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原本,褚继尧想与此物一刀两断,今生再也不要见到它。可是这是目前能救治耿庆弦的唯一方法。

    白望舒看着二人对话,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一脸迷茫。

    片刻后,李录取来了一个小匣子。白望舒看到李录打开匣子,从匣子里取出了一个葫芦形状的琉璃瓶,在李录的掌心显得极为小巧精致。瓶身通体透明,可以看到里面盛放着少少的红色液体。

    液体呈现出诡异的红色,似乎比鲜血更红艳,因为太红了,让琉璃瓶看起来像个血色的小葫芦。白望舒看着它,觉得它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和恐怖。

    褚继尧望着李录手里的小琉璃瓶:“给耿大人用药吧。”

    李录得令,小心地摘下瓶塞,向耿庆弦一丝血色都无的唇间,轻轻地滴入了一滴红色液体。

    那红色的液体从在耿庆弦的唇齿间慢慢渗入,直到完全流入他的口中。

    李录抬头道:“再等一等才会起效。过了今夜,耿大人应该就能转危为安了。”

    褚继尧点头,对李录道:“让军医准备大补的药汤,待会儿这药起效后,立刻给耿大人用上。”

    李录答诺,随即下去吩咐大夫。屋里又只剩褚继尧和白望舒二人。

    褚继尧以手扶额,似乎在摆脱什么痛苦的感觉。许久,才轻声对白望舒道:“白先生,你应该很好奇我刚刚对耿大人用了什么药吧?”

    白望舒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王爷对耿大人用的,就是传说中南昭特有的起死回生的神秘药物。”

    褚继尧苦笑:“起死回生,这世上从来没有这么容易的事。不过是用他们的死换我的生,用未来的死换今日的生。”

    白望舒疑惑地等着褚继尧继续讲。

    褚继尧继续道:“这红色的药物叫做蔘烈红,是南昭巫医谷里,巫王才能专享的药物。与之前您给我用的药丹不同,药丹只能解毒,不能续命。这种蔘烈红,濒死之人用了它,可以如回光返照一般,快速康复,但是这回光返照不是一瞬即逝,而是可以持续很久,一直可以持续到下一次濒死。再次濒死时只要继续用药即可,从这个意义上说,确实可以起死回生。”

    “有这样的药物,岂不是可以炼成不死之身?”白望舒一脸震惊,但常识又让他觉得这个推论太匪夷所思。

    “人怎么可能不死。相反,这种药物只不过是加速身体在透支生命,相当是用将来的生命为此刻续命。终有续不上的时候,而且用得越多,透支越多,死得越快。”

    白望舒长舒一口气:“强行续命,反噬其身,这是符合天道的。”

    褚继尧面色惨淡:“天道?翻遍六道所在,都不会容下这种邪恶的存在。”

    “为何这么说?”白望舒听他语气强烈,惊讶道。

    “先生如果知道这药物是如何炼制的,就知道原因了。”褚继尧解释道:“这种药物,之所以是红色,是因为传统方法上,它是由人血炼制而成。”

    白望舒表情凝重。

    褚继尧看了一眼老师的神色,用干涩的声音艰难道:“而且,不是用普通人的血液,是要用很多很多人的血,才能炼制出这样几滴。而且,这些人在死前要经历过巨大的痛苦、惊吓和折磨,从他们血液中所提炼出的蔘烈红就越有效。”

    听完此言,白望舒整个被气得微微颤抖:“这是南昭巫医谷的巫医之术?”

    “是的。”

    “你可曾用过这种药物?”白望舒指着放在桌子上的小匣子喝问道。他气得声音颤抖,完全想不到这一个普通的匣子,竟是承载着众多冤魂的邪恶器物。

    褚继尧先是沉默,低声道:“以前的褚继尧,确实用过人血所制成的邪药。”

    白望舒望着他,对着这个他不知是该认作学生郑潇还是摄政王褚继尧的人,上下打量,内心沉痛。

    褚继尧在老师的眼神中,感到千万把刀子在向他凌迟。这样一具肉身,本身就是如此邪恶的存在。当褚继尧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翻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自我厌恶所裹挟。老师眼中的情感,他都能理解。

    “啪!”在二人沉默间,门外的撞击声传来,让二人都吃了一惊。

    是韩晗!

