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住

    入秋之后又下了几场雨,虽然规模没有第一场大,但是每次雨后气温都会比之前更低一些,才不过九月中旬,早晚都需要穿上夹衣了。

    冬天就要来了呢!

    这阵子周禾和陆允洲每天都从早忙到晚,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尽可能多的为过冬做准备。

    经过一个春夏的学习,陆允洲狩猎的水平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除了了追踪猎物痕迹这些,必须常年在山林中生活才能掌握的技巧,其他的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像巡视陷阱之类的活一个人就能应付,不必时时都要两个人一同进山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陆允洲带着干粮进山狩猎,周禾则在家拆洗过冬要用的棉衣棉被。

    周禾家做冬衣一直用的都是最好的长绒棉,盖在/穿在身上又轻柔有暖和。

    周禾小时候,每次周猎户从外头回来,她都会问:“爹,外头风雪那么大,你冷不冷?”

    周猎户听了这话,先是回味似的咂摸咂摸嘴,然后才回答:“不冷,爹只要一穿上你娘做的棉袄就一点都不冷了,你娘的手艺好着呢,这棉袄做的柔软又厚实,多大的风雪都吹不透。

    周禾娘每每听到这话,都会先拿眼睛在丈夫身上溜上一圈,然后嗔怪似的说上一句:“瞧你,当着孩子的面又胡说。”

    周猎户这时就会咧着嘴哈哈一笑,然后问周禾:“禾丫头,爹是胡说么?你娘的棉衣做的暖不暖?”

    “暖,我穿上娘做的棉衣也一点都不冷了,爹才没有胡说呢!”周猎户听了这话就笑的更大声了。

    想着原主的往事,周禾即便没能亲身经历,可是依然会不自觉的嘴角上翘,这是多好的一家人啊,可惜如今俱已不在了,周禾双手合十:愿你们一家人在另外的世界能团圆美满。

    即便再好的棉花,经过一冬的使用也会被压实,失去了柔软蓬松的状态。这样就不暖和了,要翻出棉胎来晒一晒,打一打,隔上三五年还要将棉胎送到专门的匠人那里,重新弹到蓬松,才好依靠着它继续过冬啊!

    周禾家的棉胎是去年才弹过的,今年只需找个好天,在中午日头足的时候暴晒一两个时辰,在拍打一番也就好啦。

    三床棉被拆完,棉胎拿到外头的晒衣杆上搭好,被面被里放到大木盆里浸泡,用了一冬天的被面,不好生泡一泡是不容易清洗干净的。

    依着周禾娘的勤快,这活计本不该拖到秋天才干,往年她家都是一开春,就开始收拾整理这些琐事的,可是今年周家遭逢大变,原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等到周禾穿过来事事都不熟悉,又要想办法摆脱周二夫妇的钳制,又要努力狩猎种植维持生计,就更腾不出时间折腾这几床棉被了。

    要不是天气变冷,棉衣棉被眼瞅着就要用,只怕它们还要继续待在箱笼里吃灰呢!

    泡被子的空档,周禾又拿起剪刀开始拆自己的棉衣,经过一个夏天周禾又长高了一些,去年的棉衣有些短了,回头缝上的时候还得在袖口和裤腿上都加一截。

    想到这儿周禾就美滋滋的,上辈子她什么都好,就是小时候营跟不上,没长成个高挑的个子,搞得她每每对着那些身高腿长的高个美女羡慕不已,几乎成了一块心病。

    其实单论样貌来说,上一世的周禾长得也很不错,是那种温婉大气的长相,尤其一双杏眼水灵灵的泛着光,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声美女。

    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周禾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了,谁知一朝穿越竟让她穿到了一个高挑美人身上。

    多年夙愿一朝得偿,周禾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拆好了自己的棉衣,接下来就是做陆允洲的,他的就比较麻烦了,先裁剪后缝制。周禾拿着剪子颤巍巍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抱着布去找五婶子,她实在承受不住一剪子下去减废一匹布的后果。

    得打多少野兔山鸡才能换来一匹布啊!

