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

    四年前。

    东京一家废弃的私人宅院。

    夜色渐渐降临,夕阳最后的余晖也消之殆尽,天际边,火红的晚霞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暗黑的天空,夜空中点点繁星的倒影映射到大地上

    在沙发上的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色的休闲西服,靠坐在沙发里,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随意的把脚搁在茶几上,“你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毫无温暖,却有着三分邪气。

    懒散的坐姿称不上正襟危坐,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还端着一杯喝到一半的红酒,头微微偏着,没有正视来人。

    站在他面前的人穿着白色的制服,如果仔细看的话,会注意到上面的帝光两个字。

    蔷薇红色的短发在窄小灰暗的房间里异常突兀,温和的眼底带着看不懂的深邃,明明整个人看起来温雅闲逸,高贵优雅,可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给我一个解释。”

    男人终于抬眼直视他,目光幽深,深邃难懂。

    “她被发现了。”

    “是吗?”赤司征十郎勾唇,似乎是笑了一下,“以前只听说廸表哥你和她不和,没想到现在竟然肯这样护着她。”

    似是感慨,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男人揉了揉凌乱的碎发,沙哑低沉道,“我也不是有意打乱计划的。”

    打断计划?

    蔷薇红色的瞳孔瞬间沉了下去,“既然知道会惹来麻烦,为什么还要把她绑来?!”

    “只有她失踪,小泉家才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赤司征十郎不客气地开口道,“愚蠢。”

    男人无奈轻叹,“愚蠢就愚蠢吧,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

    “毕竟,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男人苦笑道。

    “小泉浅人在哪儿?”赤司征十郎没有理会他的感慨,直接开门见山道。

    “地下室。”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已经自身难保了,好自为之吧~”

    话罢,转身,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男人半垂着头,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只能看到微暗的光线在他脸颊处打下一片阴影,让人觉得他阴郁的脸庞更加晦暗。

    地下室

    四周都是水泥墙壁,屋顶上的白炽灯还在散发那种毫无生机的枯黄灯光,那光,奄奄一息地在头顶打下一抹暗淡的光圈。

    小泉浅是被房里透出的阵阵冷气冻醒的,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眼睛被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蒙住了,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手和脚也都被捆住了,如果不是后背处坚硬触感,她甚至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久,都不知道到底被关了多久,唇畔已经发干,胃也饿得隐隐绞痛。

    自打关进来后,就没在吃过东西。

    虽然不明白很多大道理,但‘绑架’这两个字还是清晰地浮现到了脑海。

    小泉浅微微叹了一口气。

    好饿。

    要是绑匪愿意好心地给她一些吃的,她一定会很感激他的。

    早知道会被绑架,她一定会早上的时候再吃两片面包。

    还要····

    想到一半,小泉浅突然咧开嘴,傻傻地了起来,她太贪心了吧,能不能活着都还不一定呢。

    忽然间,外面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噔、噔、噔。

    脚步声响彻寂静的走廊,引起的回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小泉浅的身子也跟着僵硬起来,紧靠墙面,紧绷的心弦,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而愈发的绷起,几乎到了即将断弦的地步。

    门外的脚步声整齐有序,绝不杂乱,沉稳而又从容。

    这样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地下室里锵锵地响起,恰如魔鬼们奏响了一曲诡异乐章,似乎乐章一旦结束,马上就会有来自地狱的死神前来索取她的性命···

    ····

    哐啷一声巨响,沉重的铁门拉开,一道颀长的阴影立刻投射进牢房的地面上。

    沉寂一霎,地上的阴影一动,赤司征十郎直径走了进来,朝着牢房里紧靠墙壁的小泉浅走去。

    他略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他俊颜,微抿着薄唇。

    小泉浅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抬头,虽然看不清,还是鼓足勇气,糯糯地开口,“我饿死了,你就不能找祖父开条件了。”

    赤司征十郎凝视着她,平静的面容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回音。

    小泉浅转了转脑袋,难道方向不对。

    根本没有人。

    可是她分明听到有人推开门了。

    赤司征十郎漂亮的猫眼死死地盯在小泉浅的身上,明明是温暖的蔷薇红色,此刻却异常的冰冷。

    “小征,这是篮球。”

    “小征好厉害,这么快就掌握了呢。”

    “小征,累了跟妈妈说,不要一个人藏在心底好不好?”

    脑海里淡去的回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隐隐而出,如同波浪袭来,不停地在脑海中翻涌,一个如同噩梦一样的话循环地在重复着,“杀了她,杀了她!”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杀了小泉浅,他的指尖开始微微发颤,汹涌澎湃的杀意在他的体内不停的冲击碰撞,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覆上了对方纤细的脖颈。

    似乎只要他轻轻用力,她就可以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个阴冷的地下室。

    小泉浅微怔,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你要杀我吗?”

    娇软怜爱的语气像个瓷娃娃。

    赤司征十郎的手指微僵,停顿在半空中。

    “你要杀我的话,能不能让我做个饿死鬼?我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赤司征十郎长睫微敛,挡住了他翻滚的所有情绪。

    “你是哑巴吗?”

    赤司征十郎眼睛微眯,一抹不悦划过。

    “你不高兴,是我说错话了吗?”

