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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爱的话，是没有恨的。
用数字形容的话就是，单纯碰见讨厌的事厌恶值是十，环抱着欣喜的心情也是十，但当怀抱着欣喜的心情碰见讨厌的事，那厌恶就是从二十为基准去起跳的成百上千。
如顾念，她刚工作完就背着沉重的化妆箱提着啤酒小吃兴冲冲赶去纹身店，想要去找男友阿玛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却看到他在别人接吻。
这个别人也不是陌生人，而是二人共同的好友阿柴，纹身店的店主。
在震惊的瞬间过去，被辜负、背叛的痛苦汹涌而出，无形而剧烈的情绪冲击着顾念。
购物袋跟化妆箱一齐落地，引发闷响，沉重。
亲吻中的两人也被这声响吸引，同时看了过去，自然看到了木讷在门口的顾念。
阿柴并没有惊慌，只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妮可！”阿玛倒是立刻着急地一边说着“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一边跑向顾念。
顾念非常抗拒阿玛的靠近，蹲下捡起购物袋里的啤酒薯片什么的扔向他，阿玛躲闪着还是走到了她身前，试图去碰她，又被她躲开。
两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在店外争吵着。
“我跟阿柴已经结束了！刚刚，那只是…只是last kiss！真的！妮可，我现在爱的是你！”
“去死啦你个扑街！”恶心在胃部上涌在心口，顾念狠狠给了阿玛一记耳光，直打得他头都歪向了一边。
见他愣住在那里没反应，顾念扭头就跑，她没发现，自她下意识骂出异国语言的时候，旁边有人注意到了她，还跟上了她。
顾念走着走着就走不下去了，蹲到了一旁无人的花坛埋首哭泣。
“你…是中国人吗？”她正尽情委屈着，却有人站到她面前出声询问。
听声音是个男人，这种时候也要搭讪来捡便宜看看嘛？顾念这么想着，气势汹汹地抬头瞪过去，入目的却没意料之中的市侩猥琐。
这是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脸。
还是一张堪称池面的脸，棱角分明而英武，却因为顶着土气的卷发与瑟缩的气质而大打折扣。
“啊！”阿杰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纸巾友好地递给了顾念。
是街边为了宣传公司而无条件向路人派发的廉价纸巾。
顾念接过了纸巾，却没有用，而是还在想着：应该把头发留长，再打理出层次，或者干脆剪短，利落干练露出那张脸……
她的手甚至摸去化妆箱想要开来拿出剪刀，然后，就摸了个空。
顾念在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职业病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化妆箱落在了纹身店。
该死！顾念懊恼地皱紧了眉头，这个表情让男人误会了，他失望地低了下了头，喃喃自语，“不是啊。”
“我爸爸是，我算半个。”顺口回答着男人的问题，顾念站起来，泪水流得更凶了，她想要回去拿化妆箱，可是，她也不想要那么狼狈地回去。
然而无论她怎么逼自己停下，泪腺却还是无视她的命令运送着咸水，她不得不拆开阿杰递给自己的纸巾狠狠擦着脸。
“那也算是同乡了！”阿杰开心起来，他才来日本不久，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一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同乡。
光是看着，仿佛就能借光蹭到一些认同感。
他以后也能这样吗？
“你怎么哭得那么伤心，是被刚刚那个人欺负了吗？”阿杰待在这里的时间还不够长，根本听不懂刚刚他们的对话。
“不关你的事。”顾念完全不想提起刚刚的事，委屈得埋怨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争气，看着旁边噤声而讪讪的阿杰，打量到了他破旧的穿着，心里便有了想法，抽了抽鼻子含糊问，“你想不想赚钱？”
“啊？”阿杰没想到顾念会突然这么说，愣愣的。
“我给你钱，你，你去帮我拿回我的东西。”顾念说完，见阿杰还一副呆样，不由催促，“干不干？”
有钱赚当然好。阿杰连忙点头，一边走一边又偷看着用完了纸巾开始用袖子擦眼泪的顾念，虽然她态度很凶，但是或许是因为那悲伤的眼睛，又或许是因为黏糊的哭腔，他并不觉得她讨厌。
走到了纹身店门口外不远，顾念就不再前进了，支使着阿杰过去，“看到没有，门口那个银色的化妆箱，去拿，快去！”
阿杰郑重点头跑了过去，拿起了化妆箱背在自己身上，起身正要走，却又看到了里面正在争吵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是刚刚跟顾念不欢而散那个红发莫西干头。
他看了一眼顾念，她正翘首以待朝他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于是，莫名的勇气充满了他的心头，他蹲地上捡起了散落的易拉罐啤酒瓶，狠狠砸向了莫西干的后背，然后马上跑了出去。
“你！”顾念当然看到了他的举动，惊讶之余还蛮感动的，连忙伸出手来招呼他，“快点跑啦！”
阿杰握住了她的手，在纹身店里的人追出来之前先行逃跑了。
……
“好了，按照约定，给你。”拿回自己的化妆箱，顾念把钱交给了阿杰。
照理说，一切就该结束了。
“我叫阿杰，你叫什么？”阿杰却还想跟顾念进一步认识。
