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好几天，尚书千金没有出府，十一，十二，十三，十四都相安无事，默默蹲守着。

    这天卯初时，十一和十三趁着郑二娘还未醒，丫鬟婆子还未鱼贯而入时，照例悄无声息地从房梁翻出去，与十二，十四点头对接后，就施展轻功回住处休息了。

    十一还记得，齐王当时到长兴楼选暗卫时，只提了三个要求"女子，轻功好，武艺高"，轻功排在武艺前面，所以她们在尚书府来去自如，真不是因为尚书府的护卫能力不足，而是她们轻功太过出色。

    住处在离尚书府不远的一处小院里，两间房，两人一间。她和十三随手往嘴里塞了些干粮，就着冷茶嚼吧嚼吧咽下，囫囵擦了把脸，脱下外衣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翻了个身，仔细一听，还真是敲门声。

    十一穿好外裳，推开房门，日头刺得人睁不开眼，她估摸着这会儿可能过了午时了。

    敲门声从院门处传来，十一拿下门栓，打开院门，眯眼一看，来人二十岁左右，窄长脸，眉心一点朱砂痣，宽肩窄腰，不是她们的护卫统领王荀是谁？

    "王统领，您请进"

    王荀看了眼十一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又看了眼她粉朴朴的脸，手作拳状放嘴边轻咳了一声，十一如梦初醒，侧过身子，作出请的姿势。

    她反手关上院门，正想去叫醒十三，就见王荀在院子石桌上放下一个食盒，他指了指食盒，对她说："想来你和十三还未用昼食，我买了羊肉汤和烧饼来"。

    十一的瞌睡顿时没了，她已经好久没吃羊肉汤了。

    平时都是干粮对付过去，蹲守的日子是不敢多吃不敢多喝，休息的日子是忙着补觉无暇顾及。

    今日有羊肉汤喝，心情都愉悦了不少，她笑眯眯地请王荀在石凳上坐下，疾步走向里屋。

    屋里，无论十一怎么推十三，她都不肯起，十一只好在她耳边说"王统领来了"，话音未落，十三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你说真的，今天也不是十五啊。"

    统领给她们送解药的日子是每月十五，今天初六，离十五还有好几天呢。

    她一边小声咕哝，一边穿衣裳，还不忘用铜盆里的水抿抿头发，十一一脸无语，也重新将头发束好。等他们收拾妥当推门出去，只见王统领正仰头望天呢，面容瞅着还带一些……愁苦。

    王荀见她二人出来了，开门见山："本月十五，齐王将会与郑二娘同去清灰庐，从长安到清灰庐路途崎岖，我们会随行保护，以防万一，你们和十二、十四也要暗中随行。"

    十一和十三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王荀站起身，接着说："我今日提前将解药给你们"，他从腰间拿出个荷包，取出四粒乌黑药丸递给十一：" 你来分发下去。"

    十一接过药丸，拿了一颗给十三，其他三颗，拿出绢帕仔细包好，放入怀中。

    "其他无事，我便告辞了"，说着转身要走，十一忙跟上，"王统领，我送送您。"

    院子门前有一排柳树，清风佛过，金丝垂柳。十一和王荀并肩慢慢走着，他们打小就认识，一块儿长大，一块儿训练，都是长兴楼出来的，不过王荀是楼主的义子，现在又得齐王器重，二人如今身份差距越发明显。

    十一挠了挠脸，暗中给自己打气，犹犹豫豫还是决定把话说出口，她站住脚步，王荀不明所以看过去，就见十一睡得粉扑扑的脸更红了些，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他突然想到什么，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起来，连耳根都染上薄红，他想若是十一开口，他该怎么应答，又该怎么给她和自己谋划出路……就听十一吞吞吐吐地说："王统领……"她吞了吞口水，觑着王荀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我看您那儿还有多的药丸，能提前都给我吗？"

    王荀"……"

    当十一回到小院的时候，很是心满意足，她又摸了摸怀里多出的四颗药丸，笑弯了眉眼。

    虽然王荀给她药丸的时候，脸色着实不算好看，甚至都不用她送了，她也不敢跟上，怕他反悔。

    嗐，莫奈何啊，这药丸就是她的命，多几颗多一些安全感，面皮也不值几个钱，厚着脸皮讨了便讨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按部就班，转眼间，黄历撕到十五这一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