    虽然眼睛被蒙住了,但是向来敏感的神经还是让小泉浅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

    赤司征十郎冰冷的瞳孔盯了她许久,手勾过她的腿弯,将人轻松地打横抱起。

    “啊~”突然的失重让小泉浅吓得尖叫。

    下一秒,‘砰’的一声,又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被人砸到地上的酸意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无助地坐在地上,将自己缩成团子,忍不住地呜咽了起来。

    “呜呜呜···”

    赤司征十郎俯视着对方,冰冷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小泉浅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发丝凌乱的黏在脸颊上,“呜呜啊~”

    哭声断断续续地飘荡在地下室中。

    赤司征十郎不管她。

    见没人理会自己,小泉浅只管哭得更狠了,“呜呜啊啊啊!!!!”

    把脑袋埋在腿弯里,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哭得相当投入和认真,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垂,被嗓间一股气憋得直打嗝,小脸皱的通红,气顺了再接着嚎。

    “呜呜啊啊啊····”

    赤司蹲下身,掏出手帕。

    正哭得好不委屈的小泉浅被一双微凉的手掐住了下颚,但这丝毫不能阻挡她的哭吼。

    所谓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撕票啊~

    正这么想着的人儿,下一秒,就被人用手帕堵住了嘴巴。

    除了白皙小脸上的泪水,只能发出细微的唔唔声。

    手帕塞-进嘴里五秒,就被撤了出来。

    “唔··你不是人,不让我吃东西,还不让我说话。”

    扯着喉咙就指责。

    手帕被重新塞-进嘴里。

    “唔唔唔~”小泉浅像临死前的小鸡,使个劲儿的蹬腿挣扎。

    五秒后,手帕被拿开。

    “唔···明明是你摔得我,我哭两声怎么了?”理直气壮。

    代价就是又被堵住了嘴巴。

    小泉浅抬头,怒视着对方,虽然惨遭收拾的小脸儿没什么威慑力。

    五秒。

    手帕被拿开,小嘴喋喋不休地指责道,“小哑巴你别太过分——你以为是在训练小狗吗?!堵就堵啊,有本事让我一辈子别说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堵住。

    又过了五秒。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说话,你只能当个哑巴——”可爱地嗓音怒气冲冲地吼道。

    再次被堵。

    五秒,松开。

    “你别堵了,我腮帮子疼。” 小泉浅蔫了吧唧地垂下小脑袋,软糯糯道。

    呵。

    赤司征十郎轻笑,扔掉手中已经沾了某人唾液的手帕,穿过对方的腿弯,起身,公主抱。

    小泉浅下意识地想要尖叫,猛地想到刚才不愉快经历,老实地忍住了,难得听话地缩在对方怀里。

    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闭嘴了。

    ——————

    小泉浅梦见自己正在云朵里肆意地啃着棉花糖,开心极了。

    可是守着这片云彩的人来了,说她犯了错,被对方一掌狠狠地打落凡间。

    ‘砰’的一声。

    小泉浅茫然地幽幽转醒,仍是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是白天了,还是晚上了。

    赤司征十郎坐在床上,额头青筋,盯着自己胸口上的草莓印,冰冷的杀人目光射向被自己扔到地毯上,一脸无辜的团子。

    小泉浅缩了缩脖子,“那个,你在吗?”

    赤司征十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拿起床上的靠枕,砸了过去。

    “·····”

    无辜被砸的小泉浅。

    应该是在了。

    回过神来,冲着枕头的方向委屈地吼道,“你干嘛打我?”

    赤司征十郎冷笑,这个小白。

    又拿起另一个,扔了过去。

    命中。

    小泉浅被砸的猝不及防。

    “你够了啊——幼稚不幼稚,我招你惹你了?”乖巧柔糯的嗓音染上了一层薄怒,如同炸毛的猫儿一般。

    赤司征十郎穿着睡袍,从床上下来,一把提溜起在地上的人儿的睡衣衣领,扔到洗漱间的浴缸里。

    小泉浅像小鸡啄小米一般的拎着,极不舒服,挣扎。

    下一秒,花洒被打开,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你干嘛?”小泉浅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对方死死地摁住。

    赤司征十郎俯视着对方,眼底没有丝毫的温度。

    小泉浅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发丝凌乱的黏在脸颊上,“呜呜啊~”

    委屈的哭声断断续续地飘荡在洗漱间。

    赤司征十郎举着花洒,毫不留情地浇着对方。

    温水从头顶滑落,难受的小泉浅只管哭得更狠了,“呜呜啊啊啊!!!!”

    整个人不舒服地蜷缩在浴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垂,“你太过分了~”

    “你不是人~”

    一边扑腾着浴缸里的水,一边大声哭闹地指责。

    赤司征十郎眸色一深,浴缸里的水已经将少女的睡衣打湿,稚嫩还没发育的身材隐隐而视,洁无瑕,晶莹剔透,潋滟无比。

    被热气包围,白色的雾很快弥漫在浴室里,更添了一分朦胧感。

    “你是魔鬼吗?”

