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见

    太子妃绞尽脑汁的刷存在感,旁人自然也不会闲着,一时之间不是这里的藩王上本要派儿子过来请安,就是那里上本说孩子顽劣,想送到京城请陛下帮忙教导,就连身有残疾之前一直隐形人的皇五子都活跃了许多,时不时的带着王妃的和幼子进宫问安。

    在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诡异气氛中,陆允洲和临川王进京了,临川王这次算是平叛有功得胜还朝,老皇帝再不喜欢也得给足他应有的脸面,于是他们在城外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旌旗猎猎,车马粼粼,两旁百姓夹道欢迎,鼓乐齐鸣响彻云霄,听得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传旨官员在一众将士的注视中,打开圣旨。圣谕:今闻王弟得胜归来,朕心甚慰,王弟夙笃忠贞,克摅猷略,宣劳戮力,镇守岩疆,释朕之忧,厥功懋焉!有功于国,得信于民者,实国家之栋梁,封临川王为临川亲王,赐黄金千两,良田百顷,锦缎十车,亲王府邸一座,钦此!

    临川王附身跪拜:“臣弟叩谢陛下隆恩,陛下千秋万岁!”

    传旨官将旨意交给临川王,脸上的笑容洋溢的,简直仿佛要从脸上流下来了:“恭喜王爷凯旋,王爷平复北地实乃社稷之大幸,黎民之大幸啊!捷报传来陛下甚是开怀,如今陛下已在光明殿升座,请王爷随下官一同进宫面君吧!”

    临川王和气的点点头:“有劳黄大人!”

    “岂敢,岂敢,下官荣幸之至!”

    一番寒暄之后,临川王带着陆允洲与一众将士进城,大军则驻扎在城外听候安排。

    进德胜门,入平安街,一路都有热情的百姓围观驻足,直到行到皇城附近方才安静下来。

    将士们在皇城外除去甲胄兵器,在内侍的带领下沿着中轴线一路向北,走了月末一刻钟左右,来至在皇帝所在的光明殿。皇帝当然不会同时召见所有的人,除了临川王和陆允洲就又只略挑了三两个战功卓著的将士勉励一二。

    皇帝第一个召见的自然是临川王,他坐在御座之上看着眼前这个讨厌的弟弟,心情十分不好,从小到大这个弟弟都十分讨厌,偏生除了恶心他,又没有什么大错,杀也杀不得!

    好不容易有个借刀杀人的机会,谁知人没杀成反而让他又立了战功。如今还不得不多加封赏以示皇恩,想到此皇帝心里就起闷,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不得不说着违心的话:“老八你这一趟出去受苦了,朕听说你这北地受了伤,如今可好了吗?”

    临川王微笑:“劳皇兄挂心,些许小伤不碍事,早就好了。”

    皇帝却道:“诶,万万不可大意!待会朕派个太医过府给你瞧瞧。”

    临川王一副很感激的样子:“多谢陛下关爱!臣弟以无大碍,倒是皇兄,一别数月不知身体可好?一切无恙否?”

    皇帝点点头:“朕安好”。

    不管对方怎么恭顺,讨厌的人还是少看几眼,踢远点比较好,于是皇帝马上又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回去好好歇一歇,把身子养好是第一位的。

    新的府邸朕已赐下去看看可还满意,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只管告诉朕,到时候让工部去改!不必急着回来当差,把家里的事情都安置妥了亦不为迟。”

    不管皇帝心里如何做想,这话表面上绝对是在加恩没错的,于是临川王也只好道:“臣弟叩谢陛下隆恩,陛下恩德铭感五内!”

    皇帝微信着点点头:“你我兄弟,不必如此生疏,回去歇息吧!”

    临川王躬身施礼:“是,臣弟告退!”

    临川王陛见已毕可以出宫了,临分别之时他给了陆允洲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下头。

    这边临川王才走,就有太监过来通知陆允洲:“六殿下,请随老奴前去陛见!”

    陆允洲进殿之后舞拜,之后便俯身跪地不起:“父皇安好,儿子不孝这一年累您操心了!”

