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娘,等等。”

    岳安怡冷眸如刀,朝着李鹤珣扎去,李鹤珣面色如常,“娘不问问阿衣方才为何摔倒,便直接盖棺定论她不敬不孝?”

    好啊,竟还当真敢帮她说话!

    岳安怡对上沈观衣似笑非笑的得意模样,刚压下的怒火顿时升腾而起,“我处置她,与摔倒何干?”

    “长辈问话之时,她应当端庄肃正,而不是靠在男子身上散漫敷衍,便这一条,已经足够,旁的也无需再问!”

    “呵呵……”沈观衣突然低声笑了笑,眉眼弯弯,不害怕也不恼,她正欲开口,却猛地被李鹤珣掐住了尾指。

    不算多用力,却能察觉到他力道中的制止。

    沈观衣顿时不满的抬头看他,可李鹤珣身量极高,她便是抬头,额头也只能堪堪触碰到他锋利的下颌,“你干嘛~~~”

    脖颈处呼出的热气勾的李鹤珣眉眼一沉,娘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将她得罪的狠了,沈观衣日后在府中得不到什么好。

    而眼下当着母亲的面,她竟丝毫不曾收敛,甚至变本加厉!

    他恨不得将她锁在屋里不见任何人,免得她总是胡闹,搅得人不得安宁。

    李鹤珣薄唇微张,脸色淡的出奇,似乎在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娘,她受伤了,身子虚弱,恐承受不住家罚。”

    ‘噗嗤——’

    沈观衣确实没忍住,在笑出声的瞬间埋首进了李鹤珣怀中,势必不让正努力为她辩解的李鹤珣瞧见。

    李鹤珣:“……”

    他离得近,自然是听见了沈观衣的笑声。

    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瞧了她一眼,见她也知晓此时笑出声来不妥,心下稍安,安抚般的捏了一下她的指尖。

    还算有自知之明,知晓此时若是拆台,神仙也难救她。

    二人自以为那些小动作没人瞧见,其实全被岳安怡看了个清楚,不但全都看在了眼里,甚至以为他们二人无法无天,当着众人的面搂搂抱抱便算了,眼下还要眉来眼去,暗中调.情!

    岳安怡一刻都等不得,从下人手中接过鞭子,厉喝道:“李澜之,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鹤珣淡然道:“母亲的教诲,澜之不敢忘。”

    “我看你不是不敢忘,是不敢承认!”岳安怡冷笑道:“她是身子虚,还是你想护着她想出来的由头你心中有数,既然如此,那你便来替她受罚。”

    岳安怡自生下一双孩子后,几乎从未操过心,李鹤珣自幼乖顺知礼,与纨绔不沾半字,可是近来他越来越不对劲,算上今日,光她瞧见的便已有两次失仪之举。

    一次是在昨日婚宴上,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侧头与新妇低语,众目睽睽之下跟个心急的毛头小子一般,简直丢李家的脸!

    然后便是今日。

    她给沈氏做规矩,她不信李鹤珣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先前他不是也嫌沈氏无德,还让嬷嬷前去教导?如今这才几日,他便摒弃了先前的规矩,将那女子护的跟什么似的,再这般下去,恐怕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岳安怡怒火沸腾,可更令她生气的却是鞭子挥下去,却挥了个空,没有打到皮肉不说,她李家刚娶进来的新妇还满嘴埋怨。

    沈观衣在鞭子落下来前,猛地将李鹤珣推开,不悦道:“她要打你便让她打?你这么听话,那怎么不听我的话?”

    “就因为我不是你娘?”

    ……

    李鹤珣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疏解复杂的心绪,只能低声安抚道:“别闹。”

    “闹什么,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谁在闹?”说罢,沈观衣转头看向岳安怡。

    在岳安怡快要维持不住的脸面中,幽幽道:“作为主母,御下不严;作为长辈,迫害新妇,李鹤珣,你说,这样品行败坏之人,若按李家家规,又该挨多少鞭子?”

    “信口雌黄,伶牙俐齿!”岳安怡看都没看她一眼,盯着李鹤珣道:“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李鹤珣自然知晓母亲生气的缘由是什么,无关沈观衣,而是在于他不够严以律己,是他陪着她胡闹让母亲失望了。

    他垂下头沉默不语,甘愿认罚。

    沈观衣眨了眨眼,对于这般认打认罚的李鹤珣过于陌生。

    前世那个连他父亲李诵年都不放在眼中的李鹤珣,会被一个妇道人家左右?

    ‘啪——’

    鞭子毫不留情的挥下。

    男人脊背挺直,神色未变,只有身上的青衣微颤,卷起一丝褶皱。

    沈观衣微怔,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

    怎么就能由着别人欺负呢,即便是爹娘,也不该任由她打骂。

    李鹤珣一声不吭,如同老僧入定,第二鞭又落到同样的位置,她听的都疼。

    岳安怡一定是故意的!