    “我要回家,我要找祖父——”

    “阿冲,阿冲~”

    小嘴喋喋不休,一刻不停。

    就在里面的水蔓延到少女脖颈的时候,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终于让红着眼睛的小泉浅老实认错,“你别浇我了~”

    绵软的声音带着无措和茫然的恐惧,“我错了,我错了~”

    花洒停下。

    “哇哇哇~”压抑不住的委屈让小泉浅放声大哭,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砸在被吓的苍白的小脸上,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这里好可怕,她想回去。

    她想祖父,想阿冲——

    赤司征十郎挺拔着身子伫立在那里,冷凝着她。

    小泉浅缩在浴缸里,声音细弱颤抖,眼角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可能是对方太可怜的缘故,赤司征十郎眼中的冷意微微缓和,将人拽出浴缸,拿过一旁的干浴巾,裹在她身上。

    小泉浅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对方,整个人哆嗦不停地得像个筛子。

    赤司瞥了眼对方身上湿漉漉的睡衣,唇角微抿。

    犹豫两秒,伸手。

    “你要干什么?”

    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禁锢。

    恐慌在身体上不断地聚集···

    赤司征十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将对方身上湿透透的睡衣撕成了粉碎。

    “啊~”惨叫。

    小泉浅死死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相反,对方又拿了一条新毛巾,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把湿衣服撕碎应该是怕她感冒吧~

    抬头,好心的感谢道,“谢谢你,我不该误会你。”

    赤司征十郎手一顿,神色复杂。

    她是笨蛋吗?

    拿过一旁的吹风机和梳子。

    小泉浅一怔,抬眸,又忘了自己看不见对方。

    “你是个好人。”

    重复道。

    赤司征十郎抿紧唇,不说话,默默地帮她吹着头发。

    小泉浅低着小脑袋,安静乖巧地站在原地,老实的样子像个美丽精巧的洋娃娃,美好干净。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们两个人头顶,晕染了一层朦胧的迷雾,摸不透看不清,房间无声,除了吹风机发出的吱吱声,安静地能清楚地听清两人彼此的心跳。

    吹完头发后,赤司征十郎去卧室的房间找了一件自己T恤帮她换上。

    白色的T恤刚好到她的大腿中部,修长洁白的腿立刻显露了出来,连同整个美丽的身躯,都映入的眼帘。

    赤司征十郎却面无所动,像抗麻袋一样将人抱起,扔回了的大床上。

    小泉浅被摔的发蒙,小声嘀咕抱怨道,“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砰——”一个软枕照着她的后闹勺就袭击了过来。

    “······”

    又被莫名奇妙教训的小泉浅。

    “我说的也没有错,你肯定没有女朋友!”小泉浅挺直了小腰板,伸着脖子,奶凶奶凶道。

    “······”

    赤司征十郎懒得理她,搂过她的腰,一把将人放倒在床上。

    小泉浅被蒙着双眼,也不分昼夜,平常他不在,她就睡觉。

    他一回来了,她就格外精神,就比如现在,眨巴着晶亮的黑眸,“你多大了?家里是在东京吗?我看你衣服上有白玫瑰的味道,你也喜欢白玫瑰吗?”

    “我很喜欢白玫瑰,因为它的花语是‘甘心为你付出所有’,你知道这个花语的由来吗?传说——在波斯有一只夜莺,对新上任的女花王一见钟情,他很爱她,为了可以忘情的紧抱的女花王,尖刺一下子刺入了他的心脏,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胸中涌出,染红了玫瑰花瓣,所以白玫瑰的最外层总是带着粉红色,那是夜莺爱情的颜色。”

    “甘愿为了女王付出生命,就像小美人鱼一样,为了那个喜欢的人可以做尽一切。”

    “这样的爱情虽然凄美却也美好对吧?”

    “你···”小泉浅无聊地瘪了瘪嘴,“我说了那么多,你好歹你理一理我嘛。”

    赤司征十郎抱着怀里叽叽喳喳不停的抱枕,原本应该阖上的猫眼睁开,静静地听着她的小嘴絮絮不休。

    “你为什么绑架我啊~”

    “是祖父还有阿冲做了什么吗?”

    “难道是对我一见钟情,然后绑了我生米煮成熟饭,再去跟祖父先斩后奏吗?”

    赤司征十郎不雅地抽了抽嘴角。

    这小呆子还很自恋。

    “小哑巴,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总是小哑巴小哑巴的叫你吧,告诉我一个假的也成啊,我以后就叫你假名啊~”

    小泉浅也不无聊,就算没有回应,也能不停地自说自话。

    “你不能开口说话,那你会写字吗?”

    “你写在我掌心啊~”

    蔷薇红色的碎发遮住了赤司征十郎的双眸,也让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不会写字啊?”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呀?”

    “我看你总是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又不会说话,我叫你温以吧~”

    “会不会有点儿女生了?”小泉浅傻气地笑了笑,软绵绵地糯声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了。”

    “希望将来我走了以后,你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赤司征十郎眼底神色莫辨。

    走了以后?

    想的倒是挺长远。

    是料定他不会伤害她了?

    “温以,你有什么喜欢的兴趣爱好吗?比如画画呀,读书什么的?”

    “······”

    小呆子还是个会画画的书虫。

    赤司征十郎心底默念。

    小泉浅靠在背后温暖的怀里,抬头,蹭了蹭对方,“你喜欢做饭吗?”

