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褚继尧听到她的话语,轻轻柔柔飘散在夜风里,却仿佛有千钧之力敲打在他的心弦上,心中被震出千言万语,却只能在体内回响,无法宣之于口。

    以前,她只是对他的行为有所疑惑,现在,她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烛光暧昧,韩晗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自从上次中毒,她对他已经卸下心防,她没有办法厌恶一个拼死救了她性命的人,但是她也无法信任他,因为人无法理解一个对自己隐瞒太多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自从中毒康复以来,他的身体的僵硬和冰冷大大缓解,仿佛一颗快要枯死的仙人掌,遇到了一点点水,就贪婪地恢复生机。一路走来,她看着他逐渐脱去病人的死灰之气,机体渐渐恢复体能,开始从一个不似人形的人皮骷髅,恢复成一个正常男子的样貌,或许那次中毒真的是因祸得福。

    但是那些隐约的感觉,就像峡江的雾气一样,在若有若无间笼罩着她。她去抓住那些熟悉的感觉,却因不可思议、无法置信而放开。

    今晚,她决定鼓起勇气,去抓住那团迷雾,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褚继尧听到她的话,哈哈大笑两声:“夫人,你在梦游吗?你借着烛光,难道看不清我是谁。”

    褚继尧笑着,努力不让她听到笑声里的苦涩。

    韩晗却在他的笑声里,泪水涌了上来。她很少哭,但荒谬的希望落空的刹那,她为自己的妄想和愚蠢而哭。

    泪光模糊中,她看到褚继尧站起来,背过身去,虽然不再像以前那么枯瘦,但依然佝偻驼背的身材,让他看上去矮小猥琐,背影中透着对她奇怪疑问的不屑一顾。

    和她心里的那个人相比,他们有着云泥之别。而且,眼前这个人,只想利用自己,郑潇却是用命爱着自己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有联系呢?

    “是我眼瞎。”韩晗用不经意的动作拭去眼角的一滴泪,低声道。

    褚继尧这回是真没听到她的话,望着窗外道:“耿庆弦半夜来访,你说军中人会知晓吗?”

    “当然,我们住在帅帐周围,这里十二个时辰都有不间断的巡逻,而且如果姚留敏要提防我们,肯定会派人盯着。”韩晗调整了情绪,回答道。

    “那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动手了。”褚继尧回头,看着她:“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走一回。”

    韩晗大概明白了,虽然他不是那个人,但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她对于他的计划并不担心,于是点头,表示自己会跟他同进退。

    .

    入睡后,韩晗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峡江边,看着冰冷的河水流过,而在河对岸,有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是郑潇,另一个是褚继尧。他们似乎在争吵,但韩晗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

    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两个身影在江水里重叠。韩晗努力想要分清他们,视线却怎么也无法聚焦。“郑潇,郑潇,不,不对,褚继尧!”她大喊道,甚至想要蹚过河水抓住他们,却被一阵寒意惊醒。

    微凉的夜风吹过面庞,韩晗在内屋的大床上辗转,安静的夜没有河流的水声,她只能听到外屋榻上,褚继尧轻轻的呼吸。

    .

    姚留敏得知耿庆弦半夜出入褚继尧所在的营房时便知道,留给他动手的时间不多了,不管他们密谋什么、发现了什么,都不能给他们以机会沉淀下证据。

    根据安排,京官到了边境,都要去前线慰劳军士。耿庆弦有着心系前线的真诚,一听说要起身去前线慰问,当然身先士卒。

    原本宜州的峡江才是大渊与南昭对峙的最前线,但现在宜州被南昭占据,柏岳和宜州的州界——碧琉山就成了双方对峙的最前线。

    从柏岳的中路军大本营出发去碧琉山,就是姚留敏为褚继尧安排的黄泉路。

    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在等着对方何时出手,步步可能都是陷阱,可能下一段路就是埋伏。无论是褚继尧、韩晗,还是姚留敏,以及一群侍卫,这些出身行伍的人,都在沉默中时刻准备着、提防着。

    唯独从来没上过前线的耿庆弦一路兴致高涨、心情激动,想着要对前线将士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劳军会谈。此刻他正坐在马车中,听着车窗外午后的虫鸣声,构思着稍后演讲的腹稿。

    就在一行人在碧琉山间穿行、马上到主峰哨卡的时候,一声弓弦振动之音,振动了行伍之人的耳膜,文人出身的耿大人却完全没有听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之中,直到一支箭穿透马车的车窗,擦着他的耳畔,插到另一侧的车壁上。