    莫不是在挑衅她?

    就在第三鞭即将挥下之时,沈观衣伸出手,稳稳的握住那一鞭。

    掌心火辣辣的疼,但她其实感受不太到。

    先前娇媚柔弱的神色褪去,她漫不经心的歪着脑袋,对上岳安怡冷冰冰的眸子。

    岳安怡厌恶道:“放——”

    “娘。”沈观衣不经意的打断道:“要不……我帮你打?”

    岳安怡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在她愣神之际,沈观衣早就轻轻一拽,将鞭子从岳安怡手中夺了过来。

    岳安怡脸色惊变,“沈氏,你要做什么?”

    鞭子粗实有力,抬起再甩下时,似乎能在空中听见有力的飒飒声,她试了试鞭子的力道,满意的点头:“自然是怕娘累着,替娘教训您的儿子了。”

    李鹤珣向她投来思索的目光。

    反观岳安怡,面目铁青,直接呵斥,“放肆!那是你丈夫,也是你能打的?”

    她伸出手,“拿来!”

    到了沈观衣手里的东西,焉有还回去的道理?

    她扁着嘴,很是委屈,“娘,您就让媳妇为您尽尽孝心吧。”

    岳安怡眼神唰的一下冷了下来,比先前她刻意贴近李鹤珣时还要冷上几分。

    本就长得一副心术不正的模样,心肠还如此蛇蝎!

    她需要这样的孝心!

    “沈氏,不许放肆!”

    沈观衣压根没将她的威慑放在眼里,继续保证道:“您放心,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罢,她极其认真的攥紧了鞭子,手背上红肿的烫伤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威慑。

    她愧疚的看向李鹤珣,眼尾耷拉着,“我会轻些的,你若是疼便喊出来。”

    李鹤珣目光清泠的瞧着她,眼中的疑惑思索突然渐渐散去,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转眼又恢复平静,喉口滚动,轻轻的挤出一个音儿来,“嗯。”

    “那我打了哦。”

    “好。”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沈观衣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李鹤珣该不会知晓她打的什么主意吧?

    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会无动于衷?

    但转眼一想,岳安怡方才掌鞭罚他,他连辩驳都不曾便接受了,想来在这事上也是个蠢笨的,不知变通。

    或许他也觉着自己该罚,谁来掌鞭都一样。

    沈观衣下巴微抬,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余光却一刻不离岳安怡。

    果不其然,岳安怡几乎是咬着牙道:“此事可从轻——”

    她话音未落,鞭子便狠狠的挥下。

    岳安怡双目瞪圆,下意识抬步去拦,急切出声,“住手!”

    沈观衣看似对着李鹤珣下手,实际却在挥鞭之时微微偏离,鞭子落在李鹤珣身侧,擦过他的衣衫,不曾伤着他半分。

    若不是下手之时便没打算真的动手,以岳安怡出声的时机,沈观衣已然来不及收手了。

    所以眼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岳安怡收回方才迈出去的脚,咬着牙,只觉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让一个小丫头糊弄了去!

    “你早就知晓我会叫住你。”

    沈观衣哪里知道,不过赌一把罢了。

    赌岳安怡的性子,赌她对眼下唯一的儿子的爱护之心。

    哪怕她不动如山,眼睁睁的看着她挥鞭,对沈观衣而言也算不得亏。

    她最会使鞭子了,怎么打人疼,怎么打人不疼,她比旁人了解。

    李鹤珣落在她手上,总归会少疼一些。

    但所幸是,她赌赢了。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归言从门外进来,拱手行礼后,犹豫的看向李鹤珣,“公子……”

    归言自小便是在李府长大的,平日里李鹤珣若是在崇心院,归言向来不会打扰,除非是有要事禀报。

    李鹤珣看向岳安怡。

    岳安怡自然也知晓这点,沉默半晌,才总算点头,“你先去,沈氏留下。”

    李鹤珣欲要说话,却骤然听见沈观衣笑着道:“好啊,我留在这儿陪娘。”

    “不可。”李鹤珣察觉到沈观衣看来的目光,却依旧不容置疑的道:“娘,院中还有事需要她去做主,更何况她手上的伤口还未上药,耽误不得。等改日我再带她来母亲跟前问安。”

    岳安怡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见他一副不肯退步的模样,疲倦如山海之势,突然袭来,令她无法喘息。

    她略微抬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什么都没说,颓然的挥手,任由李鹤珣将人带走了。

    屋内的狼藉早已被收拾好,摆设规整,矮塌上的清茶冒着氤氲热气,岳安怡低头瞧着茶盏出神,半晌后神色才逐渐聚拢。

    “将唐枫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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