    “······”

    赤司征十郎黑线,感受着怀里的娇软,像只正在撒娇的可爱猫儿。

    这是想吃什么了?

    甜甜的嗓音仿佛夹了糖,甜的让人发颤,软软地央求道,“你会做鲜奶草莓蛋糕吗?还有香蕉味的奶油松饼,焦糖布丁,椰汁糕,南瓜味的杏仁酸奶···”

    “······”

    赤司征十郎嘴角抽搐。

    她是没看到自己的蛀牙吗?

    “阿冲都会做的,他说可简单了,你也做试试嘛?我当你的小白鼠~”

    赤司征十郎将她转了个身,让她面对自己。

    “怎么了?”小泉浅的尾音很软,像呢喃,带着不解。

    赤司征十郎伸手,在她的脑门上慢条斯理地写着,微凉的指腹划过对方的额头。

    “你在写字?”

    “睡···觉···的···话···”小泉浅眨了眨眼,翻译地很快。

    “可是我不困啊~”

    赤司征十郎轻叹了一口气。

    不能老老实实地等他写完吗?

    小泉浅抬眸,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动作,“我···可···以···考··虑···”

    “考虑什么?”

    “做···甜···点···做甜点!”三个字落下,小泉浅的眼睛顿时燃起一个巨大的粉红色星星,兴奋地用头蹭了蹭对方,大叫道,“温以,你真是个的好人~”

    被收好人卡的赤司征十郎手捂着自己的下颚,无语。

    说不定得带她去看看脑科。

    ——————

    五月份的夜晚,伴着些微凉意。

    赤司征十郎学校事情处理完之后,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钟,别墅灯光透亮。

    打开门,换鞋。

    客厅的水晶灯只亮了五盏,倒是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暖意。

    管家恭敬的语气里带了焦急,“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赤司征十郎换好鞋,语气平淡,“她怎么了?”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一向稳重的管家不会这么急躁。

    而这个家里能闹出什么乱子的,恐怕只有他房间里的那只小呆子了。

    管家忧心,面上依然是那副刻板样,“下午我们给她送饭的时候,发现她发烧了。”

    赤司征十郎冷着脸,眉头微蹙。

    是因为昨天晚上被他浇了冷水吗?

    明明当时就给她换了衣服,头发也吹干了。

    这样都能生病,娇气包。

    想到那个晚上抱着的绵软团子,心里有股说不明的烦躁,“发烧了就给她找退烧药。”

    原本只是藏她一段时间,只要能帮锦织兮转移小泉家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小呆子实在太不好养。

    又哭又闹,还总是不让他睡觉。

    管家为难,“她一直喊难受,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

    赤司征十郎脱了外套,解了几颗衬衫扣子,这才慢慢往自己房间走,“强喂呢?”

    “全吐了。”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

    二楼。

    她来的那时候,赤司征十郎原本想要把她直接扔到杂物间的,但是她太闹腾了,吸引了不少仆人的注意。

    一些流言蜚语要是传到父亲那里,会很难解释。

    无奈之下,只能把她提溜到自己房间。

    卧室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既不会太亮打扰她休息,也不会太暗吓到怕黑的某小只。

    小泉浅凌乱的长发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小脸红红的,呼吸声有点重。

    赤司征十郎推门进去,冷着脸走到她床边。

    床上的女孩儿,一张小脸比三月的桃花还娇艳,是见一眼就不能忘记的绝色,长睫敛着,在脸蛋上投下剪影,娇艳的颜色仿佛会盛开。

    因为生病,呼吸不顺畅,菱唇微微张开,便于呼吸。

    墨发散开,她不像是生病,反倒像睡得香甜。

    往日里闹腾的人儿突然安静了下来。

    赤司征十郎的手已经触上了她的脸颊,温热的,比常人更高一点的温度,几乎灼伤了他的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后悔了。

    当时要是不帮筱田廸收拾烂摊子就好了。

    赤司征十郎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唇,拇指狠狠压了压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流经血液,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层层的涟漪。

    偏偏姓小泉~

    小泉浅很难受,她身体滚烫,却冷得发抖,脑海混沌到不清醒,她呼吸也很困难。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粗糙的指腹在她唇上碾压,她很不舒服。

    低吟一声,努力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阿冲,我冷~”

    嗓音微哑,无助可怜,眼泪都快出来了。

    赤司征十郎垂眸,眸光晦暗,眼底落下看不清的阴影。

    管家站在旁边,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热水和退烧药。

    赤司征十郎坐到了床边,端过粥碗,舀了口香气四溢的粥递到小泉浅的嘴边,“张嘴。”

    小泉浅烧的迷迷糊糊,只能朦胧地意识到说话的人不是阿冲,委屈地抓着被角,任性的扭过头,沙哑着哭腔道,“阿冲,我要阿冲~”

    “你走~”

    “我不想看见你。”

    赤司征十郎心底冷哼。

    谁惯出来的破性子?