    褚继尧抬眼,看到韩晗正站在门外,单薄的肩膀在微凉的夜风中剧烈抖动着。

    “你是靠那么邪恶的药物,才活下来的?你是靠吸别人的血,才活下来的?”韩晗的声音比她的肩膀颤抖得更为剧烈,几乎要断在风里。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厌恶、不解,仿佛一道道羽箭射向褚继尧。

    而在半刻钟之前,这双眼睛中还充满着对爱人失而复得的喜悦。可是褚继尧没有看到。

    他在韩晗的目光中越发慌乱,急忙冲过去,拉起步步后退的爱人。“不,你听我解释。”褚继尧感觉到虽然他和韩晗近在咫尺,距离却越来越远。

    “郑潇如果活着,他不会用别人的命来为自己续命。他会保护所有人。你不是他。”韩晗甩开他的手,正要大踏步离去。

    “水……”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是躺在床上的耿庆弦。

    白望舒冲过去,看到耿庆弦正在昏迷中呓语,似乎在挣扎着醒来。“耿大人失血过多,正口渴,赶紧让大夫把煮好的补汤拿来。”白望舒大声吩咐道。

    正要准备离去的韩晗,看到耿庆弦重伤至此,心忧地走上前。

    白望舒正扶着他的手腕为其诊脉:“心脉比刚刚强健了很多。”他知道,那个邪性的药物在发挥作用。

    韩晗似乎发现了什么,向前更凑近了一步,对着耿庆弦的脸仔细端详起来,随后倒吸一口冷气。

    她看到,耿庆弦的脸上左眼附近,出现了一片淡淡的红色斑痕。跟褚继尧之前脸上出现过的红色斑痕一模一样。

    韩晗瞬间明白了为何褚继尧脸上会有红斑,而且那红斑时隐时现。只要是他用药后,红斑就会显现,时间长了,红斑就会隐退。而且她数次向他问起红斑的事,他都没有正面给过她答案。原来是因为这红斑有着这样的不可告人的因缘。

    她抬眼,望着站在窗前吩咐大夫的褚继尧,眼刀几乎要把他洞穿。

    他看到她的眼光,在众多大夫和下属面前,也只能保持沉默。

    军医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将补汤饲喂进耿庆弦的口中,好在他已经从重伤后药水不进的昏迷状态中醒来,可以配合军医慢慢服药。

    “王爷,耿大人服了药,应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李录汇报道。

    众人散去,白望舒请求留下照顾,望着喝完药昏睡过去的耿庆弦,他心情复杂:耿大人这样一位耿直忠厚的大臣,愿意用别人的性命为自己续命这样活着吗?

    .

    韩晗回到营房,顿时觉得周身冰冷,刚刚她急着去找褚继尧,要向他表白,并未披外衣。接着却被他活着的真相泼了一盆冷水,从心里冷到身上。

    一身温暖的披风披挂在她肩上,是褚继尧,带着一脸的愧疚,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臂,语气冰冷:“王爷不必如此。我已经知道了。”她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在今晚之前,我希望你是他,我希望你是郑潇,这是我不敢想的妄念。哪怕变了身份、改了容颜,只要心不变,你依然是我爱的郑潇。”

    褚继尧的眼中闪过惊愕与惊喜,随后就是惊恐,他知道她的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但从本质上来说,你不是他。”韩晗接着道:“郑潇是最忠诚、最勇敢、最博爱的将军,他爱护军士、保护百姓、效忠国家。他会保护所有人,对弱小的人充满怜悯,甚至对敌人,他也是宽大为怀。他不会用忠良做饵去诱捕敌人、不会用牺牲别人为自己续命。”

    “郑潇是最真诚、最贴心、最爱我的人。他从来不会骗我,他永远不会抛下我,他不会让我伤心,他永远不会做让我鄙视的事情。”

    “郑潇是我唯一、永远的爱人。我爱他,他值得我爱。”

    韩晗看着褚继尧:“你骗我,你利用我,利用耿大人,你用巫术,用别人的血续命。你怎么可能会是他?希望郑潇能回来,终归是我的妄念!”

    褚继尧的心在韩晗的话语中一片片碎裂。比起失去生命,他更害怕失去她的爱,这个他从十二岁开始就深深地爱上的小姑娘,她的爱曾经给了他活下去唯一的勇气。

    “晗晗,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褚继尧急于解释,似乎害怕晚说一个字,她就真的不爱他了。

    “之前的褚继尧,确实是用蔘烈红续命。但我从他身体里重生后,实在接受不了这种邪恶的药物。”褚继尧真诚的看着韩晗,希望她能知道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晗晗,我没有用过用人血炼制的蔘烈红,那是鹿血,是我从猎户手中购得的受伤的鹿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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