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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外患之论

    当纪献川第二天到城皇司时,已经将心里那些模糊变扭的情绪全然抹去。狄犰见他如约而来,有心调侃两句,却只能听他不温不火地用“长公主之令”搪塞过去。

    “狄大人,公务在身,还是早将正事商议定了为好。”纪献川并不给他深究的机会,径直将一封手抄信放在了正中的书案上,“这是我们在辽人帐营中查获的,两年前大庆与辽签了边关互市的和约,但这半年常有边关商户向驻军反应,辽人恶意抬价,还以次充好。”

    “这种事偶有发生,大多是为了些蝇头小利,派管辖官员前去交涉往往都能和平解决。直到我们发现了这封信,内容是辽的户部下达给关口的指令,才发现近段时间冲突频发,是背后有人指使,欲以商户的利益来试探大庆的底线。”

    狄犰眉心一凌,拿起信纸细细看过,开口道:“陛下最初派我前往江宁,是要查清一件百人中毒案,最后查明是从北辽流入境内的香料中带了毒。顺着这个线索摸下去,我们才知道从半年前开始,从辽人手中购得的香料、马匹、皮草等货物皆被动了手脚。那些东西从西夏、西平等地销往我朝天南地北,想要追回怕是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故而重中之重是要先将源头斩断。”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从江宁带回来的有毒香料和兽医给的草料从阁库中取出交给了纪献川。

    “江宁府中饲养的马匹也出了问题?”纪献川眼色稍沉,从他的一大段话中拎出了不算起眼的一点。

    “是,江宁的马多是河曲马,西北品种。”狄犰感到一丝莫名,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与江宁知府元大人说明此事后,他已着令手下的人将城中的马集中看管了起来。后又请来兽医看过,这些马大多喂了泡过药的草料,可以使马匹看上去更为强壮,但更易狂躁,尤其是戒断了毒草后。”

    “不过纪大人不必担心,马的问题发现的及时,还未有伤人的惨案发生。”几百匹发疯的马比有毒的香料于城中百姓更危险些,狄犰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个。

    纪献川僵立在原地,嘴角紧抿着,良久才开口道:“如此便好。”

    疯马。

    旁人只知国公府三小姐在神祀坡不幸遇到了泥石流,险些丧命。纪献川却知道,她本可以平安无事回到南都,是一匹不知为何发狂的马儿将她送进鬼门关。

    原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纪献川掩了心绪,将作为物证的信折拢:“每年从辽人手中买下的马匹数以万计,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找户部商议此事。”

    狄犰抄起手臂环于胸前,神情略有不屑:“要我说,不如直接把这帮畜牲不如的打到老实为止,为了求饶签的和约,这才多久,他们就按耐不住玩起这些卑劣手段了。”

    “总要先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纪献川扬了扬手中的信封,妥帖收进怀中,“还有一事想问狄大人,此次查案过程中,这些次品的流通,与当地、南都的官员是否有干系?”

    狄犰撩起眼皮,压了些声调:“你是说,不光是辽人作祟,我朝内部也有人捣鬼?”

    “数量如此庞大的货物想要渗透到举国上下,若说无人相助,圣上也不会相信。”

    边境贸易限制良多,管辖的官员又不是吃白饭的,偶尔有一两件可以说是疏漏,成百上千地往里送,这条暗线怕是已经铺设成熟多时。

    “此次在江宁时倒不曾发现买卖的商家与官员是否有勾结,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也都是受害者,并不知晓自己从西北进的货有问题。”狄犰已然想到了其中关窍,转而问道,“祸端会不会出在关口?”

    纪献川的眼神落在了悬挂着的地图上:“未必,边境连绵数百里,想要打通其中一段安防也不算太难。”

    “此事我会帮你留意,多费些力气总能找到源头。”

    “谨知谢过狄大人。”

    狄犰咧开嘴笑起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纪大人在外行军打仗本就不易,我都理解。”

    纪献川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这句话。

    *

    沈筠知早就发现她姐姐有极高的商业天赋,故而她离开南都的这一个月,沈筠珏独自一人也能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直等到她彻底养好了身子,沈筠珏才又把她请到春风堂,处理一件已经搁置了许久的麻烦事。

    “你还记得向贤之吗?”

    姐妹俩坐在沈府的马车里,这车用的是县主规格,沈筠珏特地布置过,车内甚至摆了套烹茶的用具。

    沈筠知一手撑在矮几上,挑着木盘上的小巧点心:“是那个写政论的约稿书生?”