    “把粥喝了,我带你去找他。”端着勺子,有耐性地等着她张口。

    小泉浅本来就难受,眼前还一片漆黑,羽睫轻颤,眼里噙着水雾,“不要,你骗我···”

    “我要回家~”

    “我要阿冲~”

    “要是不吃药的话,疼死了就见不到你的阿冲了。”赤司征十郎毫无底线地威胁道,“到时候我把你的尸体往土里一埋,你祖父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不要~”小泉浅被吓哭了,却还是紧紧咬着颤抖的唇瓣,“你吓我~”

    “我要阿冲~”

    “让我回家,我要回家~”

    她不要再在这里了~

    “张口。”赤司征十郎开腔,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感。

    小泉浅无助地抱着被子,咬着唇摇头,泪水不断地往下洒,就是固执地不肯听话,不肯张口。

    “如果不吃,我可以用强制性的方式灌食,用管子从嘴里插进去,再将食物从管子里注射,直达胃里。”赤司征十郎将勺子里的粥收回碗里,重新舀了一勺,再次递到小泉浅的嘴巴,“你想试试?”

    那话说得波澜不惊,但是小泉浅听着却毛骨悚然,寒意砭骨,脸上还挂着泪痕,惶然地看着黑暗中的模糊身影。

    那种方式只是听着,就能成功把她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

    夜晚的卧室里静悄悄的,房间不知何时点上了凝神静气的香。

    两人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僵持着。

    小泉浅眼睫微微颤动,光线映出细碎的水光,吸吸鼻子,用了很大的劲才把某种情绪压下去,眼眶通红地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用管子插-进喉咙里吗?

    一定很疼。

    她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不要。

    她不想说不出话~

    最后迫不得已颤巍巍地张开唇,将嘴边的粥咽了进去,但是眼里的泪水却没有停止。

    赤司征十郎好像没有看到她的泪,一勺勺地喂着她,直到碗里见底。

    由于胃里太久没有进食,再加上小泉浅精神上的抵抗,在粥喂完,胃里一阵翻涌。

    来不及地趴在床头,刚才吃进去的粥‘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吐了一地毯,“呕····咳咳咳····”

    赤司征十郎面色黑沉,低声吩咐道,“再去端一碗。”

    软硬不吃。

    被宠的无法无天——

    “是。”

    粥很快就被端了过来。

    赤司征十郎接过,这次,没有拿勺子,而是直接端起碗,仰头,将粥含进自己嘴里。

    下一秒,小泉浅就被一个肌理均匀的胳膊扣住了后脑。

    小泉浅虚弱着挣脱不了他的手掌,苍白着脸,“放开我~”

    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他的一个吻堵住。

    赤司征十郎俯身,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捏着她的下颌,在脸颊的上下颌骨连接处轻微一捏,她的脸颊立刻一阵酸痛,被迫张开了口。

    他立刻加深了这个吻,将粥强行灌了进去。

    蔷薇红的前发垂坠在半空,他白皙细腻的皮肤即使在背光的暗处,也透着好看的光泽。

    小泉浅眸子不受控制地微微缩聚,慌张地扑通挣扎,奈何双手被绑的死死的,脚下也戴着链子,根本碰不到他。

    管家瞪大双眼,震惊地合不拢嘴。

    赤司征十郎对于她的反抗浑然不觉,只是将人儿扣得更紧,确认她咽下去了所有的粥后才松开了她。

    两人此刻的姿势暧昧不已,如同亲昵缱绻的情人。

    空荡荡的卧室一下子安静极了只剩下被迫吞咽声和铁链不停晃动的挣扎声。

    小泉浅羽睫轻颤,红肿着的大眼里噙着水雾,委屈地哭出了声,“呜呜····我的初吻~”

    水雾化作泪珠滚落下来。

    哭声都是虚弱的。

    赤司征十郎笑了。

    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的初吻。

    不等她抱怨,继续含了一口粥,低下头,压上她柔软的嘴唇,蔷薇红色的眼眸里有光在璀璨波动着。

    朱色的唇瓣滚烫着渡给小泉浅的炽烈到可怕的温度。

    她根本别无选择,被迫张开的唇齿间,舌尖的交汇吓坏了她,呜呜咽咽地承受着,紧闭的眼角渗出泪珠,却打动不了他。

    “不····不要·····”

    我自己喝~

    你不要再这样喂了~

    小泉浅白皙娇嫩的肌肤渐渐被渡上了一层暖色,就连脖颈处也被染得浅粉一片,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羞红的。

    赤司征十郎安抚地轻揉她的后颈,小泉浅像是受到了更严重的刺激,明明想要离开他,去反而哭咽着将身体紧紧贴向他。

    像完全陷入了迷离的梦境,但充斥在赤司征十郎脑海中的快意又是那样真实。

    敷衍地安慰着她,身体兴奋得直发麻,理智上完全没有任何阻拦自己的念头产生,这让他得到了几近不可思议的满足感。

    小泉浅白生生的小脸上涨满了红潮,缺氧的小嘴像鱼儿一样毫无知觉地张开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大一号的白色T恤松垮垮地滑落,露出她一侧可爱精致的锁骨,稚嫩得宛若新生婴儿。

    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好了。

    给母亲赎罪。

    小泉浅眼眶上黑布条已经被残留的眼泪打湿,红潮的小脸上淌下两条清泪,哽咽着,声音模糊地混着泪意,“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你欺负人~”

    大概她控诉的实在太凄惨,赤司征十郎难得没能坚持教训她的立场,只是抿了抿唇线,一句反驳也没有。

    他一时的退步居然让小泉浅更难过地哭了起来,“你太过分了~”

    她的初吻····

    她还没遇到喜欢的人~

    她还没交到男朋友~

    给了甜头就嚣张。

    赤司征十郎这下彻底不再给她脸,冷笑一声,直接把还在反复唠叨‘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的小泉浅扯进怀里,“我只是喂你吃饭。”

    他单手捏住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后颈,小泉浅毫无可避地靠上少年温热的颈窝。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也不顾因为发烧而无力的身体,小脸通红,“欺负人!你这个坏家伙!”