    突然,一阵风声刺耳地呼啸而来,韩晗的直觉让她警惕地回头。一支黑衣人马出现在不远处,带着威胁的氛围。

    “有埋伏,小心!”侍卫们的喊声此起彼伏。迅速围拢在褚继尧和韩晗周围,此次褚继尧随身带的都是王府里一顶一的高手,都有所防备,反应迅速。

    在车上惊魂未定的耿庆弦被也褚继尧的暗卫从车里一把捞起,护在身后。

    “这……这怎么回事?”耿庆弦结结巴巴道。但没人回答他。

    他不认识这些埋伏的刺杀者,但是习武之人都认出,衣着装扮和武器都显示,这群人是南昭的杀手。

    “韩晗,小心!”褚继尧低声警告,将韩晗拉到身后,他明白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相遇。

    “是南昭的人。”韩晗在褚继尧身边低声道。

    褚继尧低头看她手中握着从京城带来的剑,正是郑潇当年送给她的那柄雌雄双剑。

    让她以身涉险,属实不是他的意愿,但把她孤身留在中路军的军营是更危险的做法。

    “别乱动,小心身子。外围还有我们的人,不会出大差错。”褚继尧回应她,轻轻按住她准备拔剑的手。

    刺客的攻势越来越猛,带着毒液的羽箭不断被侍卫打落。

    姚留敏却仿佛自建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在刀光剑影中,冷冷看着褚继尧一行人,算着何时是他们的死时。

    褚继尧也在箭雨后看着他,这是一场双方都知道的阴谋。

    姚留敏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他一挥手,又涌出了数十名杀手,飞快地包围了褚继尧和韩晗。

    杀手们发动了近身攻击,刀剑闪烁着寒光,朝着褚继尧和韩晗疾冲而来。褚继尧毫不犹豫地挡在韩晗面前,他虽然残疾,但此刻,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褚继尧,小心啊!”韩晗大声提醒,她也毫不示弱,拔出长剑,准备与褚继尧并肩作战。

    一声哨音划过,山间丛林的高处忽然冒出哗啦啦的噪音。姚留敏回头,一群身形矫健的高手似乎从天而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褚继尧,你个废人,反正也是早死的命,就死在今日吧!”姚留敏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姚留敏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他亲自冲向了褚继尧。姚留敏的剑法凌厉而阴险,趁着侍卫和杀手们混战的档口,步步逼近包围圈的中心。

    褚继尧拖着不方便的双腿,还想护着韩晗,心里越发痛恨这个无力的躯体,若是郑潇还在,何用如此打斗拖延?

    “王爷小心!”褚继尧走神的瞬间,一个身影扑过来,是刚刚蜷缩在侍卫包围圈中的耿庆弦,一把抱住了姚留敏的肩膀,姚反手用剑在他身上一扎,血液瞬间从他右肺处涌出。

    韩晗见此情形,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孕妇,战斗精神冲上脑门,迅雷不及褚继尧阻拦之势,长剑出手,挑开了姚留的敏的剑身。

    “剑尖朝向自己人的狗东西。”韩晗大声骂了一句,骂得姚留敏眼角一抽,眼里喷出火来。

    二人缠斗起来,褚继尧察觉到危险,他迅速将身体转向一个正在袭击韩晗的杀手。就在瞬间,忙着对付姚留敏的韩晗,还能在对手的空档里腾出手来,一记精准的剑击将那名杀手挑开。“别老当肉盾!”韩晗冲褚继尧喊道。

    韩晗还没来得及回身应付姚留敏,对方却瞅准时机,一把抢过毫无功夫的褚继尧,擒贼先擒王,耿庆弦已重伤,只要褚继尧一死,就是胜利。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就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姚留敏,你要干什么?你个混账!”韩晗看自己回身的空档,褚继尧已经被姚留敏制住,瞬间血气上涌,眼睛都红了。

    姚留敏作为将军的冷酷从眼神里传来:“胜者为王败者寇,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也是出入沙场的人,难道需要我给你讲道理吗?”

    韩晗看着褚继尧在他手里,意识到此刻不应该激怒对方,转而道:“诛杀亲王,是灭族的死罪,你何必牵连家族?”

    “牵连家族?今天,是南昭人暗杀大渊摄政王褚继尧,我为救王爷,拼死抵抗,力有不逮,是功臣,怎么会牵连家族。”

    姚留敏说话间,褚继尧轻轻抬手,做了一个动作,落在韩晗眼中,她立刻领会,凝神聚气。

    姚留敏“……家族”话音刚落,褚继尧忽然侧身,留出不足毫厘的空挡,韩晗就在姚留敏反应的瞬间,举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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