    沈筠珏点点头:“这人之前消失了许久,葛掌柜与我都以为他专心考学去了,结果前些日子他又去了春风堂,说想发印新书。”

    如今春风堂的生意越做越大,沈筠珏也领悟到了那日妹妹所说的砍去一半销量不佳的约稿,其实是明智之举。买家们认准了春风堂的招牌,哪怕写书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生,他们觉得只要过了春风堂的眼,必然就是一篇佳作,便也乐得掏钱品鉴。如此一来,春风堂对于书稿的质量必然要严格把控。

    “姐姐是觉得他的书并不适合打下春风堂的牌记,但葛掌柜那儿念着旧情,所以两头为难?”沈筠知挑了半晌,终于捻起一块绿豆糕放入了口中。

    沈筠珏叹了口气:“今日我将向贤之也请到了春风堂,是想两方能好好谈谈。”

    沈筠知咀嚼的动作一顿,腮帮子还跟个仓鼠似的鼓着:“所以这等得罪人的差事就把我弄来?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姐。”

    只见她小脸皱到一处,急急把口中的糕点往下咽,沈筠珏怕她噎着赶忙递上茶水。

    “还不是因为就属你最机灵?好昭昭,这事非你不可。”

    “好好好,县主之命我怎敢不从。”沈筠知也不过是打个岔,对于姐姐的事她向来尽心,“这回他又写了什么书?”

    “好像是……论大庆国土北境疆域划分的利弊?”

    沈筠知轻“嘶”了一声:“这人涉猎还挺广泛,又是经济又是军事。”

    “确实是个真才实学的,听闻他数次落榜,皆是因为言论过于激进。他与我娘母族渊源颇深,曾做过我外公的幕僚,故而此事……有些棘手。”

    沈筠知点点头,歪过头靠在了车壁上,思索起了对策。

    姐妹俩到春风堂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沈筠知从库房搬出了几本向贤之的书翻看了起来。文风严谨,词句犀利,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就像是一篇经济学的论文。

    向贤之来的时候,沈筠知正和姐姐小声讨论着书上的观点,听到了葛掌柜的招呼声抬眼望去,便见一个憨头憨脑的中年男子朝她们走来,看着甚至有些木讷。

    “县主,沈三小姐。”向贤之躬了躬身,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直到沈筠珏发了话请他坐下,他才拉开椅子坐在了两人对面。

    “想必向先生对这些书的买卖情况也有所了解,葛掌柜和县主也是碍于人情世故才没有直接拒了您的稿子。”沈筠知指了指因为在库房堆压久了有些破旧的书,开门见山地指出了矛盾所在,她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没必要说那些客套话。

    对面的人缩了缩脖子,更加手足无措了些,只是说出的话却并无畏缩之意:“是,可我与贵店已有十多年的交情,虽然世人大多爱看什么爱恨情仇的故事,但这天下书册,也该有经史子集的一席之地。”

    “我看先生面色红润、衣着不菲,想问您坚持写书是为了赚取稿费,还是挣个名声?”沈筠知听他所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怕是两者皆不是他所求。

    向贤之拧了眉心,脸色稍霁,似乎对她的话十分不满:“这世上有许多人没有上过学堂,要让他们从柴米油盐中格物致知那是痴人说梦。就像沈小姐你,平日身处闺阁之中,可知我朝的疆域线若是能往北移七十里,大庆每年便不用花费万两白银从辽人手中购买马匹,而这背后牵涉的不仅是家国财力,还有……”

    向贤之说起这些事,与刚进门的忐忑模样判若两人,他情绪高昂,口齿清晰且语速极快,只是话说一半停了下来。又扭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两个娇娇小姐,塌了肩膀:“算了,再说多些你们也不懂。”

    “我们确实是闺阁女子,但我们好歹也上过学堂习过五经,且从小在家中耳濡目染,能将这座书坊经营到如今的规模。”沈筠知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反而轻笑了一声,指了指门外,“比起外头那些为生计奔波的普通百姓,也能算是颇有学识。尚先生若是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书连我们二位都看不懂,又怎么去教世人格物致知呢?”

    沈筠知见他怔愣,只管自己往下说:“我看了先生的书,虽然所论之事弘大深奥,但细看文章通俗易懂,从背景、历史说起,由浅入深鞭辟入里。比如书中说朝廷应将各地交子务所印钱币,统一由中央管控,不然会引起祸端。你用了最先使用交子的蜀地为例,那个例子举得十分生动。”

    “可是它终归过于枯燥,难以在市井流通。”沈筠知莹白的手指点在那本《论交子发印的隐患》封面上,“且这书名,摆在架上客人不会多看一眼。”

    向贤之有些瞠目,他没想到自己眼中胸无点墨的沈筠知竟会把他的书仔细看了,且已将优劣分析透彻。想他自以为将天下时政琢磨透了八分,却连写书都要一个小辈来提点。

    若是沈筠知知他心中所想,可能会惭愧地挠挠头——

    诚然是因为这不归经济学管,还得划进营销学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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