    “我可以自己喝的~”

    “我明明说过自己喝的~”

    赤司征十郎一声不吭地钳制住她乱踢乱打的小身板,除了脚腕发出的刺耳铁链摩擦声。

    “刚才是谁喊着要回家,要去找阿冲的?”

    小泉浅瞬间浑身一僵,喋喋不休的嘴巴刹那间停歇下来。

    “不说话了?”赤司征十郎贴近她耳边的嗓音很温和。

    “你不是哑巴~”

    熟悉的白玫瑰香气让小泉浅混乱空白的脑子也稍微清醒了过来,才注意最关键的问题。

    “不是。”赤司征十郎轻笑一声,“只是不想让你听到我这个绑架犯的声音。现在怎么办呢?我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就放了你的,现在要不要杀人灭口?”

    他垂了垂眼,看见她面色苍白的小样子,竟在这一刻起了逗弄她的兴致。

    赤司征十郎不紧不慢地轻吐道,“还是说,割掉你的耳朵,让你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呢?”

    他那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盈着光泽的手,慢慢划过她秀丽浓密的黑发,任凭柔软的发丝一缕缕穿过指缝。

    “耳···耳朵···只是听觉系统中传导声音的部分~”小泉浅后背油然升起一股凉意,吓得她小脸惨白,结结巴巴道,“真···真正感知声音的是···是耳蜗···所以···你···你割掉我耳···耳朵···也没用~”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割掉耳朵没用,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管家抽了抽嘴角。

    生平第一次见到少爷这么幼稚的吓唬小孩子。

    小泉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你别杀我~”

    “可是我很担心你会泄露我的信息呢~”

    “······”

    小泉浅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啪嗒~”一颗颗圆润透明的液体,划过她小巧秀气的鼻梁砸落下来,哭泣,“你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赤司征十郎顿住,却一时没有说话。

    他慢慢地摊开掌心,接住她那多得要命的眼泪,灼热的几乎快要烫伤他。

    一直呆在这里很可怕吗?竟然被吓哭了。

    赤司征十郎垂眸看见她柔软的发顶,神情冷静,半晌,他慢慢合拢手指,那些已经失去温度的泪水,浓烈得仿佛马上就要溢出掌心。

    他移开视线,几乎是漫长的时间。

    ——————

    马场。

    赤司征十郎正在给雪白的马儿喂着草,顺了顺对方的毛。

    蔷薇红色的碎发被风吹的凌乱,孩子气地拂在他的脸上。

    “少爷。”

    中年管家神色中夹在着慌张,但还是恭敬礼貌地贴在赤司征十郎耳边,手盖着嘴,小声的说道。

    不少仆人好奇,偷偷打量。

    赤司征十郎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温度,“什么时候不见的?”

    中年管家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应该是晚饭的时候趁着人不注意,偷藏了杯子,打碎逃走的。”

    赤司征十郎放下手中的饲料,“她脚上戴着链子,跑不了多远,让人守住出入口,不许任何人出入。另外,去把雷恩牵过来。”

    “是,我这就去。”

    管家躬身,转身快步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赤司征十郎睫毛下,落下一道不轻不重的阴影。

    另一边

    小小的身影形单影只,脸上带着茫然无助,她捂住嘴,害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以至于被人发现,眼中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恐慌。

    每逢有人经过,小泉浅就会被吓得魂飞魄散,魂不附体,躲藏地战战兢兢,如同受惊过度的小兔子。

    繁茂的广玉兰,满树白色秀丽的花开得很灿烂。

    她看不清底下的人长什么样子。

    小泉浅感觉这一生里都没经过这么漫长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一种煎熬,只要等他离开了,离开这里。

    时间过的好慢,她已经偷了他的电话,联系了阿冲。

    可是,阿冲找得到这里吗?

    她已经按照阿冲的话在这里的树上藏了起来,没有乱跑。

    她真的好想回家。

    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她的心里开始惶惑不安,各种各样不好的幻想走马灯般掠过她的脑海。

    自己的逃跑会不会被发现,阿冲还没来得及找到她,她就被对方抓到了。

    她的描述会不会太不清楚,阿冲根本找不到她。

    或者阿冲在赶来的路上出了意外,如同电影里演的一样,一辈子都不能来救她了。

    小泉浅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移动,几乎都要哭出来,紧张和害怕堆积在脑海里,压迫着她故作镇定的神经,快要不堪重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轰隆隆的闷雷在发翻滚咆哮,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小泉浅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紧紧地贴靠在树干,来获取少的可怜的安全感。

    她想祖父和阿冲~

    她想回家~

    雷声响过,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一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白色花瓣被雨水打湿,零落成泥,散落。

    被淋成落汤鸡的小泉浅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的,瞪如铜铃的双眼里满是密密麻麻的血丝,写满了崩溃。

    再等一等。

    阿冲马上就会赶过来了。

    “汪汪——”

    “汪汪!!”