然而，顾念的注意力却被一旁的布告栏吸引，并没有听到的样子。
阿杰也看向了布告栏，虽然看不懂日文，但是凭着里面的汉字跟图画，他大概明白那是一个水族馆的宣传。
“走吧。”顾念突然转头对阿杰说。
什么？要去水族馆吗？阿杰摸不着头脑，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念牵着手拉走了。
她一直将他拉到了一家招牌花哨的旅馆前，又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带他走了进去。
“我要水族馆那个。”顾念跟前台要求。
刚刚那个布告栏上宣传的水族馆，曾经，顾念是想跟阿玛一起去的。
但，那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拉着陌生的男人去实现，以情人旅馆的方式。
真荒诞啊。
顾念嘲笑着自己，却没有后悔的意思，此刻的她内心已经没有痛苦，只有想要毁掉什么或毁掉自己的愤怒。
她接过前台给的房卡，继续拉着仍不可置信的阿杰走着。
一直走到了她订的房间里。
水族馆主题。
很明显，小小的房间不可能跟真的海洋馆一样做出地下海洋通道，所以，房间墙壁上布置了六个壁嵌式鱼缸，光源也由鱼缸里的灯带提供，幽幽的，折叠出水痕映照房间。
顾念打量着房间，走近一旁的一个鱼缸，里面是一群蓝色的小鱼在进行着来回的短途旅途，不厌其烦。
“可爱。”顾念扒在玻璃上观赏着，冷白的光反射在她脸上，显得非常的单纯。
“那个……”看着这样的顾念，阿杰更觉得手足无措，“我……”
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顾念侧过头，还是那副一切发展都很正常的模样，自然而然指了指一旁的洗浴室，“你先去吧，我还要看一下鱼。”
阿杰看向一旁半透明磨砂的洗浴室，里面的浴缸也做成了玻璃鱼缸的造型，也就是说，根本毫无隐私可言。
张口结舌地，他又要迟疑，顾念却不耐烦了，“你难道不会洗澡吗？”推了一把他，轻而易举就将人高马大的他推进了浴室，也不再多说，转身轻盈地步过刚刚的鱼缸去看下一个鱼缸里的鱼去了。
要走吗？阿杰抓着浴室的门把手，想要逃跑，又觉得这样很逊。这本该是令人艳羡的发展，可是，面对着顾念，他却没办法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又偷看向了已经走进房间深处的顾念，背影是那样的悠然自得，仿佛真的在逛着水族馆一样。
但是，他知道的，她还在哭，只是藏进了心里看不到了。
可怜而可爱。
阿杰松开了门把手，转身，脱下了衣服，拧开了花洒……
水停，顾念走出了浴室，走向了正局促坐在水床上的阿杰，留下一串湿哒哒的拖鞋脚印。
她也坐到了水床上。
就像进到了老家山林里密闭岩洞一样，阿杰开始觉得很闷。
“我们……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这很重要吗？”
“但是……”
温热的水汽靠近，她吻住了他的顾虑。
姓名当然很重要，所以，微凉的唇舌以着隐秘的方式去传达，搅动与勾缠，都是独有的密文。
只看接收者能不能解读……
他破译不出，只被拖着沉迷。
她，好小。看着是这样，抱着人的感知更加深刻，阿杰揽着人，生出了一种会弄掉的担心，于是，僵硬的手脚舒展，行驶着占有的意图。
其实，顾念个子在这个国度并不算矮，还优越过大部分男生，只是跟阿杰的体型还是存在较大差距，才会显得娇小。
方便食用。
甚至，过于简单了。
才刚进口就结束了。
猝不及防被压倒了，湿腻的肌肤紧贴，过分的亲密无间。
温热的鱼，黏液也是温热的。
鱼影在顾念头顶的天花板停留，倏忽间又逃走，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顾念诧异。
阿杰卑微地点了点头，克制不住的凌乱呼吸苟延残喘在她颈窝，反馈潮乎乎的热。
顾念叹了口气，用力推开了阿杰，直把他推下了床，她坐起来，晦气地扶额。
今天真的太倒霉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糟糕，她是踢翻了地藏菩萨的饭钵吗？
“算了，我要走了。”顾念失望透顶，正准备要走，却被抱住了双腿。
他也没想过会这样。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阿杰就这么跪在地上恳求着：“再给我次机会。”
高大的男人，跪在她的脚边。
摇尾乞怜的模样。
“我会让你满意的，真的！我会努力的！”他急切想要证明自己。
胸肌都颤抖着，向她的腿肚传递可怜。
或许？
“说得好听。”她有所松动，指尖划过他的下巴，轻轻勾动，牵引着乖顺的他接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是和善地嘱咐：“那就说服它吧。”
用事实证明吧。
……
忍耐着沉溺的召唤，顾念扫到了角落的鱼缸，那里只游动着一只红色的斗鱼。
红色斗鱼孤独地在水里摇曳着，撞开寸寸咸湿，纱裙一样的鱼尾，翻滚着荡漾薄红，寻觅着争斗，渴求着欢愉。
真贪婪啊……
顾念叹息着，正失神，想要顺势躺倒时却感觉自己双手的手腕都被抓住了，视线从鱼儿分给了阿杰，他那欣喜的神色，是在邀功呢。
“我会让你满足的。”他再次许诺，舔了舔唇角的残液。
他是在哄自己吗？还是在威胁？顾念有些分不清了，整个人都有些过热的迟钝。
真贪婪啊……
轻吻蔓延向上。
斗鱼敏捷，遮蔽了金鱼，纠缠围困。
她容纳了他的得寸进尺，有些期待，又有些抗拒。
金鱼能跟斗鱼同缸吗？
圆润可爱与修长漂亮，是可以互相映衬的吧？
如果，斗鱼不把金鱼吃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