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宋野惊觉不对，骇得连话都说不连贯：“张张张张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回的？”
“还能怎么回？”程听雨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宋野，“拒绝了呗。”
“哈？！”宋野震惊两秒后迅速恢复正常，“哦。”
程听雨稀奇的看着她：“你就‘哦’一声？”
“昂。”宋野答得干脆。
“嗯。”程听雨撇了撇嘴，“好吧。”
她起身道：“我走了。”
宋野蹙眉盯着她：“你才坐下欸，大姐。”
“才坐下怎么啦？才坐下不是坐吗？”程听雨顶了回去。
“不是坐不坐的问题。”宋野说，“是我不明白你坐下的意义是什么？”
“呃。”程听雨沉吟片刻，道，“你管我？”
宋野：……
她一脸牙疼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诶！”宋野突然叫住她，“程听雨。”
“嗯？”程听雨定住脚步回过头。
“对不起。”宋野低声道。
程听雨奇怪的看着宋野：“对不起什么？”
“你……”宋野支吾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有，”程听雨接着道，“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也是最苍白的弥补，伤害既已造成，就不要想着一句‘对不起’就能完事儿了。都说东西坏了还能再修，但修好了也不是原样。”
程听雨转头大步出了门：“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歉意。！因为那没用。”
宋野望着程听雨的背影静默良久，突然问：“525，世界紊乱究竟指的什么？”
“姐，这属于高级机密了……”525为难道。
“这样子干涉他们的人生……真的好吗？”宋野问。
“好不好我不知道。”525说，“如果不强制干涉，整个世界都会衰落，直至覆灭。”
“覆……灭？”宋野不可置信地轻声呢喃，“可……可是……生死有命。”
“死亡不是他们的命。”525说，“可以救回来的……可以救回来为什么不救？”
“可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任意摆弄他人，像上帝一样，不顾他人的人生际遇，不管他们的死活……”宋野难受道，“这样真的好吗？”
“宋小姐，”525说，“命由天定。”
“对呀，命由天定。”宋野说，“所以，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人生啊。”
“命运安排了你来拯救那些不该死的人。”525正色道，“你得完成你的命。”
“嗯……嗯……”宋野轻声道，“我知道了。”
“宋小姐，”525说，“肖昀没出现过，从来。”
如果仔细听的话，宋野会发现525的声线在微微颤抖，但她没心思注意这些，只“嗯”了一声。
眼前出现一抹亮色，有人推门进来了。
“云媞小姐？”来人问。
他戴着一个很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鹿眼，漂亮的惊人。
宋野打量着他
很容易被误认为女性的长相，气质却很温润。
他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宋野想，
他比云回还漂亮上许多。
宋野看见他不自在的盯着地面，于是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人给她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可宋野确信自己绝没见过他。
他从包里拿了个小药瓶出来，放在宋野的床头柜上，说：“每日敷一次，三天大概就好全了。”
“你……”宋野心中熟悉感更盛，她忽然瞥见了什么，脱口而出，“阿桐！”
“啊？”他有些怔住了，“你……你怎么……”
宋野剧烈的喘息着，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条发带，他系在手上那条发带，在梦里，那个模糊的梦里，神女取下来用于庇护他她弟弟的发带。
“没有……没什么理由……”
宋野听见神女悲戚的声音
“我就是……就是单纯的想让他活下去。”
“你怎么了？”阿桐迅速搭上宋野的手为她把脉，看样子是被吓的不轻。
“你……你……”宋野反手攥住他的手，忽地呕出一口血。
现实与幻境相融，宋野看见自己的血汇入脏污。
“安医生！”她听见护士叫道，“病人怎么了？”
“对不起……”神女痛苦的呢喃着，“是姐姐对不起你……”
“咻——！”
利刃破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宋野扳住安岁的肩，“你——”
她说不出话，模样狼狈，像一个变成滑稽的默剧演员。
宋妍猛的往后缩到床头，像是有一盆冰水披头淋了下来，她浑身发寒，“她死了？”
像是野兽从喉头挤出来的低吼，她古怪的笑了声：“她死了？”
“谁？”安岁慌乱地看着宋野，“谁……”
