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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针烤鸡与栗子

    进入十月收获了田里最后一批作物,山里的各种山货也陆续熟了,山核桃,毛栗子,松子,野山楂,野柿子,山枣。

    植物似乎知道温暖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霜降过后仿佛跟约好似的,三五日内差不多都红了。

    周禾与陆允洲背着藤篓往深山里走了小半日,便见到路边树上的果子逐渐多了起来。靠山吃山,谁家日子都不富裕,外山树上的果子不少,想摘他们的人更多,往往才露出一点成熟的苗头就被人摘走了,哪里还能等到今日。

    反而是这内山,少有人至,大批大批的果子就这么大咧咧挂在树上,不多时就能收获许多。

    这些树并非人为栽种,而是小型鸟兽吃了果实后排泄的粪便中含有种子,这才落地生根,所以长得很随意,东边一棵西边一棵的。

    今日阳光很好,一束光透过金色的树叶投射在树林间,带来融融的暖意。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金色,红色,橙色,叶片的边缘还有没有化开的霜花,像一层细细的糖霜。

    如今太阳升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晚,林间的霜花这时还没完全消失,那些在高高枝头的霜花在阳光下蒸发,形成一层朦胧的白雾,人置身其中仿佛仙境。

    地上的草已经开始变得枯黄,枯草尖端挂着水晶球似的露珠,将映照在它身上的太阳反射出五彩斑斓的闪耀光芒。

    地上的枯枝落叶随着他们走动的步伐,发咔嚓咔嚓的声响,这声音惊动了正在此间觅食的各种动物。一只受了惊的山鸡扑棱棱扇着翅膀,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飞起,然后就被陆允洲一记弓箭射了个对穿。

    周禾笑嘻嘻的说道:“还没开始干活就有了收获,是个好兆头,看来今天咱们要满载而归啦!”

    陆允洲跑过去捡拾山鸡,回来的时候顺手抛给周禾一个物件,周禾接过一瞧原来是个松塔。

    这种坚果主要是在夏天生长,现在捡到的,多半都已经被松鼠和其他小动物吃空了,陆允洲这个自然也不例外,捡来也只是为了给周禾赏玩罢了。不过松塔冬天的时候也可以烧着取暖,倒也不是完全无用

    除了松塔 这片林子还有很多板栗树,高大的树枝上挂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刺球,这些刺球落在地上,就会裂成三四份,有的甚至是五份,每一个橘子瓣似的刺囊里藏着一枚饱满的栗子。

    捡拾栗子刺球一定要带上手套,否则栗子捡不到几个,双手却要被扎的满是窟窿了。栗子连带着刺球一同捡拾回去慢慢处理,晒干之后的栗子能存放许久,刺球也同样可以当做取暖的燃料。

    周禾和陆允洲一个捡栗子一个摘山楂,都在不停的忙碌着,他们得趁着阳光好赶快行动,谁知道下一场降温是发生在明天还是几周之后呢!

    大山深处的山楂少有人采摘,一串串挤挤挨挨挂满了枝头,紫红色的外皮上零星点缀着褐色的斑点,仿佛美人脸上的雀斑,十分俏皮可爱。

    微微用力就捏来开,紫色的外皮破裂露出里面黄白色个沙沙果肉。陆允洲只看一眼就觉得嘴里开始反酸水,不过周禾喜欢吃呀,那他就多多的摘些!

    周禾弯腰快速的捡拾地上散落的栗子,她的动作极快,不一会地上的栗子就被她捡了七七八八,于是她便直起腰,先是后退几步,然后一阵助跑,向一颗枝头挂满刺球的栗子树猛踹了一脚。

    刺球和树叶树枝一起哗啦啦落下,周禾抱着头大笑躲闪,陆允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雨”惊动,愣怔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跃身从一颗山楂树上跳下,来到周禾身边伸手帮她摘掉头上挂着的几根毛刺,然后才说道:“真是淘气,砸疼了吧!以后这些事记得喊我我来做。”

    周禾笑嘻嘻的:“没事,就是忽然觉得这样挺好玩的。”到底不忍拂逆了陆允洲的好意,想了下继续说道:“不过的确是有点疼,下次会记得喊你!”

    周禾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于是周禾问道:“你饿不饿?”

    陆允洲点点头:“稍微有一点吧!还不是很饿!”

    周禾想了下:“要不今天我给你做个新的吃食吧!只是需要晚点吃饭,稍微多等一会儿?”

