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姐姐，你能不能带月月离开啊？”
就在两人一鬼在僻静处停下来的时候，袁粒安却忽然叫住了何辜。
“为什么？”
何辜有一些疑惑地看向她。
就在这时，一人一鬼的声音同时在何辜的耳畔响起。
“盒子，你能让我再看一次她吗？”
“太丑了，我怕吓到她。”
袁粒安不愿意让徐茶月跟着她们去找尸体，虽然她忘记了自己的死因，但总归是不太美好。
徐茶月那样纯净的猫猫，不应该再被污秽的血液吓到。
何辜沉默了一会儿，作为神职人员，她还是不太明白人类的思想，死亡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太过平常。
更何况人类还可以轮回一道，说不定十几年之后就会再次遇见。
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好。”
转过头，她对着徐茶月撒了谎：“我没有这个能力，抱歉了。”
闻言，徐茶月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沉默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她，为什么会······”
徐茶月隐去了后半部分，可是在场的人和鬼都听了出来。
袁粒安摇头，她也不清楚。
“我能，为你做什么？”
徐茶月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酸楚，从餐厅得知的那一刻开始，她没有流过一滴泪，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咽了回去。
至少，她不能在袁粒安的眼前哭出来。
她曾经答应过她的。
徐茶月从来没有想过袁粒安会离开她。
她本来以为她们会永远在一起。
徐茶月没有想到，那一日的离别，竟然就再也不见。
袁粒安扯了扯何辜的衣袖，她现在不想把徐茶月扯进来了。
袁家原本也是大家族，最近家族形势动荡不安，得罪的人太多了，她怕徐茶月被卷进去。
那人能杀了她，势力一定不容小觑。
何辜明白，替她掩盖：“鬼差要来了，徐茶月我送你回去吧。”
哪知道，徐茶月却拉住了何辜的衣角，不肯离开：“我不想走。”
她执拗地盯着何辜的眼睛，眼神纯粹认真。
“月月！别这样。”
袁粒安紧张极了，大步向前，却又克制地停住脚步：“月月，我今天不该来的，你快回去吧。”
“不该来？”徐茶月忽然听见了袁粒安的声音，熟悉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若隐若现，却直直地打在了她的心头上。
“袁粒安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走的，你现在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我吗？”
所有的忍耐在听见袁粒安声音的那一刻全部崩溃。
不过只是出门吃个饭，听见了好友的死讯，强忍着眼泪走到了这里，袁粒安居然还让她回去！
“月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担心你。”
眼看着袁粒安与徐茶月隔空吵了起来。
何辜默默地退后了几步，摸了摸鼻子。
袁粒安不想让徐茶月见到，徐茶月又想再见袁粒安一面。
那就折中。
让徐茶月听见袁粒安的声音。
多好。
两全其美了。
看她多聪明。
等了许久，那边似乎吵累了。
何辜翻了翻命簿，这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上前几步，站在了一人一鬼中间，制止了她们的对话。
“不对啊，袁粒安你不是A市人？”
忽然被何辜打岔，袁粒安本来想说的话忽然断掉，迟疑了一下：“对，我是B市人，只是小时候在这里长大，最近回了B市。”
“嘶，那难怪啊。”何辜又翻了翻命簿，点了点头，“A市的鬼差只管住在A市的A市户籍鬼，所以你这么久都没鬼差来接。没办法，现在的鬼差太少了，管自己辖区的都管不过来。”
这也是落叶归根的意义。
“啊？”
“那怎么办？”
袁粒安与徐茶月的声音同时响起，徐茶月紧张极了，立刻走到了何辜身边。
“怎么办？那圆圆入不了地府吗？”
徐茶月自然是希望袁粒安能一直陪着她的。
可是游魂不入地府会越来越虚弱，像袁粒安这种简单的鬼，怕是会被欺负得魂飞魄散。
“得找到尸体送回去才行。但也不是必须回B市，如果亲属在本市按照程序申请墓地或海葬，那也能被鬼差接回去。”
何辜的神情有些严肃：“但是得尽快，如果一直没找到尸体，七天过后，就很难再入地府了。”
闻言，徐茶月更是着急起来，不自觉地用力摇晃着何辜的手臂：“盒子，你帮帮她，帮帮她，我求你了。”
“袁粒安！你快想想，你是在哪里出事的！”她朝着阴气浓厚的地方看去，不由得催促起来。
徐茶月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将袁粒安好好地送下去。
