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少年拉满弓

    子时,晏渊歌一身夜行衣出现在沙海使臣落榻的宫殿。

    她还隐约记得少师砚住在哪里。

    这里也不是每一处房间都有温泉,能听到水声的地方定是离他较近的。

    她摸黑穿好衣服,现在她睡的地方一间屋子睡了八个婢女,她不敢吵醒她们,索性内修虽然莫名其妙封了,但敛气屏声的功夫还能用。

    她从屋子里出来,透了一会儿气才动身。

    原来是她想的容易,结果等找到有温泉的房间,花了她快半炷香。

    她从后门溜了进去,这一进门让她呆住了。

    找地方花了很久,但一进门就看到了要找的人。

    晏渊歌咂舌,感觉有些不真实。

    那孩子原本就等着她的,所以没敢睡着,也因为怕她找不到地方偷偷点着灯。

    一见到她,他吹熄了灯,奔跑过来就抱住她,险些要哭。

    “殿下,先走。”

    “嗯。”他应答着,带着哭腔。

    晏渊歌牵着他的手,问他身上有没有伤有没有力气赶路。

    “我能赶路的。”

    如此晏渊歌不再犹豫了。

    ……

    月色晦暗,马厩处一片漆黑,隐约可见那两个黑影移动着。

    少师砚站在离马厩不远处的大树下。

    昨天晚上他看到女子与那个孩子的眼神交流事,他便料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做。

    昨日他见她,她的眼里没有惊恐没有怯弱,只有隐隐暗藏的锋芒。

    这女子绝非如阿勃驽所说是什么奴隶或仆从,她的身份不一般。

    而此时,她从院里带走那个孩子逃出来后直奔马厩,挑选马匹如此熟练,甚至她还从厨房里带走了足够吃半个月的干粮。

    整个马厩的马在这里实属一般,偏偏她挑选出来的那匹能说上些许来历,是上弗马黑髯与大云马杂交的一种,不说日行千里,在漠北一带也是耐跑的。

    女子是懂马的。

    他有些好奇她能否走出上弗国的城门。

    …

    果然,不到一炷香,女子和那个男孩都被送来了少师砚的面前。

    上弗国的守将怒气冲冲,似要将这二人打杀了才肯罢休。

    阿勃驽看向他家公子。

    少师砚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让她出城买些东西。”

    这话鬼信!

    可偏生守将再怎么生气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阿勃驽送大人出去。”少师砚声色依旧淡漠。

    等殿前的人都离开了,少师砚方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和男孩。

    “惊扰了我的美梦,这一晚如何赔给我。”他也未看她,寡淡的开口,这次他说的是汉话。

    晏渊歌怔然片刻,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她发现他真的变了好多,曾经他的眼眸有澄澈有炙热,如今只剩下一片幽沉。

    如深秋时漠北绿洲里的湖水,因为雨季退去,日益沉寂、日益干涸。

    “再不说话,就滚去上弗国的地牢里去,我懒得花时间救一个哑巴。”他的眉间隐有郁色,语气比之前更添几分冷淡。

    “多谢公子相救。”

    站在一旁半边身体都快麻木的李邺突然开口。

    少师砚看得出来,男孩很卫护女子,即使他很害怕身体也稍微上前一步挡在女子的前面。

    李邺自是认得出少师砚的,他虽然没有和他说过话,但在宫里他也见过几次,对这位“表兄”他的所有了解,都仅限于传言。

    “我不听你说,我听她说。”他的目光终于再落在女子身上,那张素净美丽的脸上,此刻锋芒略隐,只剩一抹深疑。

    他不知她在疑惑什么,他更疑心自己看到她这张脸时,内心深处那股别样情绪。

    或恨或憎,或柔和或炙热或痴缠。

    他不懂,他以往是见过这女子还是怎地?

    反正,不记得了。

    他捂着胸口,咳了一声。

    晏渊歌恰时抬头看向他,即使内修被封存,也几乎是立刻断定他身上有伤。

    除此之外她还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蕴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力量,说强感受不到那种锋芒毕露的强势,说弱又绝对不弱,如同冰渊莫测而隐晦。

    他们的过往的确暗含百般暧昧,过去只要她想以她的声名与地位不会缺情人相伴,自她及笄起长安城内那么多光风霁月的儿郎在她面前停留过,她却只选择了这个人。

    而她却对他知之甚少。

    少师砚。

    她在心底沉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眼神也变得晦暗。

    终于她开口说道:“平乐王殿下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但这个孩子论亲缘他是你的表弟,我想平乐王殿下是重视亲情之人,应当不会放任不管。”

    少师砚没想过这女子一脸严肃与冷然,说话却是清朗柔和,让人如沐春风的。

    她的内心应当是柔软的,只是被锋芒与冷漠掩藏。

    少师砚又微移眸看向那个男孩,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煞是俊秀。

    表弟?