    小泉浅听着狗吠的叫声,瞬间极度恐惧起来,脸色惨白,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无聊的逃跑游戏结束了,小泉桑。”

    淡淡的口吻没有一丝温度,让人莫名地不寒而栗。

    赤司征十郎站在树下,眼里寒光闪电一样划过。

    身后的管家牵着一只黑色凶狠的藏獒,尖锐的牙齿大张,黑色翘起的毛发看起来凶狠异常,与其说是狗,不如说更像一直残暴狮子。

    小泉浅瞳孔皱缩,整个人的呼吸困难起来,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一点点地扩大,不自觉地浑身僵硬了起来,额角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

    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看起来狼狈不堪。

    “阿冲~”细弱蚊声的嗓音充满了无助可怜。

    谁来救救她?!

    闪电一瞬而过,映衬着她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赤司征十郎微微瞇起的双眸,“把树砍了。”

    “少爷,这可是夫人···”管家犹豫。

    下一秒,就被对方冰冷的目光打断。

    管家颤畏地低下了头。

    赤司征十郎挥手。

    身后的保镖立刻找来斧子,上前。

    “砰——”

    “砰——”

    “砰——”

    黑沉沉的天色,伴随着轰隆隆地沉闷雷声,金属斧子每一下都沉重地打在树干上,更剧烈地砸在小泉浅身上,令她心脏抽搐了起来。

    她的眼圈通红,冰凉的泪水顺着雨水而下,划过脸颊,双手死死地抱着树干,明明知道是无力地垂死挣扎。

    “阿冲~”

    “阿冲~”

    白色花瓣惊落,纷纷扬扬地落在泥土中。

    下一秒,哗啦一下,原本还立得好好广玉兰轰然倒地。

    小泉浅漂亮的脸,苍白的好像白纸一样,一秒的呆愣后,下一秒她反射性的跳树想跑,可是转瞬,后颈就被人紧紧掐住。

    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她的身子就已经不由自主的跌进一个坚硬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眸光深沉,那冷冽的味道,让她害怕,莫名其秒的想战栗。

    甚至不用思考,她就能确定这些日子呆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他是个清秀的少年,淡定自若的神态,微风拂过,凌乱了他额前蔷薇红色碎发,眼睛里明明有着被灼伤般的炽热,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十分鲜艳,以致明净的画面都有让他如睹残阳般艳郁的色彩。

    被他的瞳孔吸引着,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紧张收缩,细胞有叫嚣着沸腾,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切肤,目光冷漠得像冰,又锐利得像刺。

    赤司征十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毫无温度的口吻似是同她商量道,“连样貌都看见了,看样子是不能放过你了?”

    小泉浅听了他这句话,如同突然惊醒过来一样,瞪着大眼睛看着他,拼命的摇着头,“不要~~”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冰冷的大手已经摸上她纤细的脖子。

    小泉浅惊吓过度,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跑,赤着的脚被周围的树枝划伤,明明最怕疼的人儿此刻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双脚的铁链发出厚重刺耳的哗啦啦的声音。

    下一秒,就被人拽着后衣领,强硬地不顾反抗地将她拖到不远处喷泉处。

    小泉浅还没能反应过来。

    猛然,赤司征十郎一用力将她的头摁进冰冷的水里。

    突然而来的窒息让小泉浅的双手无意识的挣扎着,耳朵,嘴巴,鼻子都被水浸入,难过异常,完全不能呼吸了,水呛进了呼吸道里,肺部如同要炸开了一样,眼睛只能睁一点儿,看到四周到处都是水。

    她用力的想抓住对方的手,想要扳开他魔掌对她脖子的钳制。

    在水里如同忍受没顶之灾一样,憋闷的只有张开嘴,可是随着大口的水就灌了进来,她在水里剧烈地咳嗽着,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混沌一片,意识模糊成一片,眼前昏暗,窒息的像要死了。

    她这是要被杀人灭口了吗?

    这是好像是她死前的最后一丝意识。

    ——————

    四年后。

    “通过催眠来干涉人的记忆终究有风险,少爷,要不我们还是把人清理了吧~”

    “小泉浅还不能死,要是把藤田逼急了,只怕我会引火烧身,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是,万一将来她想起来什么····”

    “她不会有想起来那一天的,你只管动手就好。”

    “确实,这个胆大的丫头和阿浅有几分相似。”

    “阿浅已经拿出了家徽,来证明自己,这位小姐你呢?是想要这张和阿浅有几分相似的脸蛋吗?”

    “你又是谁家派来打探消息的?还是说,想要自荐枕席?借着这种哗众取宠的手段来吸引我的视线?”

    “你祖父说我绑架过你。”

    “那不是真的,我不信。”

    “是真的,你不记得了而已。”

    “我记忆力很好的,不会不记得。”

    “那个时候你害怕地想要逃走,爬到了树上,天气阴沉沉的,马上就要下雨,属下还围着我放的恶犬。”

    “你为了等藤田来救你,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来,后来我没了耐心,就让人直接砍了那棵树。你小腿外侧有一道被树枝划伤的疤,不记得它是怎么来的了吗?”

