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还是这么能满嘴跑火车。”
陈辰厌恶地说道：“伊瞬，你别听他的，他嘴里从来没几句实话。他说这些明显就是想转移火力，这样大家就注意不到联合警局有多失败了。”
伊瞬点点头，努力做出不在意的表情。
“污染者……他是在说接触过陨石的人都会变成怪物吗？”老板娘慌张地问道。
“跟你家里的情况不太一样，你别紧张。”陈辰无奈说道。
“先不要急着下定论。这是柳清刚刚公布的污染者名单。”
诗心说着，又在墙上投影出一份滚动的资料。
资料共四列。
最左侧是放大的人物肖像。
有一本正经的证件照片，但更多是稍显模糊的监控或视频正脸截图。
但不管哪种，所有肖像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拍照的人要么形象邋遢猥琐，要么表情凶狠得像是刚刚吃过人。
中间靠左一列是姓名，没有名字的就用一串数字代号外加“不详”两字代替。
中间靠右一列放的是不断自动循环放映的视频证据。
这些视频有的是监控拍摄，有的是光表从远处拍摄，每个异能者释放能力的过程都拍得很清晰，而且显然选出来展示的都是造成视觉冲击比较大的片段。
最右边一列是每位异能者的能力分析。
能力类别跟诗心分析得一样，还多了个让人看着就触目惊心的能力评级。分别是低危险、中危险、高危险，以及描红加粗的极度危险。
昨夜被击落的那名控火异能者也赫然在列。
她名叫叶然，是个长相很美的姑娘，即便照片选了一张她被捕时及其狼狈的抓拍，但依旧能看出她令人惊艳的美。
叶然的展示视频并不是那段闯入人们视野的翱翔夜空，而是一段她冷着脸，在掌心凝聚起爆裂的火焰，把眼前一名持枪士兵狠狠炙烤致死的狠辣一幕。
单看这段视频，就连伊瞬都会觉得叶然是个危险的人。
更何况叶然的能力强度被评级为“极度危险”，肖像上还写着三个红通通的醒目大字“已收容”。
伊瞬感觉到心里一痛。
她们明明都是正常的人类。
为什么要被打上“收容”和“危险”的标签，就好像她们是怪物一样？
还是说，他们说的其实是对的，她们最终都会变成失去理智、嗜血杀戮的怪物？
再看资料两侧的注意事项，上面还写着：“实验证明，污染者死亡时的血液溅射有一定几率导致普通人感染。如发现污染者，请尽快联络智械管理局紧急制动部门，或控制住感染者行动自由，切勿直接杀死感染者。”
伊瞬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资料上写污染还会传染，像病毒一样，这反而让她觉得可信度提升了。
回想起来，她在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之前就对叶然有些熟悉的共鸣感。
或许她早就使用过能力，也早就知道自己拥有能力，只是不记得了。
难道她的记忆错乱，她对能力控制的缺乏，其实不是别的，而是已经侵蚀了她一段时间的……污染？！
伊瞬惊恐地退后一步，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还好诗心及时扶住了她。
“莉莉，是莉莉！”
伊瞬人还没站稳就被老板娘突然的惊叫又吓了一跳。
她将目光投回资料上，看到一张清晰的女孩照片。
女孩名叫林海莉，照片里她抱着瓶酒，表情不太自然，像是正在小偷小摸时被人抓拍到的。
她后面的背景正是浇愁酒馆的酒柜，眼神没有看向镜头，显然是有人坐在吧台上偷拍的。
视频里的林海莉出现在一处陨石坑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手上不断凝结出像岩石一样的晶体，她冲屏幕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大吼，看口型似乎是在说：“救我。”
而下一秒，她看起来很痛苦地仰天长啸，无数柱状岩石从她身周围拔地而起，那些岩石柱突然改变方向，狠狠轰向镜头所在的方向。
镜头一阵摇晃，显然是举着光表拍摄的人在拼命逃跑，但他没能跑多远。
镜头上被溅上一抹殷红的血幕，视频在此结束，自动从头开始播放。
视频没有声音，但伊瞬感觉自己耳边仿佛能确切听到林海莉的吼叫与拍摄者临终前的惨叫声。
“不可能，这不是莉莉，莉莉不会做这样的事！这视频是假的！”老板娘几乎崩溃。
“你冷静一点。先不管视频真的假的，至少都是被剪辑过的，我们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重点是这份名单根本就是胡扯！异能不等于污染，你不要被带进陷阱里去了。”陈辰提醒道。
老板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它一定是假的。但问题是我知道，其他不认识莉莉的人却不知道。我不放心把莉莉一个人放在家里，我要回去守着她。”