    李氏热情的将周禾迎进屋子,然后周禾就发现李氏这屋里,也摊着半炕做了半截的衣裳以及若干零散布匹。

    “五婶手里有活?我倒又来给婶子添乱了。”李氏的娘家在镇上,成婚前在针线铺子做过几年学徒,虽然只是跟着师傅打打下手,那也比一辈子没出过几次村子的妇人见识强多了,再加上她又会些简单的刺绣,所以谁家但凡有婚姻嫁娶,想将衣服做的像样些,又嫌镇上的成衣铺子太过费钱的,就都来找李氏。

    李氏赚个辛苦钱,大家也能节省一些,两相便宜!所以今天周禾打眼一看,炕上摊着大红衣裙以及上头绣着鸳鸯戏水纹样的被面,就知道李氏手里又接活计了。

    李氏笑道:“是前村老孙家嫁闺女,他家明年春天才用呢,只不过先将东西送了来,我闲着没事动两针解闷的,不耽搁什么。”

    周禾就将布匹和陆允洲正穿的一件夹衣都拿了出来,笑道:“婶子知道我一向在针线上不在行,若是自己拆洗一下也倒罢了,剪裁实在来不得,只好又来求婶子。这是他如今穿的夹衣,我想着按照这个样子再往外放上一寸,做件棉袄给他过冬穿。”

    李氏先将衣服接过,后利落的把布铺开,又拿着夹衣比划了几下,留了几个记号之后,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就动手裁,周禾看的一阵紧张,生怕李氏一个手抖这布就废了。

    周氏剪刀翻飞,恰如游龙戏水,片刻功夫后道:“成了。”

    “这么快?”周禾感觉从开始到结束,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李氏噗嗤一声:“这还要多慢,又不是描龙绣凤。剩下的你都会了吧,棉花能不能絮的匀?”

    周禾想了想,才勉强点了下头:“应该行,跟着我娘打过下手,我先试试若是实在弄不好再说!”

    那要是真弄不好,您可还得再帮我一回啊!

    李氏笑着摇摇头:“你啊,什么都好,就是针线活上一点也不像你娘。”当年周禾娘也是这村里有名的巧媳妇呢,饭菜做得香针线也极好,李氏与她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也幸亏你命好,招了个女婿,否则若是嫁到个厉害的婆家,岂不要遭瘪!”话才一出口,李氏就自悔失言,周禾招赘是因父母双亡,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命,她这话听着倒想是在故意讽刺了。

    周禾浑不在意,她知道李氏并无恶意,人与人之间熟了,说话难免就会随意,随意了说上一两句无心之言也是有的。若是句句都要字斟句酌,那不是朋友相处知道,是对立两方在谈判桌上较劲呢!

    “婶娘说的是,招赘的确不比嫁人那般辛苦。”周禾依然笑呵呵的。

    李氏见周禾这么着,索性又多说了几句:“禾丫头论理这话轮不到我说,可是你娘没了,我有一直拿你当半个闺女,少不得就要唠叨几句了。”

    说到这儿她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外头,周仓出去做活还没回来,孩子们也都出门各去玩了,家里只有她与周禾两个,于是便放心大胆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娘可给你留了压箱底的东西?”

    压箱底?周禾反应了一下才说道:“我娘过日子细,的确存了些私房,我二叔住的那段日子我都藏起来了,他们并未翻走。”

    李氏被周禾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更觉得自己今天是问对了,这孩子果然什么都不懂得,他不懂陆允洲也未必明白,那这日子还怎么往下过。

    “咳,咳,不是,我是说,额,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些小的画册之类?”此时节的人都保守,李氏纵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可是说起这些也难免羞了个大红脸。

    周禾这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李氏说的是什么,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整个人忽然变得特别热,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她也很不习惯跟人讨论这个好不好?

    李氏到底年长,又很有长辈的自觉,到底先冷静了下来,开口道:“你这样可不行啊,你们......”

    “婶子,我还没出孝期呢!”周禾只想快点离开。

    “也没几天了,婶子跟你说......”

    直到从李氏家出来,周禾还脚踩棉花一样觉得不真实,她,一个现代人竟然被一个古代妇女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

    一直到回了家,周禾的耳边仿佛还时不时回荡着李氏苦口婆心的话:禾丫头,你呀也别太实心眼了,这男人有几个能心甘情愿给人当赘婿的,即便一时应了可是时间久了又不知是个什么变数。

    你若是能早早生个儿子,一来可以拴住他的心,男人嘛可以不在乎女人,可是没有不在乎儿子的。二来若是哪天有点什么,有孩子傍身这日子才好过下去呀!

    婶子知道你们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原本不该说这些话,可是男人的情谊哪如孩子靠得住?前阵子回来的翠花,还不就是因为过门三年没生出儿子,她婆家就要另娶,这男人啊,还是不如孩子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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