    手术台上,病人脸色惨白如纸,缱绻的睫毛静默的掩盖了本该灵动的黑眸,秀挺的鼻梁、黯淡的唇瓣被氧气罩所吞没,快速下降的体温和微弱的呼吸显示着她危在旦夕的生命。

    “病人的血压正在急剧下降····”

    “····脉动缓慢····”

    “·····病人的心跳已经停止,血压为零,脉搏为零····”

    “哐~!”的一声巨响,藤田冲一拳砸在旁边的门框上,吓得所有的医护人员心脏骤缩,有个胆小的护士眼底甚至都冒出了水光,“救不了她,你们就全都给她陪葬——”

    另一边。

    赤司家。

    卧室的门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进来。”

    棕色的窗帘敞开,窗户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渐渐模糊,直到外面的漆黑夜色和滂沱大雨,下面的白玫瑰花圃已经一片零乱凋零。

    因为刚洗完澡,一头蔷薇红色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简单地裹着浴袍,宽肩窄腰,胸膛宽阔而温暖,衣领口敞开,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和红-痕。

    赤司征十郎没有看向身后的人,不紧不慢的修剪着白色玫瑰的枝叶,直到最后一片突兀的叶子被清理干净,极为专注。

    “明天去找一些肥料来。”像是闲聊似的,突然开口说道。

    “是。”

    赤司征十郎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修剪的白玫瑰,手中的剪刀并没有放下,“剪得怎么样?”状似思考,不经意的问道。

    管家垂头,不敢看向对方,“自然是好的。”

    赤司征十郎扫视了一眼开的最盛的两朵,似不满意的摇了摇头,抬起剪刀,继续修剪右边一朵白玫瑰的边角花茎。

    管家黑眸里一抹焦急一闪而逝,面露纠结,吞吞吐吐道,“少爷·····”

    赤司征十郎云淡风轻地修剪着凸出来的一截花茎,动作从容,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他要说的话。

    管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一个思考,一个专注的剪着花枝。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赤司征十郎轻笑一声,蔷薇红色的眸子抬起,轻轻扫过对方,“怎么?阿七病危了?”

    管家瞳孔骤缩,震惊地望着对方。

    他怎么会知道?

    空荡荡的书房顿时安静的异常诡异,一个闪电划过,衬的他温和优雅的侧脸异常冷漠。

    赤司征十郎失望地叹气,放下剪刀,从修剪中抬头,“我明明给过她机会的。”

    明明舒适的温度,可是管家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冷。

    他在原地僵硬了几秒,不知作何反应。

    赤司征十郎凝视着娇艳欲滴的玫瑰,不紧不慢道,“也不知道幸村君会为了自己青梅竹马做到什么地步?要是也像阿七这样经不住会有些难办啊~”

    管家再也绷不住,脸色隐隐僵硬,垂在的一侧的手死死攥紧,“少爷,小泉小姐她~”

    您不是最喜欢她了吗?

    她病危了啊~

    她很有可能····会死啊~

    “管家,你今天有些多嘴。”

    管家面色一僵,后背油然升起一抹冷意,“是属下失态了。”

    赤司征十郎挥了挥手,“下去吧~”

    管家低头,不再多说。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卧室一下子变得安静异常。

    天空中一片片乌云遮住了天空,仿佛一个阴郁的孩子,天空灰白的颜色渐渐沉下来,被沉重的灰黑取代,几道闪电划空而过,淅淅沥沥的细雨,大风吹的树枝乱摆。

    天灰蒙蒙的,十分的冷。

    “幸村,不好了——”病房的门被砰的一声,大力推开,向来稳重老成的真田弦一郎一脸慌张的破门而入,连礼貌的敲门都忘了。

    幸村精市蹙眉,“怎么了吗?”

    这么着急。

    “小兮···小兮她···”真田弦一郎胸口起伏,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为了赶来,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浑身被淋的湿透。

    “我不会再过问她的事了。”幸村精市苦笑,低头掩饰住眼底一抹黯淡。

    “她被小泉家的人带走了——”真田弦一郎不管她想不想听,黑着脸沉声道,“你不帮忙,现在就没有人能救她了!!”

    幸村精市瞳孔一缩,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被小泉家的人带走?!

    怎么好好的,为什么被小泉家的人带走?!

    “小泉浅宴会之后突然失踪,下落不明。今天晚上,藤田冲带人搜查了山口组,结果在小兮的住处发现了割腕的小泉浅。”

    “小兮根本不认识小泉家的人,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真田弦一郎脸色黑沉,“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藤田冲,小泉家的态度——”

    幸村精市被这么一提醒,迅速反应过来,着急道,“小泉浅现在怎么样?!”

    只要她没事,一切就都还有挽救的可能——

    “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真田弦一郎面色黑沉,拳头攥紧,手背上面青筋直冒。

    幸村精市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新书推荐: 开局收徒系统,获得百张仙帝卡 人在修仙界,开启无敌之路 汉末三国,开局我强占青州 综穿之我只想过享福生活 红色权柄 终焉的艾斯霍尔 最强至尊修炼系统 从大学生到大球星 告白未果,我决定做回低调逆袭者 归隐后,绝世CEO求我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