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他说不出那个字。
宋野悠悠的转动眼珠，她的视线落在安岁手腕上系着的发带上。
梦里，她看见长发铺了一地
一把利刃贯穿了神女的胸口
可是没有血
“哈！”宋野捂住嘴笑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癫狂的大笑着，忽然闷嗽起来，腥甜的血从喉头涌出，沾了满手。
宋野望着那刺目的红，内心却半点波澜没有。
“我是不是要死啦？”宋野抬眸盯着安岁。
“宋小姐！宋小姐！”
一声比一声急促，是525。
也感到一股强烈的拉扯力。
“叩叩”
有什么人敲了敲桌面，宋野一个激灵恍然回神。
“您不介意我拼个桌吧？”
是肖昀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野觉得脑子快炸掉了，心上像坠了千斤重的东西，她难受的捂住胸口。
不对不对，我怎么在这儿？我，我穿回来了？
“肖昀？”宋野虚眼望向肖昀。
肖昀明显愣住了：“你，您怎么知道……”
“等着。”宋野冷冷扔下一句。
“宋小姐！宋小姐！宋小姐！”525欲哭无泪的声音响起，“哎呦，我的祖宗欸！你怎么被扯到这儿来了？！天天天天天天呐！要死了要死了！”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
宋野大步走到云回身边，一把把他扯起来。
“什么藏着什么……”525心虚道，“哎哎，嘛呢嘛呢，你干嘛呢？给人放开呀！”
宋野不顾一脸惊愕的秦适邰，拉着云回就往外走。
她冷冷道：在你挂机之后，我有一次差点死了，有一个自称主系统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东西救了我一命，但你们压根就没有这么齐全的配置。
她回首一巴掌拍到秦适邰脸上，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手掌震的发麻。
“你追过来干嘛？”宋野把云回扯到身后寒声问，“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明白怎么爱他吗？”
“姐姐？”云回茫然的叫了声。
“什么组系统？不对……”525惊悚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厂的配置？”
“秦适邰”宋野眼底寒芒闪烁，“你能爱他一辈子吗？你喜欢的，究竟是他云回，还是他这身皮囊？”
“姐姐！”云回焦急叫道，“别说了！”
宋野安抚性的捏了捏云回的手，她看着沉默不语的秦适邰心头火气更甚：“说话！怎么哑巴啦？”
“我爱他。”秦适邰低声说。
“什么？”宋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爱他？”
她讽刺地笑着：“你爱他还在吊着他的同时养那么多……”
“姐姐！”云回凄声叫道。
“宋小姐！”525尖叫道，“你在干什么？！”它声线都在颤抖，“你知道，你知道任务失败你会……”
“都无所谓了！”宋野尖声吼出这一句，她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霎时间，整片空间都沉寂了。
只有云回微弱的抽气声：“我爱他，姐姐。”
“闭嘴！”宋野歇斯底里叫道。
她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你在哭什么？”她哽咽着，“那你在哭什么？”
云回用手背擦尽了泪：“我，我以前不信他爱我的，但他好像真，真的有那么些喜欢我，我也……”
“你被他骗了。”宋野说，无力感涌上心头。
“没有，没有，”云回摇着头，“我能感觉出来。”
一句话，把宋野的千言万语全堵住了。
“你能感觉到？”宋野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其实她也猜测过云回会不会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戳破，但她一直抱有一丝侥幸，不断的告诉自己云回不清楚这些，不清楚云媞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他，但，但……
“那你反抗啊，你不要听我的，我是在害你！”宋野一把扳住云回的肩。
她不敢想象云回活的有多绝望，他的世界一定暗无天日。
冰凉的泪滚进唇中。
是涩的
宋野想，
他整个人都是苦的。
“你别信我啊……”她合眸哀声道。
云回缓缓摇头，他小声说：“小姨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什么？什么小姨？
“恭喜宿主宋野触发关键剧情点。”主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他不再掩饰恶意，“祝您任务失败。”
“宋……宋小姐……”525抖着声音问，“你……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