“我，我不记得了。”
袁粒安虽然知道自己死了，但是对于死前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更别说找到自己的尸体了。
她顺着徐茶月的气息来到这里的过程完全是混沌的，只凭着自己的本能而来。
只需一眼，何辜就明白了袁粒安的现状，她现在应该是没有记忆的，但是没关系，何辜能顺着灵魂气息去找，肯定是能找到的。
但是徐茶月不能去。
何辜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徐茶月的后背：“我想办法去找，徐茶月你回去。”
徐茶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没有想到何辜也要赶她离开。
“盒子，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也可以帮你们的！”
她固执地甩开何辜的手，坚持想要留下来。
何辜不免有些头疼。
大小姐是这样的。
虽然性格纯粹，可是执拗得很，打又打不得，干脆一个幻术解决算了。
何辜的掌心慢慢亮起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一些晦涩难懂的符咒出现在她的身侧，“嗖”的一下，没入了徐茶月的额间，消失不见了。
目睹了一切的袁粒安不由得紧张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何辜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小幻术罢了，送她回去，别耽误我们的事情。”
看着袁粒安犹疑的模样，何辜微微叹气：“要不我给你发个誓？”
袁粒安眼神闪了闪，她听说誓言对道士都很重要，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目送着徐茶月转身离开，何辜忽地伸出手抓住了袁粒安的肩，强劲的灵力从她的体内迸发出来，在一瞬间灌入了袁粒安的体内，暗红色的灵力形成一缕飘渺的红线，忽然射向了远方。
将徐茶月打发走还有一个原因。
袁粒安一定是被谋杀的，她们不能破坏现场，如果只有何辜自己去倒是不担心，可是徐茶月毕竟是人类，一定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对警方破案也会造成影响。
何辜他们签订过条约，尽量不影响现世机关的工作。
如果不是之前那鬼物影响巨大，郑译卿也不会将那些事情上报给杨校长。
而如今只有袁粒安一个小鬼，最多牵扯也只是现世的商战矛盾，自然不需要上报。
何辜好心帮忙也只是不想让徐茶月一直缠着她罢了。
顺着红线的方向看去，何辜敏锐地发现，那距离竟然有上百公里。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袁粒安一番。
死亡之后能够离开死亡点，还能飘出这么远，就是为了找自己的好友。
怎么看怎么怪呢？
不简单。
何辜按下心底的疑惑，拎着袁粒安腾空而起，隐去身形缩地成寸，迅速朝着红线抵达的位置飞去。
这里已经属于A市的边界地区，山林遍布，周围人迹罕至，实在是个抛尸的好地点。
两人在一处烂尾楼前停住了脚步。
这栋楼何辜也曾听说过，似乎是某个集团之前选择的度假村所在，但是后面因为各种因素烂尾了，只有一栋破旧的楼留在了这里。
楼底泛着难闻的霉味，这里水汽充足，潮湿极了，一楼留下了许多青苔。
绕到背面，斑驳的血迹让人心惊。
混杂着黄白的液体，血迹也还没干透，湿气让这滩东西依旧保持着粘腻，看起来让人胃内翻涌不停。
就连已经没有感观的袁粒安都不免有些胃液翻涌，差点就忍不住汹涌的反胃感。
“这，这是我的血吗？”
在何辜的眼中，那血液与袁粒安相连，丝丝缕缕的红气与袁粒安牵在一起，怎么也割舍不断。
她点了点头。
“呕—”袁粒安再也忍不住，逃到一边干呕去了。
何辜淡然地瞥她一眼。
“都是鬼了，你又闻不见味道，淡定一点。”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袁粒安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接受这个事实。
何辜迈步上前，缓缓蹲下了身子，手掌悬浮在血迹上空，慢慢地感受着血液的方向。
这里只有血液，没有尸体。
那一定是凶手将尸体转移了。
时间也才刚过去没多久，说不定还能抓个现场。
“凶手也不是A市人，你可以想一想平日里有什么仇人，A市的也可以排除了。”
她的命簿上并没有新增的杀人犯标签，说明这个凶手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今天的行为算是越界了。
不管是凶手还是受害人，都是别的工作人员该管的。
不过何辜向来活得肆意，在地府也都是被宠着的，只要别是S市人，是那人掌管的命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