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低鸣声中，义脑持有者再次感觉到一阵电流从周身走过的酥麻感，以及头部一阵轻微的拉扯感。
什么情况，怎么有种仿佛要长脑子似的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检查自身系统，就感到自己脑袋上传来一阵被电钻狠狠贯穿的疼痛。
只不过这电钻不是从外面钻进脑壳，而是从脑袋里钻出去的！
义脑持有者脑袋上的血窟窿往外涌着血，义脑芯片在暗蓝色光芒的包裹中凭空消失。
他沉重的身躯在周围的惊呼声中重重摔倒在地上，茫然的目光看向天边光芒微透的晨曦，很快便失去神采。
一墙之隔。
伊瞬看着手心上漂浮着的染血芯片，呼吸急促。
她做到了！
诗心送给那义脑持有者的魔方当然不是普通玩具，而是陈辰用金市地下室里的材料改装的一次性电击装置，同时配备有微型摄像头、全息投影与喷气式飞行的多功能功能魔方。
电击器启动瞬间的电流作用在普通人身上能直接把人电到昏迷，而作用在拥有智能义体改造人身上只能暂时中断他们的义体连接几秒时间。
虽然短暂，但对伊瞬来说已经足够。
墙的另一边传来其他几名改造人四处寻找敌人的怒吼声。
伊瞬再次集中精神，根据陈辰在光表上展示给她的画面找到另一名改造人，先没收光表，再紧接着驱动异能开始拆卸他身上的义体。
这一次的拆卸过程更加流畅，伊瞬只尝试了一次就成功将那人的义手分离下来，他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时，义手就已经消失，转而穿梭过空间裂缝出现在伊瞬身边。
主街道上交织着怒吼声、痛呼声与恐惧的尖叫声，魔方在半空中观测着动向，捕捉到几个进化者的改造人嘴里嚷嚷着“该死”、“闹鬼”等等包含侮辱性字眼的脏话离开了原位。
第十七街区与第十六街区之间的防线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陈辰关掉光表，扣上兜帽：“我先走。等我到安全位置就给你信号。”
伊瞬本想回答，但她发现她的神经紧绷到说不出话，于是只点了点头。
陈辰走了。
伊瞬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
义脑芯片还带着那名改造人的体温，在她手心里热得越发滚烫。
伊瞬难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是震惊、恐惧还是惊喜更多。
原来看似强大的改造人和机械生命在她手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只要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她都可以操控着移动！
虽然她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连一个十八街区里骨瘦如柴的乞丐都推不开。
但她却可以隔着墙把极难对付的义脑持有者秒杀！
不论本体力量多么强大的改造人和机械，都得被她的空间操控在顷刻间拉扯成碎片！
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很陌生，但美好极了。
伊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个拖别人后腿的废物，而是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神。
难怪联合政/.府要发布针对所有异能者的通缉令。
恐怕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惧怕罢了。
她们太强了，强到已经对整个涅盘城的秩序产生威胁！
如果能把所有异能者都聚集在一起……会不会？
伊瞬开始肖想起一些曾经根本不可能关注到的念头。
这时，天空中一颗魔方喷着气升腾起来，在半空中投影出第十六街区街道的全息投影。
伊瞬看着那半空中的景象，一只手缓缓抬起。
一道暗蓝色的缝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出现，伊瞬刚把身体微微前倾，就立刻被一股吸力拽着穿梭到了裂缝的另一边。
“辛苦了。”
伊瞬踏出缝隙时有些不真实的失重感，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还好陈辰就守在旁边及时扶住了她。
“我，我好像有点头晕……”
伊瞬在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中艰难开口说道。
一瓶营养液立刻递到她面前。
“喝吧。诗心说使用异能需要消耗很多体力，预测到你可能会体力透支。”
伊瞬无力地抬起手，接过营养液就立刻灌了下去。
一瓶根本不够，她连喝了三瓶外加一瓶恢复药剂之后才勉强感觉不晕了，但身体还是有轻微的虚弱感。
“看来以你目前的体质来说，连续释放三次异能已经是极限了。”诗心分析道。
“只有三次吗……”伊瞬有些失望。
她才觉得自己终于能做些事情了，现实就再一次狠狠打击了她。
