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你从南境来,有没有听说过,用八字纯阳的女子作血引,可以祛病增寿。”

    韩晗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是她无法理解的一个用词,不仅喃喃重复道:“什么……血引?”

    “呵,只是一个玩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褚继尧阴恻恻地看了看她瞳孔震动的眼睛,笑出声来。

    韩晗发现,此人非常擅长在他的死线上蹦跶。

    “王府的夫人,却怀着外家的种,你说你不介意?”

    “如果我们都不说,这个孩子生在王府,就是王府的孩子。”韩晗再一次怀疑今天自己的耳朵功能不好,摄政王褚继尧要留下她的孩子?这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圣父行为?

    “你是北宸王,王府若是忍下这个孩子,这是污染皇室血脉的事,你图什么?”

    “不会有人过问异样。你只需要安心待在府里。”褚继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至于皇家血脉,它还能更肮脏一点吗?”

    “褚继尧,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吧?”

    “那是基于如果我是剿灭正南军的凶手的话。”褚继尧冲她摇了一下手指:“我不是的话,你就不会杀我。”

    “未必。杀你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可能哪天想报效国家了,就随手做了。顺手的事儿。”

    “那我等着那一天。不过本王性命,想要的人太多了,你得排队。”

    “褚继尧,你把我拘在王府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是个聪明人,我始终想不通,我们素无渊源,你为什么忽然要娶我。若说你娶我是对我有情,那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别有所图,我一无所有,我不知道你要贪图什么。褚继尧,我现在两条命都捏在你手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娶你不是因为有情呢?”

    啥?这是韩晗今晚听到的第三句听不懂的话。“褚继尧,你在说什么恶心的话?”

    “一年多以前,皇城东华门外,你与御林军副统领林越攀谈。我在马车中看你,便对你一见倾心。”

    韩晗听他一字一句,汗毛都立起来了,五脏六腑恨不能绞在一起,又要吐出来。

    褚继尧看她脸色堪比白夜见鬼,桀桀笑出了声。“夫人真是有自知之明,这听什么信什么的性子,京城里还真找不出几个。”他说她有自知之明,是指她说自己不是聪明之人,但他觉得她应该听不出来这句阴阳。

    “褚继尧!不想现在死,就住嘴。”

    褚继尧没再继续取笑,平静道:“我对你是有所求。我要你帮我解毒,作为交换,我保你平安。”

    韩晗对这种上位者的自以为是非常反感:“保我平安?我不需要。无论在哪里,我都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我的孩子。作为交换,我要正南公父子遇难的真相。”韩晗有种感觉,如果褚继尧对自己不杀他一事这么笃定,那么他可能真的不是郑潇遇难的幕后黑手。靠她自己,感觉正跌进一个又一个迷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拨开迷雾看到真相。

    褚继尧听了她的条件,眼睛露出奇异的神色。韩晗不想看他那瘆人的面容,几乎没有认真看过他一眼,这抹神色随即消散在即将到来的黑夜里。

    “但是,你要解什么毒?”韩晗完全不通晓医理相关的任何事务。多年战场生涯告诉她,如果有路径达到目标,那就一定要咬住不放。刚刚肆无忌惮地跟褚继尧提条件,纯粹在战场上装大尾巴狼习惯了,至于对方的要求自己能不能做到,另说。

    褚继尧喝了一口茶,似乎要拉开架势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听说你在南境时中过三虫五草之毒?”

    韩晗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来,原来他是指当时曾差点让她全身血液凝固而死的那种虫草之毒,便默默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曾经在大渊、南昭和海外的东夷、北边和西方诸国都探访过,你知道吗,你是当今在世之人中,唯一一个中过虫草之毒,还健康地活着的。”

    韩晗没告诉他,活着是活着,但健康得打个折扣,和之前她的活蹦乱跳相比,现在,八成吧。随即又想到,看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残躯,难道?

    褚继尧看到她偷偷上下打量的眼神,知道她在想什么:“中了三虫五草之毒,九成九会丧命于此毒,剩下能活下来的,就像你眼前这个样子,看似活着,实则比死更痛苦。”

    韩晗心下有点发紧。一是虽然她很讨厌褚继尧,但同样从虫草之毒下苟全了性命,难免有点物伤其类、同病相怜的情绪。二是一想到这种活死人的鬼样子很可能是自己当年的结局,强烈的后怕掘住了她心。若不是郑潇耗尽心血,冒险在南昭为自己求医问药,又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的照顾,现在的自己……韩晗不敢想下去。

    “你为什么会中毒?你是九五之尊宠爱的幼子,常年居于深宫之中,远离南昭,怎么会中这种南方巫医谷特有的奇毒?”韩晗心里很自然地升腾起这个疑问,而且民间都传言,褚继尧是天生残疾,不是后天中毒才致残的,究竟怎么回事?

    褚继尧笑着摇摇头,“你对后宫之人用蛊用毒之术的高明水平,太缺乏想象了。为何会中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毒。”

    可是,韩晗她不会解毒啊,只好兜圈子道:“你既然中毒后却活了下来,那应该是有大夫给你解过毒的。既然毒已解,你还让我做什么?”

    “我想正常地活着。”褚继尧声音很低,没有了往日习惯的上位者的傲慢。他看着韩晗:“我想像其他人一样,可以跑、可以跳,可以不用避开人群,可以不用害怕心脏再多跳一下就会死掉。”

    “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韩晗被他的神情震慑,物伤其类的情绪再次丝丝缕缕地冒出来。

    褚继尧没有回答她。

    .

    “他让你给他解毒,作为交换条件,他帮你查清正南公父子遇难的真相?”阿灵听到韩晗的叙述,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你不会解毒啊,当时一直是潇少爷做的,你现在也没办法去找潇少爷给你讲那些复杂的解毒步骤……”

    阿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噤声。

    韩晗捋着郑汐带过来的阴阳脸三花猫水滑的腰脊,不以为意地说:“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照猫画虎地来呗。真把他治死了,也是他自己病急乱投医,求仁得仁。”“您真的要留在北宸王府?”

    “要查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就算褚继尧不是主谋,那出现在峡谷的有王府徽记的碎瓷片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嫂嫂留在王府更好。”郑汐不轻易说话,但说出来的一定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单说一个称呼,当他从阿灵那里得知韩晗有了郑潇的骨肉,便从“晗姐姐”变成了“嫂嫂”。“目前来看,北宸王没有要伤害嫂嫂和孩儿的意思。但府外之人却未必。谋害伯父和二哥的主谋,或许是为了正南军的势力,也或许是有私仇,如果得知二哥留下了骨肉,是不是会再次下手?我们最好不要冒这个险。待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到侄儿出世,再谋下一步的打算。”

    韩晗承认,郑汐说的有道理。这个孩子在王府出生,就算再多怀疑,如果褚继尧不跳脚,没人敢说这个不是北宸王的孩子。

    猫儿在韩晗手里并不安分,偏偏她这时心事重,手劲儿大,猫儿想扭身跳下来,立即就被她摁住。接着猫儿觉得手劲儿一松,又想跳下来,那种神秘的力量又摁了下来。反反复复,猫儿绝望放弃跳下她膝头的打算,装死趴下算了。

    郑汐说它长了一张阴阳脸,就像两个头别捏在一起,想传说中的双头怪屏蓬,就给它起名叫“蓬蓬”。

    韩晗看着它一半黄一半黑的脸,心想若是一个人表面上一个身份、私下一个血统,那他会怎么认为自己呢。她真的不想让郑潇的孩子沾染这样一重身世,他应该磊落地做郑家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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