    皇帝再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也没有养到十七八岁再暗害的道理,陆允洲笃定害他的人不是皇帝,而是担心自己会威胁到他们利益的人,而这之人十有八九就是郑贵妃。

    当今天子无后,郑贵妃原是嫔位,生下三皇子之后便被封为贵妃,作为后妃之首代掌凤印。她浸淫后宫十几年,有的是心机和手段,陆允洲之前不知道受过她多少暗算,后来年纪渐长,显出惊人的天赋和才干,在老皇帝面前有了些许宠爱,日子才好过一些。

    若说她因为担心羽翼渐丰的陆允洲势力日益强大,进而影响到自己亲子的太子之位,而利用祭祖的机会想要将人除去,是十分附和她一贯的行事作风的。

    陆允洲刺杀太子固然设计到地位之争,更多的却是太子不止一次想要了他的性命,陆允洲自认并非绝情残暴之人,可是让他对着屡次想要刺杀自己的人,无动于衷也是不可能的。

    他与太子一派早已经是不死不休,陆允洲此处回来与其说是要争皇位,倒不如说他要彻底毁了郑氏一党,因为他怀疑自己母亲之死就是郑氏所害。

    陆允洲想要做的一切都有个大前提,他必须先登上那个位置!登上那个位置的前提是他得先讨好皇帝。

    老皇帝神色莫辨的看着伏在地上叩拜的儿子,心里的思绪不断翻滚。平心而论这个孩子的确优秀,他生母早逝,他又为自己所不喜,竟能一路磕磕绊绊长成今日这般,除了天赋出众之外,心性也足够坚韧实。

    这样的人做帝王自然是好的,其实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老六比老三更适合做自己的继承人,可是他却不敢这样做,因为始终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压在心底:老六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老皇帝的目光在陆允洲身上探寻许久,终是寻不出答案,陆允洲长得既不肖父又不似母,而是像极了先帝。这便无法从外貌上推断他的身份,再者其他方法滴血认亲之法,倒是古来有之,可是却也不那么好施行。

    因为这个办法的限制太多,压根不可能在不惊动当事人的状态下进行,皇帝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

    而且玉嫔——那个柔弱胆小的女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当年她的死亡究竟是畏罪自戕还是遭人陷害?

    都是从宫里长起来的,这里面的门道其实不太能瞒得住皇帝,当年玉嫔的死并非没有蹊跷,可当初他一时气恼杖杀了所有的宫人,现在反倒真相无法查清了。

    皇帝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可论起时间不过才片刻之间而已,他望着跪在下头的陆允洲,说了一句:“老六啊,你可是给了朕一个大惊喜!起吧!”

    陆允洲继续伏地痛哭:“儿臣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父皇,父皇您一向可好?”

    看着下头对自己充满孺慕的儿子,老皇帝的心到底还是软了,遇事谁人不愿意往好处想呢!

    这孩子如此聪慧定是像了自己的缘故,于是他示意李德才:“把老六扶起来,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话是在训斥,语气却是温和的!

    李德才见皇帝心情尚可,有心将气氛缓解一二,笑道:“六殿下这是乍一见了陛下欢喜的,若是离了陛下身边,咱们殿下就又是最妥帖稳重的了。”

    说着走到陆允洲身侧扶了一把:“殿下,老奴扶您起来吧,您这么跪着圣上又该心疼了。”

    戏做的差不多,陆允洲也见好就收,他又趴在地上磕了个头:“惹父皇不快是儿子的不是。”说罢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

    一旁自有机灵的小宫人递上帕子,请陆允洲略作整理,擦过脸陆允洲面上露出些许羞赧:“让父皇见笑了!”

    皇帝其实很吃这一套,他如今老了,更需要孩子们继续把他当成强有力的依靠。他摆摆手道:“罢了,左右是在朕面前也不算什么。前阵子你八皇叔上了道折子,说在北地寻到你了,朕听了十分开怀,只是他折子上说的简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允洲抱拳:“父皇容禀......”

    “来,坐下说!”皇帝说着从御座上方下来缓步进了一旁的侧间,这里是供皇帝小憩的地方,有榻有桌是个相对放松的所在。

    陆允洲舒了口气,提步跟在皇帝身后。

    “儿臣与五皇兄在祭扫皇陵的途中遇到了一伙歹人,他们.....

    后来儿臣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但是那般贼人紧追不舍,儿臣只好仓皇逃命,一时也难以辨别方向,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一间木屋,儿臣便躲了进去。等儿子再度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救了......

    儿臣摔伤了脑子很多事不记得了,便在周家村安顿了下来,直到后来遇到了在北地平叛的八皇叔,他认出了儿臣,派人治好了儿臣的伤,儿臣这才得以再度见到父皇。”

    皇帝默默搓着手里的菩提珠,沉了好一会儿才道:“行刺你们的黑衣人是天理教的余孽,事后已尽数伏诛。你失踪之后朕派人寻了好久,却什么都没查到,原以为你不在了却不想是失忆,如今身子可还有什么不妥吗?”

    陆允洲答:“儿子除了偶尔会觉得头疼眩晕,其他并没有什么了!”

    “李德才,宣太医!”皇帝果决道:“再让太医瞧瞧,朕才能放心,年纪轻轻的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陆允洲乖顺道:“是,儿子多谢父皇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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