“也好。你把天堂会所的位置告诉我，我们自己找老崔碰头。等药做好，我再想办法尽快拿给你。”
“这样会不会来不及？莉莉撑不了几天了。”老板娘不放心地问。
“放心，一定能来得及。你只管守好你女儿，剩下的交给我。”
陈辰拿出一瓶活性药剂放在老板娘手上：“我最后的存货。这个最少能多给莉莉五天时间。而且我身上有烙印在，你也不用怕我跑路。”
老板娘目光复杂：“你可别死了。”
陈辰拍拍胸口：“放心，我别的一般，生存能力贼强。”
老板娘看了陈辰一会儿，还是伸出长臂把陈辰卷在怀里熊抱了一下。
陈辰举着两手做投降状，全身都在抗拒这个熊抱，但也没开口赶人松手。
一个长长的拥抱结束，老板娘转眼看向伊瞬：“路上小心。”
伊瞬没想到老板娘竟然会特地跟她道别，受宠若惊：“谢谢，也希望莉莉能顺利康复。”
两人也简短拥抱了一下。
伊瞬的身高只能够到老板娘胃部，侧着脸被老板娘按在肚子上，被一股扑鼻的血腥味熏得头脑发昏。
老板娘在陈辰的光表上标注了地址之后匆匆离开。
三人也向相反的方向踏上旅程。
眼看就要穿过十七街区的最后一条主街道，诗心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五百米处侦测到进化者智能义体信号，无法绕行。”
智能义体指的是直接连接到网络的义体，大多数情况下等于在说义脑芯片。
义脑芯片的计算能力可能跟诗心接近，正面对上她们的优势就没了。
而且义脑数据几乎是同步上传网络的，一旦对方的机械眼捕捉到她们上传到大数据，每一个监控、机械眼甚至是光表的内置摄像头都会识别出她们的位置共享给义脑，那时再想逃出去难上加难。
陈辰思索着问：“伊瞬你的能力能把我们一起带过去吗，或者就带我一个人也行？”
伊瞬闭上眼，努力尝试。
她手心里又开始凝聚起暗蓝色的微光。
片刻后她茫然抬头：“可是我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看来你的穿梭异能只能用于记忆里确切存在的地点。”诗心总结道。
伊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也太没用了。”
“瞎说什么呢！”
陈辰抬手在伊瞬脑门上轻弹一下：“我只是想借这次机会充分了解一下你的能力，这以后可是我们最好用的底牌，什么枪啊弹啊的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用！而且只要利用得好，不论是机器人还是改造人在你门前都是废物。”
伊瞬听着陈辰的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画面。
黑暗中她双手攥拳，那改造人身后的蛛矛跟着她手部的动作快速扭曲，在他的痛吼声中硬生生剥离了他的身体，蛛矛的尖端又交叉着扎进他自己的身体里，半空中大蓬血雾飞溅，像是暴雨一样洒落在水面上。
“我能操控义体！”伊瞬顿悟。
陈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止义体。你猜机械生命都是什么构成的？边上就有个实验对象，不行咱们现在就可以提前实验一下。”陈辰眯着眼眸看向诗心。
诗心再次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没惹任何人。”
计划制定完成，开始执行。
诗心走出巷口，立刻被一整队进化者包围住。
诗心若无其事地亮出自己的证件供他们查看。
拥有义脑芯片的改造人眼中亮起红色的光，将诗心从头到脚扫描一遍。
如计划中一样，诗心没有被检测到敏感数据，而且她还是来自大公司的机械生命员工，进化者并不想惹她，即刻散开放行。
但诗心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给他们留下一个数字魔方。
“这是我们世源公司最新研发的一款智能玩具，上市后每个都将售价一千元以上。算是我送给几位的小礼物，不成敬意。”
一般情况下十七街区的人要么买要么偷要么抢，不会相信别人会给自己送东西。
但诗心是个机械生命，而且优雅有礼，让人不自觉地就觉得她可以信任。
更何况这是个价值一千块，还没上市的新鲜玩意。
义脑持有者只是简单扫描了一下魔方，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物质也就作罢收下了。
至于这个魔方本身，由于是新研发还未上市，大数据扫描不出名称只提示“检测到未知程序”也是正常的。
诗心笑着离开。
义脑持有者转动着手里的魔方，按下看起来像是开关的按钮。
魔方立刻向四周围迸射出一股电流，电得他浑身战栗，苏爽得都快升天了。
电流结束，他意外地看向手里小小的魔方，心想不愧是大公司，造出来的小玩意体验感都这么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