“你经验不足，可能出手浪费了些，多练练能省不少。而且还要看体质的，你主要是身体比较弱。好好锻炼一阵子，之后一口气放一百次都不是问题。”陈辰在伊瞬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伊瞬重新感觉到了希望，殷切地点头。
三人休息片刻之后，踏上寻找天堂会所的路。
伊瞬发现第十六街区相比起第十七、十八两个街区来说，简直就好像跨越了一个时代一样。
第十七街区几乎没有高楼，除了几栋集中居住平民的小区有三十层高楼之外，其余的建筑几乎都只有两三层楼高，而且建筑风格老旧，一看就是上个世纪流行的建筑风格。
但在十六街区，主街道更加干净宽阔，整个街区里三十层左右的高楼几乎随处可见。
入眼处处都是光芒绚丽晃眼的霓虹灯牌，大大小小的电子屏铺满了几乎每一栋高楼，屏幕上有炫酷的义体、机车展示，也有性感的美女摆出各种撩人得让伊瞬感觉面红耳赤的姿势，还有长相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帅气男团……
万花筒一般的纷乱世界看得伊瞬眼花缭乱，一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让眼睛看向哪里。
第十六街区很大，人相比第十七街区多得多，陈辰觉得不需要刻意躲藏了，甚至还可以在前往会所的路上稍微游览一下。
伊瞬开心极了。
她感觉自己暂时抛掉了所有的危险和烦恼，像个刚睁开眼睛看到世界的小孩子一样畅游在新鲜的世界里，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忍不住拽拽陈辰的袖子跟她分享一下。
陈辰没嫌她烦，在她站在天桥上往下面错综复杂的环路上看的时候，还主动提出要给她和胖头鱼拍照。
奥，胖头鱼就是一条巨大的全息投影金鱼，漂浮在半空中游来游去，远远看上去好像真鱼一样。
伊瞬自己拍了两张觉得不过瘾，硬拽着陈辰过来和她一起，请诗心给拍双人照。
陈辰这时有点嫌弃，表示对拍照没有半点兴趣。
伊瞬拽着陈辰的袖子，一边恳求只拍一张，一边来回摇晃陈辰的手臂。
陈辰果然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无奈答应一起拍一张。
伊瞬找了个能拍到胖头鱼全身的角度，环在陈辰肩膀上笑着比了个剪刀手。
陈辰大概是第一次拍照，表情和动作都很僵硬，但目光还是看着镜头，也没有推开伊瞬的意思。
诗心把拍好的照片展示给伊瞬看。
伊瞬对两人一鱼的合照效果很满意，想拉着诗心一起三人再拍一张。
没想到诗心和陈辰一个婉拒一个拒绝。
伊瞬注意到陈辰逼诗心当场彻底删除照片副本的小动作，心想大约是她们两人关系实在不好，就没有强求三人合照的事。
三人走着走着还路过一家装潢华丽大气的服装店，诗心介绍说这是在十五、十六两个街区里最受欢迎的大品牌，电子屏上有很多花花绿绿的都是它家的广告。
伊瞬很想进去逛逛，但陈辰告诉她无法确定这家店是否有进化者的势力渗透，如果被店内的监控拍到很可能徒增危险。
伊瞬觉得有道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大家带来麻烦。
她只是远远透过橱窗往里面看了几眼就作罢了。
她觉得这么一看，店里的衣服设计大多华而不实，很多版型甚至还没有她自己设计得更有艺术感。
因此伊瞬越来越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她把自己的设计稿重新画出来，一定能挣到一大笔钱，将来跟陈辰搬进前七街区的豪华公寓里养老！
伊瞬看到前面不远处竟然有一只狗狗的投影，一时顾不上身后陈辰的提醒声，兴冲冲地穿过人流往狗狗的方向跑过去。
投影里的狗狗毛茸茸的，活泼地四处跑跳，还不时发出汪汪的叫声，可爱得伊瞬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伊瞬站在狗狗蹦跳的路线上，将手伸向狗狗，不自觉地笑起来：“点点，过来！”
小狗吐着舌头，高兴地叫着扑向她。
最终在她手上穿了过去。
伊瞬心里的喜悦褪去，她望着那只狗狗的虚影，心中升腾起一股悲痛的冷意。
她想起来了。
她曾经有过一只狗狗，叫点点。
那时点点就躺在血泊里，肚子还在轻微起伏着，嗓子里有低低的呜咽声。
它用一双葡萄似大眼眼看着自己钻进裂缝，逃离了那个让她绝望的地方。
*
“你真是，跑那么快丢了怎么……”
陈辰斥责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抱着膝盖窝成一团的少女，顿时训不出来了。
她尽量放轻脚步，走到伊瞬身边，蹲下。
“你……以前养过狗吗？”陈辰摸着后脖颈问。
“嗯。我想起来了。它叫点点。”伊瞬的声音闷闷的。
陈辰发现伊瞬没有哭，她窝成一团似乎只是缺乏安全感。
她往伊瞬旁边挪了挪，犹豫许久，还是在伊瞬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感觉自己是应该开口安慰伊瞬的。
猫狗属于陪伴动物，对主人来说就像家人一样，死了肯定不好受。
但陈辰安慰不出口。
核爆过后，对于涅盘城里绝大多数人来说，养活自己都是很勉强的事，谁还有心思和精力去养动物？
在第十街区以外的地方，除了老鼠以外的动物几乎都是灭绝的状态。
在第十七、十八两个街区，甚至连老鼠都很难看到一只。
毕竟那可是很多人难得才能吃到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