣清除系统”，看起来像是其他公司的外包工作，他做起来游刃有余。
白宸敲击键盘的声音很好听，他的背影也很好看，喜欢一个人，他哪里都是好看的。
叶重的目光柔软地不像话。
自从被困无主之地，她的心也跟着逐渐干涸，情感慢慢缺失，而这个拯救黑化男配的任务让她也一点点变得鲜活起来。
就像一颗种子遇到了水，舒展得生长出自己的嫩芽，然后快乐地开花。
电脑上忽然传出声音，是华都公司关于虚拟人格的广告。
现在这个阶段，正是虚拟人格刚刚上市，风头正盛的时候，他们还都只是精神智能伴侣，没有催生出自我意识。
屏幕上的虚拟人格有男有女，身材长相、甚至声音在预付定金之后都可以随意调整，堪称完美。
白宸的手指顿住，在看完虚拟人格的广告之后，冷笑一声。
叶重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原剧情中，白宸就是利用产生自我意识之后的虚拟人格展开的杀戮。
“人渣清除系统”，就是字面意思，杀死那些人渣……
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杀死的那些人，甚至一开始，警方以为那些人都是自杀。
叶重沉思，阻止白宸黑化，理所当然地，也不能让他成为杀人犯，还好现在一切都在准备阶段，还没有人真正死去。
虚拟人格顺利上市，引发了蓝星的购买狂潮，华都公司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也不忘消除人们对于虚拟人格的边界感和羞耻感。
华都公司鼓励人们将自己的智能伴侣带出街，就像正常人那样一起吃饭、逛街、游玩。甚至华都公司的老板也带着自己的智能伴侣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会议中，简直令人咋舌。
叶重也被白宸带了出来，不是他打破了羞耻感的边界，而是叶重简直就像黏在他身上一样，他去哪，叶重就去哪。
这些日子，白宸头一次对自己的技术产生的怀疑，他怎么就不能摆脱这个狡猾的虚拟人格呢？
叶重则表示：“主人，只要您那方面的技术没问题，其他方面的技术我都不介意的。”
……白宸握紧芯片。
叶重：“诶呀，主人你弄疼人家了啦~”
娇娆的声音，在大庭广众之下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白宸整个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