    陆允洲点头称好,于是他继续去摘果子,周禾则去准备今天的午饭。

    就在刚刚,周禾看到地上落得那厚厚的一层松针之后,便想起了后世吃过的一道让她念念不忘的松针烤鸡。

    这鸡的做法其实也简单,周禾先去溪流边挖了些淤泥,又捡了许多松针和淤泥调匀,然后将开膛除去内脏的山鸡用淤泥糊得严严实实,最后在鸡肚子里塞上野花椒和几枚刚刚采摘到的山楂。

    这时候山鸡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泥巴球,周禾就把泥巴球滚进篝火里烤。想了想她又拿出一把栗子球,挨个将里头的栗子剥出来,用匕首在每个栗子上都划个十字,埋到火堆的周围,这样他们待会就有香喷喷的烤栗子当餐后甜点啦!

    不知过了多久,陆允洲被一阵阵的香味吸引,他提醒正在不远处忙碌的周禾:“鸡是不是烤好啦?”

    周禾立刻跑到火堆旁,用树枝把泥巴团从篝火灰中拨出来,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把泥巴敲碎,鸡肉的鲜香顿时窜入鼻孔,在林中弥漫开来。

    混着松针的泥巴已经烧硬了,成了一层硬壳,裂开的时候,把山鸡身上的羽毛连着鸡皮都给沾掉了,露出细腻白肉。

    因为之前在鸡身上和淤泥中都涂抹了盐,盐的咸味混合松针特有的香味和山楂的酸味,全部都渗透到了肉中,在秋日的野外忙碌了许久之后吃上一口香喷喷的烤鸡,真是让人觉得特别幸福。

    吃饭的过程当中,周禾又从怀里掏出外头加了棉套子的水壶,这里头装的是用野菊花蜂蜜泡的茶水,喝上一口正好中和掉烤鸡的油腻,当真十分享受。

    吃完了烤鸡,周禾双手握拳放在陆允洲面前:“你想要哪一个?”

    陆允洲想了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周禾的右手:“这个!”

    “哈哈,是生栗子!”周禾将手摊开,露出两枚棕色的坚果:“你之前吃过生栗子吗?”

    陆允洲摇头,他之前的生活环境是接触不到生栗子的,熟栗子倒是吃过一次,那是在他幼时伺候他的小太监分给他的。

    “那你尝尝,生栗子也是好吃的!”

    陆允洲将栗子接过,开始慢慢的剥皮,这生栗子的皮有点难剥,尤其是里头那层紧贴着囊肉的嫩皮,陆允洲费力好大的劲才剥去了。

    不过这栗子的确如同周禾说的那样,味道很不错。生栗子口感清脆,汁水丰盈,还微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但越嚼越香,陆允洲很喜欢,一连吃了五六个。

    带他吃光了还要再拿,却被周禾制止了:“这个生栗子不好消化,吃多了胃会难受的,来来来,吃完了生栗子再来几个熟的就完美啦!”

    说罢变戏法似的用树枝在已经熄灭了的篝火堆旁,挖出一大堆熟板栗,这些板栗经过烘烤体积膨胀了许多,尤其是之前周禾用刀子划破的地方,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细缝,现在全都撑开了。

    浓郁的香甜味道从板栗皮的破口处喷涌而出,仿佛如同一个妖冶的美女,对着正在垂涎的人发出邀请:快来吃我呀!

    不过吃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熟板栗可是不能心急,尽管他们的外皮已经变得温温的,但是内里的温度依然很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烫到。被热蒸汽烫到那是比热水烫到更可怕许多倍的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将扒出来的栗子又凉了好一会儿,终于可以吃了,周禾拿两只大指在板栗破口处那么轻轻一捏,栗子皮应声而破,漏出一枚金黄光洁的软糯栗仁,然后投喂给了陆允洲。

    唔!还略有些烫的栗子在陆允洲嘴里打了个滚,然后就被舌头和牙齿碾碎成细腻的果泥,栗仁的味道在口腔里四处乱窜,所到之处尽是香甜。

    直到所有的栗仁下肚,口腔里的香甜还经久不散,这是什么神仙食物,又烫又甜又香又糯,陆允洲禁不住闭上眼慢慢回味,这栗子简直比他小时候吃过的还要好吃许多。

    就,还想吃!

    周禾烤的栗子不算少,每人大概能分到十几个,周禾吃的两腮鼓鼓犹如一个可爱松鼠,边吃还不忘了招呼陆允洲:“干嘛发呆,快点吃啊,烤栗子就得要趁热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两个人坐再火堆灰烬前休息,一边吃着烤栗子一边闲话家常,周禾忽然问道:“来了这许久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在这里可还习惯吗?会不会想家?”

    陆允洲听了就是一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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