    他的表弟可太多了,若是每个都要他来重视,岂不得忙死。

    少师砚默了半晌,问了句毫不相干的:“我认得你?”

    晏渊歌眯眸:“认得。”

    “那你白天见我为何装作不认得?”他冷嗤。

    “情况不一样。”她答。

    少师砚冷笑,她是说因为情况有变被上弗国守将给抓了回来才承认认得的……

    少师砚瞥了一眼李邺,又看向她:“我会让人送他回大业找他的家人,至于你,既然认得我便随我去沙海做客。”

    去沙海少家做客?

    晏渊歌终于皱起了眉头。

    闻言,李邺一把拽住晏渊歌的手腕看向少师砚:“我不回长安,你若请晏渊歌做客,我也跟着她去做客!”

    晏渊歌?原来她就是晏渊歌。

    少师砚脸上的冷意比之前更深了,看着她的目光变得锋利。

    祁贺台部曾说他在长安中过毒,中毒之后他恋上了一个女子,对那个女子的爱慕之心前所未有……甚至后来醒来,残留的爱意也将他吞噬,直到他彻底失去记忆。

    那个女子便是大业荆南郡主晏渊歌。

    他冷笑着回李邺:“殿下想去也不行,沙海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到他的揶揄,李邺气得眼眶通红,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师砚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同一个孩子置气。

    恰好此时阿勃驽回来了,少师砚从座椅上站起身,敛了一下衣袍,吩咐道:“去向上弗王请辞,今日就回。”

    阿勃驽瞪大眼睛:“公子,那联姻之事还未曾商议好啊。”

    “等改日再来。”少师砚不是死磕的性子,也知道这婚事都只是互相吊着彼此,议亲是一回事,真结亲又是另一回事,素来都是借此来谋求各国间的和睦,保证通商。

    |

    李邺坐在马车上,暗骂那少师砚只是嘴皮子厉害,这不还是带他回沙海去了。

    只是他搞不懂为何少师砚要将他和晏渊歌分开……

    他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到底是害怕的,而且马车夫都听不懂汉话,沟通起来着实费劲。

    他担心少师砚会为难晏渊歌。

    沙海少家的公子似乎对晏渊歌有成见,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他都能看得出来的,一定是真的……

    既然少师砚不喜欢晏渊歌又为何让她去沙海做客呢?

    马车摇晃着,他觉得头晕,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风景后,便昏沉沉地睡了。

    抵达沙海是半个月后,在进入沙海的地盘后,极目看去都是草原鲜少再有沙漠。

    李邺觉得沙海这个名字,名不符实。

    只是他没有认真了解过沙海的过往,沙海少家发迹之地确实是一片贫瘠之地,这些都是后来几代人打下来的。

    是日,他们抵达沙海王郡,晏渊歌掀开车帘,看到王郡繁华的景象。

    这里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繁华程度比之上弗国高了许多,这便是纵横沙海的少家建立的城邦吗?

    如今见识了。

    她勾唇一笑,放下车帘,却听车座主位上的人沉敛的声音传来:“敢问晏姑娘看到了什么?”

    他称呼她晏姑娘,不是郡主也不是直呼其名,他似乎对除了阿勃驽以外的人都刻意隐瞒了她的身份,甚至试图不让旁人知晓她的名字。

    “车窗外是什么,我便看到了什么。”她淡声答,声音依旧柔和。

    少师砚睁开眼眸看向她,让她换了红装顺眼了许多,他并不喜欢看到她将男人宽大的袍子套在身上,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野男人的衣裳。

    晏渊歌微皱起眉,相处也有半个多月了,她隐约觉得这位公子在与她“置气”,她不太确定,却又始终有这种感觉。

    几日前她确定了少师砚没有在长安时的记忆了,听说是大病过一场好不容易捡回来半条命来。

    也难怪他的脸色比在长安时苍白了不少。

    只是他这一头头发,变成黑色了,也不知他是染了发,还是修为方面……

    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时头发是能改变的……

    发为气血之余,修为进阶后想控制这些不难。

    她之所以这么沉得住气,还是因为不知道少师砚的内修到底是什么境界。

    马车摇晃之中,她听她冷声问道:“你的修为是被谁封的?”

    什么?晏渊歌愕然睁大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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